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市，萬城區。

        平靜的午后，正是居民們安享午睡的最佳時光。

        “死人啦！死人啦！”

        華豐小區卻是炸開了鍋，十一棟三單元傳出驚恐的呼喊聲，吸引了小區所有住戶慵懶的神經。

        半小時后，警笛聲響徹整個大街，緊張的氛圍環繞著整片住宅樓，壓抑著所有人的神經。

        “又是同樣的死法？”

        負責這個案件的夏一，是一名矮瘦的年輕刑警，其貌不揚的臉龐上，一雙眼睛閃動著智慧的光芒。

        “死者的身份查到了嗎？”

        一旁的助手小劉娓娓道來：“死者叫喬云溪，24歲，網絡主播。”

        “通知家屬了嗎？”夏一又繼續問。

        “鑒于我們需要把尸體帶回局里進一步解剖，所以還未通知家屬。”

        “不需要！”夏一卻是搖了搖頭，“通知家屬吧！”

        助手小劉先是一怔，隨即充滿了敬佩的光芒：“夏隊，你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夏一笑而不語，他的目光分散到四周，似乎在尋找著什么人：“祁山那家伙呢？”

        幾名刑警均是搖了搖頭。

        “不管了。”夏一心中似乎已經有了決斷，“你們先收隊吧，別忘了通知家屬。兇手這邊就由我來搞定吧！”

        ……

        尚品優選，是江北市最大的24小時連鎖便利店。

        一個年輕的男性收銀員，穿著全品特有的制服，坐在柜臺邊。

        他趁著目前鮮有顧客，便打開手機某個直播平臺，細心地滑動著各式各樣的直播間。

        陡然間，他的目光停留在某個年輕漂亮的女主播身上。

        這時，一個看起來相當普通的年輕人推開了玻璃門，自顧自地拿了一瓶水，然后去前臺付賬。

        這名顧客的目光中閃爍著不明意味的光芒，看得他十分不舒服。

        陡然間，他感覺手腕忽的一涼，低頭看去，只見一枚锃亮的手銬牢牢地戴在他的手上。

        “你這是什么意思？”收銀員冷冷地問道。

        “你被捕了。”

        夏一滔滔不絕地說著，仿佛掌控了一切。

        “你叫蔣衛軍，一年前你曾經被一個女主播戴了綠帽子，從此性情大變。

        那五名死者均是女主播，也均是被同一個人關注的，也就是你了，蔣衛軍。”

        “這能說明得了什么？”

        “喬云溪的死是在兩天前，她應該把自己的個人信息私下透露給了你，只要我們技術部的人徹查你的手機，到時候你覺得還可以像現在這樣嘴硬嗎？”

        蔣衛軍的面部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你是怎么發現是我的？”

        “因為我查了一下你的銀行賬戶，你當收銀員工資應該不算高吧？

        但你每個月在主播身上就花了五千塊錢，花了那么大的代價，想必就是為了套取她們的信息！”

        夏一的目光既深邃又銳利，對方的內心似乎都能一覽無余地展現在他面前。

        就在這時，蔣衛軍從收銀臺下面掏出一把水果刀，目光中充滿了殺氣，他的目標不是夏一，而是他自己！

        “蔣衛軍，冷靜！”

        夏一一時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這把水果刀已經刺穿了他頸部的大動脈。

        “沒想到……竟然……這……這么快就被你查到了！”

        蔣衛軍連說話都已經很艱難了，“但……但你永遠也別想……抓……抓到他！”

        “他？！”

        夏一猛然一驚，腦海里瞬間浮現出那個惡魔的身影，“你是說南澤？”

        蔣衛軍還想繼續說下去，卻怎么也提不上來氣，最終倒在了血泊之中。

        南澤！

        夏一幾乎可以肯定蔣衛軍說的那個他就是南澤，這次一定要抓住他！

        就在這時，夏一的手突然響起，是一個未知來源的視頻。

        視頻中坐著一個年輕的男子，他的雙手雙腳被綁在椅子上，胸口間掛著個長方形的定時炸彈。

        視頻里安靜得可怕，只有著“滴答滴答”的計時聲，就像是死神的腳步聲，一旦聲音靜止，男子的生命就將會止步于此。

        男子雖然將要踏進鬼門關，但還保持著超乎常人的理智，視頻里傳來男子的聲音。

        “夏一，我中計了，現在我在沐陽路的一個廢棄化工廠里，如果你有時間的話，麻煩來救我，對不起！”

        夏一的心猛地一顫：祁山！

        祁山所在的化工廠夏一知道，離這里并不遠，夏一突然意識到，自己的一切行動仿佛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可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一個未知來電徹底讓他絕望。

        “白鴿現在在我手里，如果你要救祁山的話，她就要死！”

        這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沒有一點綁架犯的煞氣，話語間略有些輕佻的笑意，似乎在嘲笑夏一的智商。

        夏一的手機里出現一張照片，一個妙齡女孩躺在潔白的床面上，似乎在安然地做著美夢，嘴角還殘留著微微笑意，仿佛是上帝派下來的天使。

        一方是最愛的女孩，一方是最好的兄弟。

        他必須要在兩者之間做出選擇，這是一個選擇題，一個極其痛苦的選擇題。

        南澤現在一定和白鴿在一起，如果白鴿死了，南澤一定會離開。但只要找到了白鴿，就一定能抓住他！

        “祁山，對不起！”夏一已經做出選擇，他幾乎沒有勇氣和祁山道歉。

        從潔白的床單和灰色的地毯上來看，很明顯白鴿就在某個酒店里，但是整個江北市幾百家酒店，具體會在什么地方？

        夏一強制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把照片放大再放大，觀察了許久，瞳孔頓時猛地一縮，瞬間有了答案。

        夏一心中吶喊著：東輝酒店，就是這里！

        只見他像發了瘋似的趕到了酒店，并及時亮出了警官證，查過監控錄像后，他心中有了答案。

        9021！

        他推開了9021的房門，客廳里并沒有南澤的身影，房間深處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墻上的顯示屏里播放著祁山那邊的畫面。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屏幕中傳了出來，隨即整個屏幕瞬間變黑……

        “祁山！”

        “混蛋！我一定要殺了你！”

        “咳咳……咳咳！”

        聽到房間深處傳來的咳嗽聲，夏一的殺氣越來越重，平時的冷靜不再，內心已被仇恨占據，他掏出手槍，一腳踹開臥室的門！

        他心中甚至盼望著南澤能夠反抗，這樣的話他就有足夠的理由親手殺死他！

        “還不錯，竟然這么快就能找到這里，咳咳！”

        南澤坐在沙發上，臉上失去了所有血色，腳下布滿了沾血的紙巾，嘴角也流下絲絲血跡，但他的目光中卻充滿了戲謔。

        白鴿則安然地睡在大床上，對這一切都毫不知情，沉浸在夢鄉中。

        “南澤，你”夏一冷靜下來，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只是沒想到對方會病得那么嚴重。

        “肺癌晚期，醫生說我活不過半年，可是我依然堅持了5年。”南澤笑了笑，似乎病魔并沒有帶給他絲毫痛苦，反而還在嘲笑它。

        “你本來是想讓我看著祁山和白鴿一起死的吧，可惜，你還是被我找到了！”

        夏一目光閃爍，雖然恨意不減，但他知道對方這個狀態不可能再逃出自己的手心，于是也就沒有馬上動手。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因為你不小心拍到了這個。”夏一拿起了床頭柜上的白色塑料袋，并朝他比了比。

        “尚品優選！”

        “這片區域這么多家尚品優選，你怎么知道會是在這里？”說罷，南澤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還是因為這個塑料袋。”面對仇人，夏一卻并不吝嗇自己的推理，將塑料袋里面攤開，并娓娓道來。

        “里面都是油，這很明顯是熟食的袋子，江北賣熟食的尚品優選便利店只有兩家，一家在郊區，一家在市區。”

        “最靠近酒店的尚品優選，當然是市區了！”

        “厲害！”即便是南澤這樣的人，也不由得拍了拍手，“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北市連環殺人南澤，夏一和他交鋒了5年之久，可直到現在他都沒能搞清楚對方的身份。

        這個人懷有多種身份，檔案信息全是空白，他似乎不存在于這個世界，卻又無處不在。

        “這個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了，因為我馬上就死了。”南澤的目光里，有種看向自己最得意的作品那種狂熱感，連夏一都有點微微失神。

        但夏一還在堅持著自己的疑問：“凌閱，蔣衛國，劉警官，祁山為什么要殺人？為什么要殺與我相關的人？”

        “因為你空有人類食物鏈頂端的潛質，卻沒有人類食物鏈的意識，而我可以把你塑造成食物鏈頂端上的生物。”

        “我不明白。”

        南澤咳嗽了幾聲，這次他仿佛沒有力氣再拿出紙巾了，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流下，血跡在慘白的皮膚上顯得尤為扎眼。

        他深吸了幾口氣，試圖壓制住咳嗽：“人類，有五官，有內臟，有意識，從生物學上人人平等。

        可是，意識靈魂卻是有階層的。你做了那么多年警察應該感觸頗深，你抓到的罪犯都對你表現出不同程度的恐懼，為了逃避抓捕，躲在陰暗處惶惶不可終日。

        你有沒有想過，明明都是人，都有五官四肢，而他們卻害怕你，這是為什么？”

        “因為我是警察，這是我的工作，而罪犯是做了虧心事害怕被抓，這只是職業的原因，說明不了什么！”

        “是嗎？那普通人呢？”南澤反問。

        “我曾親眼見過一戶善良的人家，被隔壁的罪犯欺凌，妻女被霸占，而他卻不敢抗爭，甚至都不敢聲張。

        因為他害怕那罪犯會殺了他，而他卻不敢殺人。就算罪犯被抓，他也會害怕出獄后會對自己掀起強烈的報復。

        明明都是人，善人卻處處被惡人所欺，請問這是為什么呢？”南澤舉了個例子反問。

        “這”夏一突然發現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了。

        都是普通人，善人卻要害怕惡人，被欺凌被打壓不敢聲張，從警多年的他對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了，可是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南澤繼續說道：“因為這個罪犯在食物鏈上比對方高了一層，就是這么簡單。

        比如，那個蔣衛國，體型比我龐大兩倍，看到我卻滿眼恐懼，甘心受制于我，比我低端的人類只能被我操控。”

        “你殺了這么多人，就是想讓我想讓我明白你那可笑的理論？”

        “不全是。”南澤否認。

        “從我見到你第一眼開始，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人選，成為人類食物鏈頂端的人選，你會成為我塑造的最佳人類。

        不過有些可惜的是，這一次我也輸了，壽命撐不到那一天了。”

        “收起你瘋狂的理論，就算給你無限的壽命，你也不可能做得到！

        因為你將人類當成獵物虐殺，而我的信仰是守護他們，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區別！”夏一堅定不移。

        三天后，警方公布了清北市連環殺手南澤的死亡訊息，死因是肺癌晚期。

        關于他的種種兇殺案也宣布結案，只是大部分案子細節還沒能理清頭緒，就隨著他的死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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