“啥？”

        “這不是游戲世界嗎？既是游戲，必定有參與游戲的人啊。回頭看大成錢莊遇到的詭異的事情，你不是惹上臟東西了，而是---這是游戲設定啊！那位老掌柜，還有小二，他們肯定都是工具人。完成了系統給予的傳遞書信的任務，他們便功成身退了而已。”

        “這……”依娜楚頓住腳步，想了想，也很快想明白：“是的，一定是這樣的！唯有這樣才解釋得通！不然為什么所有路人都完全一副沒發現我是突然出現在街上的模樣？我還是站在街中心的呀。而且他們也看不見我的手突然燃燒起來，只因為他們統統都是工具人！唯有工具人會做到對玩家的行為視而不見，仍舊自己走自己的劇情！”

        “所以我想，你得到的這封信，會不會有可能不是柳雪艷要你幫她，而是她想要幫你呢？”阿梁說。

        “有可能！有可能！”

        一朝想通，分外激動。

        這么一來，所有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楊？

        很明顯，這個字就是給她的提示。

        所以---

        “是不是k他們也進入游戲里來了？那這柳雪艷會是誰呢？應該不會是k吧？柳雪艷在這里已經算是死了，意味著她已經退出了游戲。還沒跟我接上頭呢就gameover了，k的游戲水平可沒這么菜。”

        阿梁：“不可能的，他可是組織里的老大。”

        “可這是什么提示呢？”依娜楚將k的人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楊……在k的團隊里并沒有個昵稱楊的人。況他們告訴我真實姓名，對我也沒什么意義啊，還浪費了一次進入游戲的機會。所以，這個柳雪艷應該不可能會給我一個無用的提示吧？這到底是什么？”

        “我猜應該是游戲順利通關的線索。”阿梁說，“npc只是功能性質的工具人，諸如給玩家遞封信、倒杯茶、指個路什么的。柳雪艷既然是隊友，在犧牲前，她留給隊友的一定是她所得到的對隊友通關有幫助的重要信息。”

        “有道理！”

        依娜楚的目標是找到《告岳武穆疏》，到目前為止，她毫無頭緒。

        柳雪艷的這封信給她帶來了一點希望。

        只是信息量太少了，突兀的一個“楊”字，她又該怎么解讀這個線索？

        “與她的仇家有關嗎？”

        柳雪艷是曾銑的小妾。

        曾銑乃大明朝的抗蒙名將，素有謀略，忠君報國，卻死于嚴嵩之手。

        不過他死得不明不白，乃是嚴嵩為鏟除異己之路上的一枚炮灰。

        ---那年，借俺答汗再度犯邊之機，嚴嵩勾結甘肅鎮守仇鸞誣陷時任陜西總督的曾銑掩敗不報，還克扣軍餉巨萬，更指他賄賂前任內閣首輔夏言意求加官進爵。嘉靖早已不喜夏言，聞此事立即將他罷免下獄，乃命廷臣商議曾銑之罪。

        夏言很快被處死，嚴嵩如愿以償坐上了內閣首輔之位。但為了斬草除根，嚴嵩再指使吏部、禮部、都御史等上奏，道曾銑罪不可恕。

        曾銑因此被問斬，妻與子流放兩千里，其余家人也沒什么好結果，不是發賣為奴就是充為官妓，慘不勘言。

        柳雪艷夫君被殺，家破人亡，她的仇家自是嚴嵩父子無疑。

        時隔數年她還能活著回來，期間顛沛流離難以想象，不知吃盡了多少苦頭。

        依娜楚曾親眼目睹她來了京城后四處求告，就是那位裕王，二人初次見面也并非是在怡紅院。柳雪艷早就自己上門去拜訪過朱載垕了，希望他能出來振臂一呼，彈劾嚴嵩，告他陷害忠臣良將，奈何被高拱趕了出來。

        思來想去，這個“楊”字與柳雪艷沒什么關聯，跟與自己要尋找的《告岳武穆疏》更是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瓜葛啊。

        “阿梁，k是不是說過，《告岳武穆疏》是天啟朝一個叫楊漣的人彈劾魏忠賢所寫的奏疏？我實在想不出來其他關聯關系了，難道說柳雪艷的意思是要我們找到楊漣嗎？可是楊漣不可能在嘉靖朝出現啊。”

        柳雪艷似乎給了自己一點希望，可一番思來想去后發現，不過空歡喜一場。

        就像火星子好不容易燃起來，來了陣微風便給輕易滅了。

        這叫翹首以盼了好久的人，道不盡的失望透頂。

        依娜楚思考的時候，阿梁也將柳雪艷的留字反復琢磨。

        它將想法說出來：“會不會是同名同姓的人？”

        “咦？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思路。但是……難道說這個朝代同時也還會出現一個叫魏忠賢這樣的大太監嗎？因為根據邏輯關系，先有權閹魏忠賢獨攬大權，濫施淫威，致使政局混亂，于是楊漣寫折子彈劾他，然后這才出現了流傳千古的《告岳武穆疏》。可是，不太可能啊。”

        “為什么？”

        “不是說嘉靖不喜歡太監嗎？他一直壓制閹人，防止他們得勢，禍亂朝政。且此朝已經有嚴嵩嚴世蕃了，就算真有厲害的太監，一山不容二虎，哪里須得著楊漣出現，嚴嵩父子自己已經同魏忠賢斗得你死我活了吧？”

        似乎如此。

        “可是依娜楚，你確定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嘉靖皇帝仍然討厭太監？有沒有可能就是他扶持一個權閹出來，正是為了同嚴嵩抗衡？只為了給自己省事，防止大權被人獨攬。”

        似乎也如此啊。

        歷史上的嘉靖，許多史學家都評論說他從小天資聰穎。做了皇帝后，即使二十多年不上朝不理政，仍舊把大明朝和臣子握在掌心里。

        “呃……我不確定。可是我們已經見過了嚴世蕃，見過了陸炳，這兩個都是狠人啊。再出現一個魏忠賢，要怎么斗？而且有陸炳那樣的錦衣衛指揮使在，你覺得太監能崛起嗎？你又覺得陸炳會甘心被廠衛奴役，跪在大太監腳邊，恭恭敬敬喊一聲---廠公？”

        不說依娜楚會對這樣的陸炳有多失望，就說嚴黨、閹黨、錦衣衛和迂腐的文臣，這四方人馬要怎么相斗？

        簡直一團亂麻。

        依娜楚驀然很沮喪：“阿梁，我們在這里待了多長時間了？”

        “好像已經有兩年零一個月了吧。”

        “換算成那邊世界的時間，是多久？”

        “不知道，但是應該在安全期限內，否則你餓也餓死了，不可能還會在這個世界里這么活蹦亂跳的。那邊的身體狀況，應該會在游戲里體現出來的，生老病死，選擇其中一種方式讓你消失……”

        依娜楚有氣無力地打斷它：“阿梁？”

        “我在。”

        “k曾確切地說過《告岳武穆疏》乃是扳倒魏忠賢的狀紙，會不會其實我根本就是進錯了世界地圖？我來得太早了，時間線應該晚后六十年。當時那個人遠程控制了我的電腦和意識，出錯的可能性很大啊。混蛋，他其實純粹就是想餓死我，所以我干嘛還費盡心力去找什么《告岳武穆疏》？直接等死好了，省事！”

        “我不知道。不過依娜楚，別氣餒啊，我倒覺得這游戲才正式開始，精彩的在后面。楊……k他們已經來了，得到的這條線索就是證據。而之所以這樣難猜，有可能是k擔心被那人發現從而篡改訊息，故而藏頭露尾；也有可能是我們猜錯了，柳雪艷所留楊字，并非指的楊漣，而是另有其人，比如一個姓楊的人。總之，時隔兩年，終于出現了與我們所尋找的東西有關的線索了。我們已經看到了一線曙光，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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