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話音剛落,湯順步伐陡然加快,像是一頭瘋牛沖向目前還能站著的齊正言和張聞。
雖說他武功在四大高手里墊底,但怎么也是開竅期的強者,齊正言不敢大意,長劍一圈,抖出一個圓弧,宛如落日蕭蕭而下,防守的水泄不漏,意圖先行穩住,在張聞配合下拖到江芷微和張遠山結束療傷,起身聯手。
他并非沒有與開竅強者交手的經歷,無論是門中對練,還是隱皇堡任務,都不乏只開了眼竅的對手,因此對自身嚴謹沉穩的長河劍法頗有信心,哪怕戰勝無望,拖延片刻還是能辦到的,更別提現在又學會了部分“百變千幻云霧十三式”,暗藏于本門劍法之中,靈動莫測,或許還能傷到湯順,削弱他的實力。
到時候,江芷微和張遠山即使只能發揮出兩三成的的水準,依仗劍法精妙和人多勢眾,還是有望擊退湯順或支撐到主線任務完成的。
張聞大概能猜到齊正言的心思,神行八步展開,閃到側面,當頭就是一刀,配合得頗為默契。
就在齊正言和張聞招式將盡未盡之時,湯順突然前撲,主動撞向劍尖,如同自殺!
糟糕!
這反常變化激起了齊正言的警惕,可湯順眼力極準,時機把握得異常精確,讓他來不及收劍回防,改變招式,只能身子一側,塌胸縮肚。
噗,長劍如中敗革,發出沉悶響聲,張聞當頭一刀則由于湯順突然前撲,只能斬到他的背部,劃破了衣裳,露出了黝黑肌膚,留下了白色劃痕。
掌風凌厲,齊正言長劍脫身,整個人橫飛了出去,口中不斷有鮮血噴出,重重摔落在地。
橫練功夫?
圓滿的鐵布衫?
張聞向后一躲,又詭異地往左一撲,避開了湯順打飛齊正言之后的隨意一擊,內心震驚異常。
這么多天來,都是自己仗著鐵布衫搶攻,以快打慢,以小傷換大傷地擊敗敵人,端得上順風順水,可現在,卻要面對一個鐵布衫比自己還強,武功比自己還高的恐怖對手了!
江芷微和張遠山臉上都閃現出一抹潮紅,強行中斷了療傷,提起各自長劍,準備加入戰團。
齊正言落地之后,掙扎了幾下才勉強站起,剛才那一掌,他雖及時避開了要害,但湯順實力強橫,終究讓他受創不輕。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面對湯順這可怕敵人,張聞只能四下游走,仗著神行八步勉力支撐。
雙方實在差距太大,否則張聞肯定會選擇真妙對付自己時的策略。
而現在,張聞雖步伐詭異,活動空間卻一點點被湯順壓縮,要不了多久,就會避無可避了。
“江姑娘、張師兄馬上就到了……”張聞咬著牙,全神貫注于躲避,這樣的壓力和危險之下,他對“神行八步”的精髓似乎又有了更進一步的掌握。
“哈!”就在這時,湯順突然吐氣開聲,如同鐘鼓齊鳴。
嗡!張聞頓時感覺耳朵嗡隆,心浮氣躁,頭暈眼花,四肢發軟,腳步為之一緩。
啪!湯順趁機趕了上來,右掌一揮,正正印在張聞背部。
張聞眼前一黑,背部麻痹,騰空而起,身體發出啪啪啪的炒豆子響聲,口中鮮血止不住地噴出。
劇烈的疼痛讓落地的張聞醒轉,恰好看到江芷微和張遠山一攻一守,接住了湯順。
強忍住暈厥過去的沖動,張聞勉力調息了幾下,醇厚的少林內力緩緩流轉,如同一股清泉,消除了眾多不適,穩定住了張聞的傷勢。
“傷勢并不重……”張聞審視著自身狀況,“但鐵布衫完全破功了……”
由于湯順這一掌受到江芷微和張遠山的側擊,未能發揮全力,張聞又有小成的鐵布衫護身,因此只是輕傷和鐵布衫破功,尚存蓄氣小成的實力。
但沒有了鐵布衫,張聞實力下降起碼七成!
…………
大雄寶殿內,篤篤篤的木魚聲沒有間隙地回蕩著,營造出一種奇妙的莊嚴肅靜。
心寂盤腿坐于金身佛像前,神情平和淡然地敲著面前的老舊木魚,不似大敵將至,反而像在進行每日的功課。
“心寂和尚,你倒是得了幾分禪意。”外面天空昏暗,鉛云低垂,銀蛇閃現,大雨磅礴,一道人影緩步走過屋檐滴水形成的“簾幕”,踏入了大雄寶殿,正是大將軍朵兒察!
他身著蠻族黑袍,被江芷微刺瞎的左眼并未閉著,而是怒目圓睜,露出讓人心悸的黑暗和空洞。
“可惜未能勸得施主放下屠刀。”心寂停了木魚,施施然說道。
朵兒察嘿了一聲:“屠盡眾生既為佛!”
隨著他這句話,大雄寶殿內狂風呼嘯而起,吹滅了一根根蠟燭。
心寂不慌不忙,再次敲響木魚,口中莊嚴念道: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
他左掌之中,忽然冒起一陣琉璃佛光,傳來禪音陣陣:
“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佛光匯于心寂身上,讓他宛如一尊莊嚴佛像,與背后金身雕塑,一小一大,一虛一實,一動一靜,形成難以描述的勝景。
朵兒察表情凝重下來:“你居然舍得這么多舍利子。”
他右拳揮出,身前狂風凝成巨龍,天空閃電劈于殿頂。
“……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心寂左掌拍出,佛光大盛,金剛怒目。
…………
張聞鯉魚打挺而起,尋覓著自己脫手飛出的戒刀,并全力觀察著江芷微和張遠山之戰,同時,他眼角余光看到,齊正言撿起了自身長劍,略有點猶豫地站在那里。
張遠山長于大極守勢,江芷微劍法凌厲無匹,一守一攻,居然暫時攔下了湯順。
本來以他們當前的狀況,湯順搶攻幾招,就能強行打破張遠山的防守,但每到關鍵時刻,江芷微的“白虹貫日劍”就如出洞毒蛇,靈動又可怕地刺向他的幾處罩門,逼得他不得不放棄進攻,轉為防御,給了張遠山喘息之機。
而若想先擊敗江芷微,他又無法突破張遠山的劍勢。
看到這樣的狀況,張聞內心暗喜,齊正言應該不會猶豫了,有自己和他相助,江芷微和張遠山當能死死拖住湯順,等待任務結束。
正當張聞找到自己的戒刀,準備加入戰團時,張遠山的身體突地顫抖起來,劍勢猛然變緩。
糟糕,他的傷勢無法壓制了!
這句話剛剛閃現在張聞腦海,他就看到湯順抓住機會,一掌拍飛了張遠山的長劍,左腳踢在他的側肋,直接將他踢得橫飛出去。
張遠山肋骨斷裂的響聲清晰可聞,落地之后,更是鮮血狂噴,想要站起卻力有未逮,處在了重傷瀕死的狀態。
沒有了他的防御,江芷微立刻直面了湯順,兩三下之間就因為傷勢不穩,力氣不濟,動作比不上全盛時靈敏迅捷,被湯順覓得良機,用左掌硬挨了一劍,欺近身前,右肩發力,將她撞飛。
江芷微衣衫飄舞,牙關緊咬,可嘴角的鮮血卻像不要錢般溢出,縱使如此,她依然緊握住了長劍,落地之后,勉強用劍身杵地,支撐著不倒。
“很巧妙的卸勁功夫……”湯順怔了一下,贊嘆了一聲,他原本以為這一擊能直接殺死江芷微,誰知只能重創,“可惜,可惜,你現在連孩童都打不過了……”
他環視四周,見傷的傷,弱的弱,暗自得意起來,朗聲大笑:“你們的武功都精妙異常,顯然傳承不凡,不如教導于我,我也讓你們死得輕松一點,可好?”
說著,他看向江芷微:“你這小姑娘長得好生俊俏,實乃湯某生平僅見,若非大將軍死令,我說不得會憐香惜玉,嘿嘿,我最喜歡你們這種武功高強,看似剛烈的俠女了,若是抱到床上,看你求不求饒……”
江芷微神情異常惱怒,可她現在的傷勢,連說話都甚是艱難,只能大口地喘著氣。
湯順一邊說,一邊走近江芷微和張遠山,側對著張聞和齊正言,打算靠語言和氣勢給他們死亡的壓力,逼問出神功秘訣。
其實,他有逼問的獨門手法,歹毒異常,但江芷微和張遠山傷勢極重,離死不遠,如果用上這手法,很可能什么都還沒問就“結束”了。
“你這小和尚看什么看?武功平凡,實力又低,嗯,不如先殺你。”湯順決定殺雞儆猴,挑上了最沒有逼問價值的張聞。
張聞嘴上穢言不斷地怒罵著,內心卻奇異的平靜,不斷地思考著應對的辦法。
雖然他知道以雙方的實力和狀況對比,希望極其渺茫,但并沒有崩潰,試圖把握那一線生機。
“用神行八步閃到那里……斬他要害……”張聞看著湯順一步步靠近,準備做拼死一搏。
“如果不搏,注定死亡,那還不如豁出去!”
湯順笑瞇瞇地走向張聞,目光卻看著江芷微和張遠山,等待他們屈服。
“小和尚,你說我是先卸你的左手,還是右腿呢?或者你想先做閹人?”湯順呵呵笑道。
話音剛落,他的表情突然僵住,一道白色的光芒在齊正言手中綻放,越來越亮,越來越熾,照耀了每一個人,打在了猝不及防的湯順身上。
湯順的怒吼聲里,一道道厚布被撕裂的聲音響起,而這時齊正言手中又是一道白芒飛出,耀眼奪目,更為凜烈,“颼”的一聲打在了湯順勉強抬起阻攔的右掌之上,直接洞穿,正中胸口。
“子母離魂鏢?”張聞依稀覺得眼熟,那是以前看小說時,給自己留下過深刻印象的唐門暗器。
不過他來不及細想,剛才謀劃的進攻盡數變成了本能,一閃一矮一滾,鉆到了湯順身前,長刀上戳,從下陰罩門貫入了湯順小腹。
張聞用力一轉,鮮血當頭淋下,熱氣翻滾。
他顧不得繼續用力,棄刀滾開,以避湯順臨死反撲。
湯順慘烈的叫聲回蕩在后山,如孤狼泣月,似惡鬼哭墳。
慘叫漸漸變低,湯順雙目圓睜地軟倒,胸口扎著一只奇形飛鏢,下身血肉模糊。
發出“子母離魂鏢”后,齊正言仿佛站都站不穩了,跪倒在地,大口喘氣。
“他什么時候兌換的‘子母離魂鏢’?哪來的善功?”張聞抹了把臉上污血,“難道他把自身的浣花劍派武功統統兌換了?”
地上污血蠕動,書就斗大血字:
“支線任務一:殺死敵對陣營四大先天高手之中的‘掌上乾坤’,齊正言獎勵八十善功,真定獎勵五十善功,江芷微、張遠山各獎勵二十善功。”
有了任務完成的提示,張聞徹底放下心來,但依舊習慣性地拿著刀走到湯順的尸體前,戳了幾下,以防詐尸。
“看來這個支線任務的獎勵主要是根據雙方實力對比來算的……”張聞隨口對齊正言說道,然后快步走到江芷微面前,關切地詢問“江姑娘,還有療傷的丹藥嗎?”
上一次在大雄寶殿圍殺“百變書生”,因為江芷微和張遠山實力無損,強于敵人不少,所以最后的獎勵相對較低,而這次,江芷微和張遠山不僅實力不足三成,還強行中斷了調息,傷勢不穩,自己和齊正言與湯順的實力又差距甚大,善功方才如此豐厚。
江芷微說話艱難,輕輕點頭,左手指了指腰間。
張聞伸手過去,摸到了瓶裝事物。這是拇指大小的羊脂白玉瓶,打開之后,清香撲鼻,一枚暗紅色丹藥靜靜躺在里面。
張聞倒出丹藥,喂入江芷微口中,看著她艱難吞咽,盤腿坐下,閉目打坐。
然后,張聞沒有耽擱,又跑到了張遠山身前,詢問起他有無療傷丹藥。
張遠山比江芷微傷勢更重,雙目無神,呼吸微弱,動彈不得,好不容易才沙啞開口,擠出了兩個字:“胸……口……”
張聞伸出手去,在他懷里一陣摸索,果然找到了一個白玉瓷瓶,里面裝著五六丸青碧丹藥,香氣怡人,宛如雨后清竹。
這時,齊正言服食自家帶的丹藥后,恢復了一點精神,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看著張聞給張遠山喂食丹藥。
“若是沒有‘子母離魂鏢’而殺掉湯順,我們的獎勵會更高。”齊正言一邊回答張聞之前的問題,一邊蹲了下來,熟練地處理著張遠山斷掉的肋骨,然后小心翼翼地將他扶起,幫助他擺出五心向天,打坐調息的姿勢。
張聞看得頗為羨慕,自己剛剛武道入門,還沒機會學習處理各種傷勢的知識。
齊正言喘了口氣,自顧自地說道:“你一定很驚訝我為什么有‘子母離魂鏢’,呵呵,你未必知道什么是‘子母離魂鏢’。”
“戚姑娘兌換秘籍雜學的舉動給了我提示,悄悄將長河劍法、落日心法等武功換給了‘六道輪回之主’,攢到了一百五十善功。我原本想著兌換‘天聰丸’,但這一個月之中,最后的竅穴未能凝練完成,即使有‘天聰丸’,也無法突破,所以,第二次進入時,我想到了你之前說的‘兌換暗器和毒藥自保’,于是決定暗藏一個撒手锏。”
“戚姑娘兌換過的‘唐花’很符合我的要求,可成品的善功價格太高,我又沒時間鉆研,后來,我看中了‘悲酥清風’,可施展環境和手法太有限制,價格也貴,小小一瓶配解藥就得兩百善功。”
“幾經挑選,我選中了‘子母離魂鏢’,價值一百三十善功,能殺開竅高手,可想不到的是,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場,真定師弟,是不是很驚訝?”
張聞看著絮絮叨叨的齊正言,嘴角抽搐了一下道:“齊師兄,其實我驚訝的不是這個。”
“啊?你驚訝什么?這‘子母離魂鏢’施展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容易,原本只有開竅高手才能使用,但在特殊手法配合下,蓄氣大成者以自身重創為代價,還是能發出的……”齊正言愣了愣,詳細地解釋起子母離魂鏢的事情。
被反噬重創的事情,他沒有隱瞞,因為他現在的狀況,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張聞忽地笑了一聲:“齊師兄,我驚訝的是你重傷之后,仿佛變了個人,不再那么沉默寡言,嘮叨得像個老婆子。”
子母離魂鏢的事情,我早就猜到了好不好!
齊正言默默地轉過頭,看著張遠山療傷,然后自身也盤腿坐下,試圖恢復點功力。
過了片刻,張遠山的呼吸由微弱變得清晰,張聞頓時放下心來,他總算保住了性命,而另外一邊的江芷微,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也恢復了一點光澤。
張遠山初步穩定傷勢后,緩緩睜開眼睛,指了指白玉瓷瓶:“草木生生丸,你也服一粒。”
他怕牽動傷勢,盡量言簡意賅地說道。
張聞只是輕傷,這丹藥又無法恢復鐵布衫,所以之前不甚在意,但既然張遠山提及,他也老實不客氣,倒出一枚丹藥,吞了下去。
清涼之氣彌漫胸腹,張聞內力隨之運轉。
忽然,他腦袋一清,記起一事,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王晉尸體附近,將那圓滾滾的黑筒拾了起來。
“這可是暴雨梨花針啊!比‘唐花’還貴的暗器!”張聞心喜難耐,翻來覆去地觀看著暴雨梨花針的針筒,摩挲著上面的機括。
哪怕已經發射了銀針,暫時無用,這東西也價值連城,大不了回去后,向六道輪回之主兌換相應銀針補齊。
在“兌換譜”上,光是使用過一次就報廢的“暴雨梨花針”就價值四百個善功,自己手中這件應該可以使用兩三次!
而兌換銀針裝填,張聞之前雖未細看,但猜測也不超過一百善功。
一直處在“貧困艱難”狀態的張聞,忽然覺得自己要“發達”了。
…………
大雄寶殿處處斷壁殘垣,坍塌堆積的梁木正燃著烈火,磅礴大雨澆在其上,不時發出一陣白煙。
天色漆黑,閃電停止,這一片宛如鬼蜮。
兩道人影一追一逃,向著后山而去,快得如同飛鳥。
前者佝僂著身體,佛光點點消散,后者颶風纏繞,勢如天魔。
后山最高的懸崖之上,一座通體琉璃覆蓋的小塔聳立于此,在星光照耀下,流轉著清凈莊嚴的意味。
烏云聚集,星光被遮,琉璃黯淡,心寂逃到此處后,忽地停住身形,盤腿坐于塔前,臉上浮現淡然微笑。
“明白自己逃不掉了嗎?”朵兒察左胸衣衫破裂,有一個清晰手印,仿佛黃金所鑄。
而心寂相應位置,一道拳傷貫通了身體。
…………
張聞將小巧的“暴雨梨花針”針筒塞入懷里,走到王晉尸體旁邊,打算將一根根泛著幽藍色澤的細針拔起,看能不能節省點善功。
就在這時,他眼前忽然一暗,已有烏云遮蔽了此處星空。
一朵朵烏云匯聚,風聲漸漸猛烈。
“朵兒察來后山了?”張聞嚇了一跳,顧不得拔毒針,跑回了江芷微三人打坐調息的地方。
剛要開口,他又看見遠處琉璃佛塔冉冉生輝,于是有所了然地道:“朵兒察應是追心寂大師到此,我們不如先躲避一下,免得他擊殺心寂大師后隨手干掉我們。”
畢竟他的左眼瞎掉全拜江芷微所賜,對此恨之入骨,而到時他肯定不介意順手把自己等幫兇一起殺死。
江芷微、張遠山正是調息傷勢的關鍵時刻,勉強點了點頭,認同張聞的意見,讓他做主。
他們此時若中斷療傷,將毫無行動能力,所以,中不中斷沒有區別。
齊正言主要是遭了反噬,尚保留著基本的體力,臉泛潮紅地中斷調息后,直截了當地問道:“躲去哪里?”
張聞看了看左右森林,下意識指著熟悉的右邊:“先躲去林里。”
“以朵兒察的境界,這種程度的林木對他感官的阻擋并不大。”齊正言有點猶豫。
張聞堅決地道:“心寂大師若死,少林很快就會淪陷,我們的主線任務也將完成,只需要躲開朵兒察片刻,就能返回輪回空間了。”
他現在有些懊惱自身對暗器知識了解不多,否則將毒針拔起,重新裝填入暴雨梨花針針筒內,還能多一點反擊的手段。
不過毒針用過一次,毒性大減,也很難威脅到朵兒察了。
事情緊急,齊正言不敢多說,只能選擇相信“少林和尚”真定,轉身背起張遠山,與背著江芷微的張聞并肩跑入林內。
跑了一段距離,張聞突地停住腳步,表情愕然地愣在了那里,因為那塊赤色巨石正聳立于熟悉的地方。
真有這塊石頭?
難道這里也有密道?
張聞又驚又愕,情緒起伏難以平復。
轟隆!
閃電劈下,雷聲炸開,雨水驟降。
“朵兒察……”張聞沉默了一下,忽然想到,若自己等人躲入密道,當能避開朵兒察的搜索,而這個世界應該沒有妖魔鬼怪,密道內的危險并不會高。
“就躲在這里?”齊正言望向張聞,“唉,早知道多準備一點暗器毒藥的,實力弱小時,它們的效果真的不錯……”
張聞沒有理睬又變得嘮叨的齊正言,背著江芷微上前幾步,走到赤色巨石之后,學著真觀的樣子摸索了起來。
真有機關?!張聞忽地摸到一塊能活動的凸起。
他深吸口氣,輕輕一扳,扎扎扎的聲音微弱響起,入口出現在了崖壁之上!
還真有?!張聞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齊正言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黑暗無光的入口,想不通他什么時候把這個少林的密道打聽出來的。
琉璃塔下,心寂的笑容寧靜安閑,看著狀似天魔的朵兒察,平和開口:“施主,你的傷勢并不輕。”
“那又怎樣?殺你綽綽有余!”朵兒察冷冷說道,然后合身上撲,拳繞颶風,電照長空,兇蠻不可一世!
心寂笑得愈發淡然,聲音空靈而祥和: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聲音不大,回蕩在四周,心寂右手抬起,做拈花之狀。
他的背后,琉璃佛塔冉冉生輝,一道道佛光灑出,一聲聲禪音飄渺: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佛光點點,仿佛一個個羅漢金剛,菩薩佛陀,共同發出莊嚴又空靈的禪聲。
朵兒察目光一凝,臉上首次出現驚愕的神情:“你竟能‘舍身’?”
“老衲只是近年略有領悟。”心寂的身影漸漸變淡,一點點融入佛光之中,消散于天地之間。
“該死!”朵兒察黑袍鼓起,一道道狂風卷來,將他襯托得仿佛人形風暴,并有絲絲電光環繞。
心寂的徹底崩解,所在只余淡淡身影,呈拈花狀的右手輕輕拂出,笑得純凈坦然,不著一點塵埃。
滿天佛陀菩薩消失,佛光盡數融于這一指,周圍變得安寧祥和,只有禪音依舊回蕩: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
扎扎扎,張聞和齊正言入了密道,在內壁摸索了一陣,終于找到了合攏的機關。
“這下朵兒察應該發現不了我們了……”張聞用廢話掩蓋著內心的狂風巨浪。
齊正言從懷里掏出火石和火折子,驅散了黑暗,照亮了附近。
這是一條兩人寬的甬道,頭頂石塊參差不齊,左右石壁粗糙起伏,青苔覆蓋。
“不像純粹人工開鑿的,應是天然通道改造而來。”齊正言仔細打量了一遍,快走幾步,在前方平緩寬敞處將張遠山放下。
張聞按捺住內心情緒,學著齊正言,挑了一塊緩和的地面,放下了江芷微,然后“鄭重”地道:“齊師兄,我去前方探探路,免得里面藏有敵人而不知。”
連個普通小沙彌都能出入后山,張聞相信這里只有舍利塔,并沒有妖魔鬼怪,于是壯著膽子,打算探索一下這條密道,既然兩個世界少林寺的地形如此相像,那這條密道的盡頭也許能昭示出自身少林密道的秘辛,或許自己會因此得到不菲的好處。
而且,對“無限流”比較“了解”的張聞,在上次輪回結束知道有“任務評價”后,就對這方面有所猜想,探索隱秘也許是任務評價的重要參考標準。
齊正言面無表情地看了張聞一眼,從懷里拿出另外一個火折子,點燃后遞給張聞:“真定師弟,麻煩你了,我得在這里守著張師兄他們,免得有毒蟲長蛇侵擾。”
啊?張聞準備了滿肚子的說辭,想讓齊正言不要跟著自己探索,畢竟里面到底有什么,還很難說,要是他因此而起了貪心,事情就麻煩了,可想不到的是,齊正言居然如此知情識趣,自己一句話都還沒說,他就自告奮勇地留下來看守了!
“那有勞齊師兄你了。”張聞沒有糾結此事,點燃火折子之后就往著密道深處行去,一邊戒備著前方黑暗里可能存在的敵人,一邊警惕著背后也許會出現的偷襲。
等到張聞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腳步聲越來越遠,張遠山突然睜開眼睛,虛弱但平穩地道:“齊師弟,想不到你會直接選擇留下。”
“我身受反噬,實力大降,非是真定師弟對手。”齊正言靠著墻壁,盤腿坐下,語氣平淡地回答,“若貿然跟去,遇到那種只能一個人知道的秘密或寶物時,你讓真定師弟殺我,還是不殺呢?人皆有貪欲,我不會冒險去‘考驗’真定師弟的佛心,所以干脆留下。”
張遠山輕輕頷首,忽地笑道:“你重傷之后,果然話變多了。”
齊正言一張臉頓時黑了下來,扭頭看向旁邊。
張遠山笑了笑,再次閉上雙目,繼續療傷,江芷微一直全神貫注,仿佛對身外之事毫無所覺。
沿著密道,張聞前行了一陣,自覺已經深入后山。
火光閃爍,昏黃的色澤將道路染得沉悶黯淡,讓張聞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力,似乎火折子隨時會熄滅,世界隨時會復歸黑暗,而妖魔鬼怪亦將從黑暗里涌出,將自己生吞活剝。
又前行一段,張聞疑惑地停住了腳步,因為好像已經走到了密道盡處,山壁成半圓形,環出了疑似開放石室的地方。
那里有一個腐爛的蒲團,有石床石桌。
“難道是哪個高人隱居之地?”張聞暗自猜測,再次戒備地觀察了四周一遍,然后邁步走了過去。
到了近前,火光映射到山壁之上,張聞隱約看到了幾排文字。
“咦,是梵文。”張聞好歹也是講經堂的“尖子生”,對梵文并不陌生,瞇起眼睛,努力地辨識。
“若不入紅塵,不歷苦海,不背戒律,如何知曉清規真意,如何勘破世事虛幻,照見自身佛性,證得真空妙有?”
張聞的梵文造詣并不精深,非常艱難才把話語貫通,還不保證沒有錯誤和疏漏,當然,大體意思,他已經領會。
“這話倒是頗有幾分玄奧……”張聞低聲自語,火把下移,照向署名處。
“阿……難……阿難?”張聞驚訝地嘴巴都合不攏了,這不是佛祖坐前的尊者嗎?
等等,好像有他破戒而去的佛經故事!
“阿難”名字的梵文筆走龍蛇,刀削斧刻,隱有幾分鋒銳蘊含其中,又藏有淡淡安寧禪意,張聞目光被吸引,右手前伸,試圖撫摸一下。
手掌剛剛接觸其上,張聞突然感覺到透骨寒意,眼前迸發出一記刀光,如真龍入海,似虎歸山林,種種阻礙,一刀之下,皆是斬斷。
刀光懾人,張聞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刀光臨身,演變出諸般變化,幻化成紅塵萬丈。
生者苦,老者苦,病者苦,死者苦,刀光衍化出無窮奧妙,最后歸于一刀,斬破周身枷鎖!
光芒之中,張聞隱約看到了一位僧人,不知老幼,不辨美丑,只能依稀感受到他滿臉的苦色和沉重決絕。
火光昏暗,山壁梵文歸于塵埃,瑟瑟飄落。
張聞這才回過神來,略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場景,剛才是怎么回事?那刀光變化、紅塵悲苦的意味似乎還深深地印刻在自己腦海內。
塵埃落地,結成文字:
“獲得‘阿難破戒刀法’真意傳承,悟得‘阿難破戒刀法’第一刀‘斷清凈’殘式。”
張聞的嘴巴好半天才合攏,總算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按照江芷微之前所言,法身和部分外景巔峰級的神功與招式,都不立文字,真意傳承,只不過寄托真意的事物,有的只能承載一次,有的可以傳承多年,而從真意之中,悟多悟少,能不能悟,就是個人自身的問題了,而等到徹底掌握這些神功和招式,本身又能留下真意傳承。
所以,江芷微才能悟得“劍出無我”的皮毛,而她悟出的內容若變成秘籍,頂多價值幾百善功,不足原本十分之一。
“我記得寺里的‘阿難破戒刀法’不是真意傳承啊……”張聞疑惑地想道,因為金剛寺擅長刀法的緣故,玄心特意提過少林有一門可以媲美他們的“阿難破戒刀法”,屬于外景巔峰級,圓滿之時,能觸摸到天地法則,同時,他還提到前代有高僧借出秘籍,掌握了這門刀法,成為刀道大家。
因此,張聞知道這門刀法在少林寺內屬于秘籍傳承。
由于對寺內典故了解甚少,張聞一時沒有猜測的方向,而且他顧不得猜想,趕緊閉上眼睛,專心致志地回想剛才所得,將“斷清凈”殘式的變化翻來覆去的琢磨。
要知道,“阿難破戒刀法”的兌換價格可是九千善功,總綱三千,每一式一千二百,忘了就虧大了!
而自己得到真意傳承,就相當于得到總綱,只不過是需要慢慢琢磨,慢慢領悟的總綱,并且,比起總綱,真意傳承還能直接悟出五式刀法。
當然,這對悟性的要求極高,比如張聞,剛才直接得到傳承,也只悟出了第一刀的殘式。
“怎么是殘式……”張聞略有失望地睜開了眼睛,殘式就意味著還無法習練。
雖然真正發揮“阿難破戒刀法”的威力,需要踏入外景,引動外天地變化,但當前若能掌握皮毛,自身也算有了撒手锏,哪怕沒有江芷微“劍出無我”的強橫,也肯定少不了精妙恐怖的評語。
輕吸口氣,張聞暫時放下此事,繼續搜索著石室,看有無別的事物。
繞著石室走了半圈,張聞在火光照耀之下,看到了一個疑似石門的東西。
它只有淡淡的痕跡殘留于山壁,周圍刻著的是平時熟悉的文字。
“情義善仁,莫入此門。”
張聞念著這句話,習慣成自然地將右手輕輕按在石門之上,打算感受一下,并無推開意圖。
手剛觸及,一陣陣無法言喻的寒意和恐怖就侵襲了張聞的心靈,殘尸腐肢,惡鬼天魔,一一呈現于眼前。
然后,一道火光于滿天黑氣里燃起,焚盡一切,直指張聞。
張聞臉色發白,往后急退,脫離了石門,眼前所見,緩緩消失。
喘息了片刻,張聞發現自己背后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全身酸軟,如同重傷。
“真詭異……”張聞調息恢復,再也不敢觸及石門。
這時,他看到石門下方有一個深不可及的小孔,里面仿佛有無可名狀的火焰在燃燒,旁邊書寫著幾個蠅頭小字。
“負心薄幸者,殺!”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張聞無奈地想道。
…………
森林邊緣,朵兒察靜立于此,望著殘留痕跡。
他左肩左手徹底消失,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但依然站的筆直。
拿著火折子仔細搜尋了石室一遍,張聞再無別的發現,不過他也心滿意足了,能得到一門外景級刀法的真意傳承,并悟出第一刀的殘式,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沿路返回之中,張聞一直在猶豫是否要將此次的發現與江芷微、張遠山等人分享,按理來說,類似的情況下,誰都會選擇保守秘密,將刀法作為最后的保命手段,這無可厚非,江芷微等人肯定也能理解,但將來大家還得聯手完成輪回任務,這種做法無助于加深彼此之間的情誼,而且自己獲得的是真意傳承,他們想搶也搶不去,畢竟自己現在也僅能復述第一刀的殘式。
不過如此一來,若日后他們之中有人背叛,那自己的一切武功就清清楚楚地被敵人知道了,根本沒有底牌可言。
“真定師弟,可有發現敵人?”見張聞歸來,沉默了許久的齊正言開口問道,張遠山與江芷微依然閉目調息,似乎對此毫無興趣。
張聞沉吟了一下,有了決斷:“沒有敵人,但山壁上有‘阿難破戒刀法’第一刀的殘式。”
他決定隱瞞真意傳承,坦誠所得刀法,以這種信任的態度換取江芷微、張遠山、齊正言的信任,為將來的輪回任務打好攜手基礎。
“阿難破戒刀法?”江芷微睜開眼睛,愕然開口,顯然之前的漠不關心全是假裝,只是按照自身習慣和江湖規矩,不問別人單獨行動之中獲得了什么,以免引發沖突,結果張聞的坦誠讓她大為震驚。
同樣的,張遠山和齊正言也無法保持鎮定的態度,頗感訝異地看向張聞。
“是的,不過只是第一刀的殘式。”張聞看到他們吃驚的樣子,暗自點了點頭,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殘式沒關系,我記得兌換譜上有‘補全殘式’的條目,殘缺越少,需要的善功越低,最低恐怕不足原本的一成。”江芷微輕笑道,“小和尚,這種奇遇其實沒必要告訴我們,每個人都有自身的秘密,我有,張師兄、齊師兄也肯定有。”
能補全殘式?張聞頓時興奮了起來,自己悟出的“斷清凈”殘缺很少,估計花費不了多少善功!
這讓他的心情變得非常好,笑呵呵地道:“我們幾個也算共歷過生死,日后也少不得聯手,若我隱瞞刀法之事,將來事前謀劃時很容易誤算實力,反正也僅僅是一招殘式。”
他從情誼和實際需要兩方面解釋,重點是喚起大家對“情誼”的認可。
“小和尚,真沒必要,事前謀劃時,你只需要說我的實力大概能對付什么程度的敵人就行了,沒必要將具體的壓箱底招式都說出來。”江芷微笑靨如花地說道,雖然她認為沒有必要,可張聞的坦誠還是讓她很開心,至少證明他確實拿自己等人當患難之交看待。
張聞愣了一下:“我沒想到還能這樣……”
哈哈,江芷微笑得花枝亂顫,張遠山也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真定師弟,幸虧是我們,若有心懷鬼胎之輩,你的阿難破戒刀法就發揮不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了,你還是年紀太小,江湖經驗太淺了。”
他目光溫和,笑容真摯,顯然對張聞又多了幾分認同。
齊正言剛才絮絮叨叨地講述過自己的心路歷程,對坦誠相告的張聞點了點頭:“有的時候,若同伴知道你有撒手锏,就會少了驚慌,多了鎮定,從而讓敵人產生戒備,失了出其不意的效果,所以只要目的是好的,我們不會介意你適當隱瞞。”
他也算是為之前隱瞞“子母離魂鏢”解釋了一下。
開誠布公之后,大家的關系似乎真的拉近了不少。
“齊師兄,你受傷之后,真的變嘮叨了。”張聞調侃了一句,然后搶在齊正言臉色發黑前轉移了話題,“除此之外,還有一扇鑲嵌于山壁的石門,左右寫著‘情義善仁,莫入此門’……”
他將其他發現原原本本講出,看張遠山、江芷微等人是否有線索。
…………
朵兒察目光下移,看著森林里匆忙離開造成的痕跡,輕哼了一聲:“果然是初出茅廬的小鬼。”
沿著張聞等人來不及抹去的殘痕,朵兒察緩步前行,很快走到了赤色巨石附近。
“咦?”他發現痕跡到此消失,于是戒備地左右看了看。
他身體的顫抖依然沒有停息,額頭隱有汗珠滴落,顯得并不輕松。
確認無人后,朵兒察疑惑地皺起了眉頭,他們不可能有飛天遁地之能,怎么可能憑空消失?
難道是發現有痕跡殘留后,特意抹去了線索。
朵兒察來回踱了幾步,再次沿著附近痕跡觀察,發現一道痕跡消失于赤色巨石之后,一道痕跡停于崖壁之前。
他靜靜思索了片刻,面無表情地走到巨石之后,伸出右手,尋找機關。
類似的情況,瞞得過別人,哪瞞得過縱橫江湖多年的自己?
不就是密道嗎?
你們殘留的痕跡實在太明顯了,根本不像名門正派被允許下山的弟子,反而像是江湖菜鳥!
不過這些菜鳥的實力也未免太強了……
…………
“‘情義善仁,莫入此門’……沒有聽說過。”張遠山皺眉思索了一陣,搖了搖頭。
話音剛落,扎扎扎的聲音突然響起,四人愕然看去,看到滿臉疤痕縱橫交錯的朵兒察靜靜立于外面,等待著密道入口的完全開啟。
“他怎么可能發現!”張聞大驚失色。
齊正言震驚之余,充滿懊惱自責地開口:“我們忘了處理痕跡……”
當時電閃雷鳴,風起云涌,自己和張聞慌亂于躲避,過去又沒有類似經驗,一時竟忘了抹掉痕跡。
聽到齊正言的話語,張聞一顆心緩緩往下沉,這算是自己害死自己?
不行,不能放棄!
張聞趁入口還未完全開啟,一邊撲了上去,試圖扭動里面合攏的機關,再次關上入口,據險自守,一邊仔細觀察著朵兒察,思考著若阻止不了他,該怎么應對。
“他失去了左手左臂左肩,白骨露出,渾身顫抖,受傷恐怕非常重,實力所剩無幾……”張聞右手觸及機關,內心對朵兒察有了初步的判斷。
朵兒察右手輕輕一揮,狂風卷起,竟直接將慌亂前撲立足未穩的張聞吹得倒退幾步,未能合攏入口。
張聞胸腹疼痛,呼吸為之一窒,心里念頭急轉:
“就算他實力所剩無幾,也不是我和齊師兄能抗衡的,該怎么辦?”
“我最強的武功就是阿難破戒刀法了,可卻是殘式!”
“額,殘式只是后面殘缺,前面完整,可以構成出招前的完整刀意……”
“裝腔作勢嚇退他?”
“對!他身負重傷,遇到沒有把握的對手和招式時,肯定會選擇暫避,到時主線任務就完成了!”
短短瞬間,張聞腦海里就閃過了一個個想法,很快有了決斷,腳下不丁不八地站穩,右手緊握住戒刀。
入口大開,朵兒察卻沒有直接進攻,沉默著走向山壁。
他這樣不發一言,不出一招的行為,讓張聞等人壓力極大,江芷微和張遠山都停止了療傷,勉強站起,打算做拼死之搏。
“爾等受死吧。”朵兒察威嚴開口,右拳抬起,
張聞腦海里回想了一遍殘式,戒刀緩慢伸出,刀意即將勃發。
可就在這時,朵兒察突然倒飛了出去,右拳打向一棵巨樹。
狂風之中,銀鈴般的笑聲陡然響起,一道白色人影從樹后竄了出來,身形飄渺,如仙如歌,躲開了這一拳。
喀嚓,巨樹斷成兩截,向后仰倒,發出沉重聲音。
而那白色人影停于不遠處,卻是一位身著簡單白裙的絕色少女。
“只是看到密道時的輕輕訝異,居然就被你發現了。”這少女笑吟吟地說道,“我還打算等你殺了他們才動手的。”
看到這少女,張聞驚訝地脫口而出:“小紫?”
這少女的樣貌儼然便是小紫!
誠然,之前的小紫頂多能算清秀,可現在似乎長開了眉眼,多了靈動飄渺讓人捉摸不定的氣質,頓時就變成了絕色之姿,不比江芷微稍差。
“小紫?別提那個笨蛋。”少女美目流轉,似笑非笑地道,“我是顧小桑。”
顧小桑?這個名字,張聞聽小紫提過,此時看著幾乎一樣的容貌再提,分外覺得詭異。
說話之中,朵兒察的進攻不斷,卻少了烏云大雨,雷鳴電閃,只有狂風呼嘯。
而顧小桑卻不慌不忙,衣衫飄飄,如在風中起舞,還能抽空與張聞說話。
“顧小桑,果然是她。”張遠山表情鄭重地低語,江芷微亦抿了抿嘴唇,齊正言更是下意識退后了一步。
顧小桑看來名頭極大!
躲了一會兒,顧小桑笑吟吟地道:“大將軍,你若再進攻我,我就不客氣了,不如等你殺了他們,我再殺你,可好?”
“憑你?”朵兒察冷哼一聲,進攻愈發兇猛。
“若你完好之時,兩個我都未必是你對手,現在嘛,左眼瞎掉,腦袋被劍氣侵擾,又挨了心寂和尚拼死的大力金剛掌和拈花指各一記,你還剩下多少實力?三成,兩成,或者一成?”顧小桑輕笑著平地倒飛,躲過了朵兒察的致命一擊。
“縱使如此,殺你也如殺雞。”朵兒察依然威嚴,可他的身影卻一下改變了方向,往著林外奔去。
竟然說逃就逃!
不愧是蠻族梟雄!
顧小桑的身影如鬼魅,似仙子,不知怎么就攔在了朵兒察身前,纖手伸出,食指中指駢成短劍,悠然點向朵兒察眉心。
同時,她嘴巴微張,念念有詞,周圍忽有飄渺之聲降臨:
“紅塵如獄,眾生皆苦,輪回不止,憂患不休,憐我世人,有神天降,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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