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劍波說著伸長脖子咽了一口唾沫道：“我給小林家二請假時借口小妹整夜整夜失眠，外出采購買菜沒有力氣；我得幫你拿東西！”

    山本怡美暢笑起來，用手指頭在汶劍波的腦門上點了幾下道：“哥哥這個腦袋和別人就是不一樣，一眨眼就是一個主意！”

    山本怡美說著，速快地從廚房拿出那只買菜用的竹籃說：“好吧哥哥，我們現在就去菜場！”

    汶劍波一頓，看著山本怡美問了聲：“你平時在哪個菜場買菜？”

    “華陽街啊！華陽街的蔬菜最新鮮！”山本怡美直言不諱地說著，揚揚眉頭道：“只有在華陽街才能買到鮮魚和青菜！”

    “華陽街過不過文昌祠路？四海茶館可是在文昌祠路上啊！”汶劍波喋喋不休地說：“我們要先見到尒達再去買菜！”

    山本怡美囁嚅著說：“怡美也不知道去華陽路過不過四海茶館！這樣吧哥哥，我們邊走邊看還不行！”

    汶劍波和山本怡美出了12病房，下了住院部的大樓走到樓門口；站崗的兩個哨兵認識山本怡美；便就熱熱地喊了一聲：“怡美護士長，您這是要上哪里去啊？”

    “我帶這個病人去精神科檢查檢查！”山本怡美直截了當地編造了一個美麗的謊言。

    山本怡美是一病區的日籍護士長，帶病人出去檢查是很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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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科不和住院部在一起，是個另起爐灶的另類科室；哨兵一聽自然放心。

    兩人順利通過住院樓門前的崗哨，汶劍波嘿嘿訕笑著說：“剩下大門口那一道崗哨，只能拿出小林家二的字條了！”

    山本怡美說是這么回事，見汶劍波向北大門走去；“嗨”了一聲道：“哥哥，小妹在華陽路市場買菜走的是南門啊！走北門那是南轅北轍！”

    汶劍波嘿嘿笑道，把手往北門指指道：“四海茶館在文昌祠路上啊，出了北門便是文昌祠路！”

    汶劍波這么說完突然來了心思，問山本怡美吉祥胡同在什么地方。

    山本怡美一怔，往汶劍波跟前近了一步小聲道：“吉祥胡同不就是你昨天夜里斬殺鬼子中尉山下一男、伍長野澤荒木的地方嗎？薛福旺的家就在吉祥胡同128號！”

    山本怡美這么說完死死盯著汶劍波道：“哥哥你花言巧語將怡美哄騙出來，是不是要進行鋼絲上翻筋斗的游戲？”

    “小妹說哪里話！”汶劍波極力否認道：“哥哥見你這幾天太辛苦，晚上總是失眠；出來買菜購物沒有力氣是想幫你一把，你想哪里去了！”

    汶劍波有禮有節地說著，把手往南門指指道：“我們走南門，先上華陽街市場買菜；爾后再去找尒達也不遲！”

    汶劍波之所以改變主意走南門放棄北門，是因為南邊這道門他還沒有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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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汶劍波提示長谷川林調動的事情正在醞釀，叫他等候好消息先不要聲張。

    長谷川林臉上顯露出憨厚的笑容，嘿嘿笑了一聲道：“小兵一定記住山本長官的話，如果能遂心愿；一定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長谷川林說完這些話，問汶劍波和山本怡美上哪里去；汶劍波說出去買點菜。

    長谷川林當即將汶劍波和山本怡美送出大門，給其他三個哨兵只打了一個招呼。

    汶劍波又一次證實長谷川林潛質很好，一定能成為反戰義士。

    汶劍波和山本怡美出了醫院南大門向華陽路菜市場而去。

    經過一個胡同，汶劍波立即辨認出這是吉祥胡同；他們沒有聲張，站在胡同口往里面看去。

    128號大院門前十分安靜，小鬼子和偽軍可能將山下一男和野澤荒木的尸體搬運走了，而薛福旺夫婦不知去向；小鬼子便讓鐵將軍把門，其他人員全部撤退。

    吉祥胡同的人全部撤退了，可鳳鳴春藥店哪？潘二狗子當初敲詐薛福旺是在鳳鳴春藥店進行的，而黎明時辰才來吉祥胡同128號大院逮鵓鴣，卻是人財兩丟。

    山本怡美見汶劍波不說話，把手向前指指道：“哥哥，過了這個胡同就是華陽路菜市場……”

    汶劍波聽山本怡美說了聲“哥哥，過了這個胡同就是華陽路菜市場！”慌忙把思緒從吉祥胡同那些碎碎捏捏的事情中收斂回來，轉過身看了她一眼嘿嘿笑道：“小妹你說過了這條胡同就是華陽路菜市場？”汶劍波佯裝驚訝地問了一聲。

    “是啊！這條胡同老長老長的，穿過去就是華陽路菜市場！”山本怡美見汶劍波詢問，欣欣然地把手向前指指道：“華陽路菜市場是個大空地，四面八方的農人都把農副產品挑到市場上來賣；怡美真沒想到那里還有賣大閘蟹的！”

    清清嗓子提高聲音道：“上次沒有買，今日哥哥陪小妹一起來，我們一定得買幾只回去！”

    汶劍波感激地凝視著山本怡美說了聲：“大閘蟹是華夏的特產，但聽說日本人吃生魚哪是什么習慣？”

    山本怡美訕笑一聲道：“日本人吃生魚怡美是華夏人從來不吃那東西，如果吃了；細菌恐怕早就把腸都侵蝕壞了！”

    山本怡美一直把自己看成華夏兒女，對日本人津津樂道地吃生魚片十分反感；更反對日本的男女同浴風俗。

    汶劍波十分感動地凝視著山本怡美嘿嘿笑道：“小妹從哪方面看都不像日本小女人，只說你這個頭足足過了一米六五吧？日本女人高度能達到一米六五的那可是少之又少！”

    “要不咋會叫倭國！”山本怡美調侃著說。

    “小妹講得極對！”汶劍波揚聲大笑道：“華夏人稱倭國為倭寇，倭者矮也，寇者賊也；倭寇即矮賊也。明朝中期政局震蕩，日本的商人、武士、海盜聯合起來侵犯華夏領土；由于日本人從唐朝以來身高平均水平遠在世界平均水平之下，和當時平均身高世界第一的華國人比起來差距太大才有了倭這個字。倭寇首次入侵中國是在明朝，讓沿海百姓民不聊生；寇字加在倭字頭上就是矮人國的賊寇也！”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在胡同里拐氣拐八，汶劍波又問一聲：“小妹可知這條胡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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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叫什么十二拐把子胡同！”山本怡美嘻嘻哈哈應答著：“十二拐把子胡同是不是要拐十二道彎兒怡美不知道，可怡美一個人在胡同里面行走心中難免膽怯；不過今天有哥哥在身邊怡美什么也不怕！”

    山本怡美說著，將汶劍波的手緊緊攥在自己手中。

    汶劍波附和山本怡美嘻嘻哈哈啼笑向前行進，胡同里的道路果然拐來拐去。

    拐沒拐十二道灣汶劍波未仔細去數，可他覺得這里是打游擊的理想之地。

    要是真和跟小鬼子干起來，鉆進十二拐把子胡同就像魚入大海；進可攻退好守，守不住了溜之大吉易如反掌。

    汶劍波思索著，不覺已經將十二拐八子胡同走完；眼前顯出一方空地來。

    空地上有雨棚、有房屋，有小商小販的攤位，汶劍波知道這里就是華陽市場。

    冀中戰事結束三四個月了，為生計而奔忙的勞苦大眾要養家糊口；按捺不住等待的煩悶，將家中的農產品、蔬菜、豬肉、羊肉拿到市場上變現。

    小商小販永遠都是亢奮者，他們才不管戰爭不戰爭；只要能賺到錢傷筋動骨也不在乎，不遺余力地從四面八方販運來商品充斥市場。

    冀中是燕京、薊州鄰近的縣城，商品流動十分方便；華陽路市場還算繁華。

    汶劍波陪同山本怡美在市場上轉了一圈，找到一家賣大閘蟹的攤位。

    買大閘蟹的攤位在雨棚下面看起來中規中矩，幾個大盆里面放著大閘蟹；叫賣者是個中年人坐在一張桌子后面腦袋很大。

    大腦袋中年人一見汶劍波便就喊了一聲：“老總，買大閘蟹吧！陽澄湖的大閘蟹味美鮮嫩！”

    汶劍波穿一身藍嗶嘰長袍，長袍上罩一件緞面黑花馬褂；千層底子布鞋，頭戴一頂寬邊禮帽。

    一米八五的個頭，堂堂一表凜凜一軀十分的有派頭；搭眼一看不是有錢的老板就是便裝的老總。

    買大閘蟹的小販才稱呼汶劍波老總。

    民國時期由于軍閥連年混戰倭寇入侵，各個大小軍閥都自封司令；老百姓稱呼士兵和警察為“老總”是討好的客套話。

    汶劍波見小販稱呼自己老總，還說蟹子是陽澄河大閘蟹；便就笑了一聲道：“這位老兄不是吹牛吧！你這蟹子真是陽澄河大閘蟹？”

    中年漢子見汶劍波不相信他的蟹子是陽澄湖的，站起身子辯解道：“老總，你今天如果檢測出小民的蟹子不是陽澄湖的；這兩盆蟹子小民全送給你一分錢也不收！”

    汶劍波蹲在大閘蟹跟前抓起一只拎在手中細看，卻看不出個子丑寅卯來；訕笑一聲道：“陽澄湖在蘇州，現在日本人占領了那里蟹子能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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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漢子見汶劍波知書達理能講出日本人占領蘇州的話，便就直言不諱地據理力爭道：“那又怎么樣，老百姓要吃飯啊！告訴你老總，這批蟹子是用輪船海運到天津；我們公司派車從天津批發來，小民才在華陽路市場設專柜出售會有假？”

    汶劍波“哦”了一聲問道：“你們是什么公司？”

    中年漢子揚揚灑灑道：“四海水產公司啊！”

    “掌柜的是不是曹向北？”汶劍波不屑一顧地說了一聲。

    “是啊！”中年漢子用詫異地眼神盯看著汶劍波問：“老總認識我家掌柜的？”

    汶劍波訕笑著沒有吭聲，中年漢子又道：“我家掌柜是冀中城維持會長，要不是他的面子小民的大閘蟹攤位早被人擠走了；現在是有權有勢又有錢的人當道！”

    汶劍波見中年人嘮嘮叨叨，知道他對時局不滿；便就用眼睛打量著他。

    “小民叫康志忠老總，人叫我康大腦袋！”中年漢子不屑一顧地自我介紹著，嘿嘿笑道道：“老總認識我家掌柜的，我這蟹子便宜點賣給您！”

    康大腦袋和汶劍波套近乎推銷自己的大閘蟹。

    汶劍波看向山本怡美道：“小妹，這位康大哥既然如此講，那我們就買幾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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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本怡美見說，便就抓起一只螃蟹拎在手中觀看。

    康大腦袋嘻嘻哈哈訕笑著說：“老總當不了家小嫂子說了算？小嫂子，老總大哥已經說了要買小民的大閘蟹；你不買幾只還真對不起老總大哥一番好意！”

    山本怡美見康大腦袋稱呼自己小嫂子，臉上便就紅成傍晚時辰的云；用白玉般的牙齒緊緊咬著嘴唇“吃吃吃”啼笑。

    山本怡美今天的裝扮完全是華夏大家閨秀的作派，深藍色的旗袍下面除了胸罩和長筒絲襪外還有襯裙。

    這樣的穿著尤其顯得精致優雅，而且極少有走光之類的風險；非常符合民國小姐講究的作風。

    尤其是夏天的時候人們為了追求清涼，旗袍都會做得比較單薄；面料幾乎可以說是薄如蟬翼，所以里面一定要加穿一條襯裙。

    冬季的旗袍大多都直接自帶襯裙，也就是將襯裙跟外面的旗袍合二為一。

    為了保暖還可以加上棉衣馬甲之類的衣服，看上去勢必會要顯得粗壯很多。

    山本怡美的襯裙跟二十一世紀少女的吊帶連衣裙差不多，但下面的裙擺和旗袍一樣是開叉的；而且肩上的帶子更寬，腋下開口更小。

    做工精致的襯裙裙邊還有美麗的蕾絲花邊，在女子們行走坐臥之間時不時露出一些邊角來；顯得風情萬種十分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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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本怡美這個留居日本的華夏后裔來到冀中后，十分認真地研究楊潔、徐桂花這些“名媛”的服裝；還真取得十分可觀的效果。

    因此便就找了一個姓齊的裁縫給自己做了一套合體的旗袍和襯裙，至于胸罩、絲襪什么的全是她從日本帶來的。

    山本怡美給自己做了一套華夏旗袍后，汶劍波住進12號病房來了；她又讓姓齊的裁縫給他做了一套長袍馬褂用于休閑時著裝。

    今天出門時汶劍波穿上長跑后，給下面的腰帶上別了兩把王八盒子手槍。

    山本怡美當時看見了想阻止，可一想汶劍波可能是為安全著想才帶了槍；一旦發生意外手槍是可以自衛的啊！便就佯裝沒有看見也就沒有阻止。

    這時候汶劍波說要買大閘蟹，山本怡美便就拎起一只來看；看了半天問康大腦袋道：“你蟹子賣啥價？”

    康大腦袋從山本怡美手中拿過那只蟹子道：“小嫂子，這一只是公蟹一斤一塊法幣！”

    1937年那陣子國民政府發行的法幣還堅挺，一張一塊錢的法幣可以兌換一塊銀元。

    一塊銀元要是擱在二十一世紀那可就值錢了，最少也值300元人民幣。

    一只公的大閘蟹在二十一世紀賣300元那是很便宜的。

    康大腦袋說出一塊法幣的話語后，又抓起四只母蟹對山本怡美道：“母蟹一塊法幣四只！比公蟹便宜多了，但營養不一樣！”

    汶劍波盯看著康大腦袋道，有意無意地說了聲：“公蟹一斤一塊法幣，是不是有點貴了！”

    “好我的老總大爺！您在冀中、燕京、薊州問問，陽澄湖的大閘蟹公的一斤多少錢？小民買這個價只能保本則個，可是吃了老大鼻子的虧啊！”

    康大腦袋有點油嘴滑舌，汶劍波笑了一聲從蟹盆里抓起一只公蟹盯看著。

    康大腦袋指著公蟹腹部的三角型殼甲說：“老總大爺您看，公蟹腹部有一塊貼肉長的殼甲是尖形的像座塔；母蟹腹部的貼肉殼甲則是圓型的。小民這種蟹子一斤一塊法幣便宜得要死，還有一斤賣5塊法幣的你信不信！”

    汶劍波在前世對陽澄湖的大閘蟹略有了解，淘寶和京東網上出售的價格確實不菲；幾千塊人民幣一盒子的比比皆是。

    汶劍波把拎在手中的公蟹扔進蟹盆里面看向山本怡美道：“小妹，那就買一只公的，四只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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