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隨后坐船趕到的吳山遠遠望見,知道已經得手,連忙吩咐快劃。就在這時,忽聽得黑暗之中傳來幾道破空之聲,船上的拋網(wǎng)的水手慘呼一聲栽入水中,木塵趁機掙脫漁網(wǎng),拼命朝前劃去。
吳山等人這才發(fā)現(xiàn),遠處出現(xiàn)了一艘船,正向他們這個方向快速駛來,射倒水手的暗器也正是從這艘船上發(fā)出。
吳山心中暗恨,這片水域乃是他的地盤,如何能容忍一個外來之人虎口奪食,哪怕對方是藩王也不行,便命眾小船加速靠近。
那船上之人發(fā)出暗器之后再無動靜,只是加速朝前駛來,木塵不知對方是敵是友,但是后有追兵,權衡之下還是決定向大船游去。
好不容易游到船邊,一只粗壯有力的大手伸了出來,將木塵拉了上去。這時吳山也已經趕到,指揮眾小船將大船團團圍住。
吳山大聲道,“不知船上是何人?在下因家中跑了一個逃奴,管家親眼瞧見那逃奴偷偷上了你家的船,還請行個方便,將逃奴送回。”
剛拉木塵上船那人卻不答言,只是對木塵微微笑道,“道長從山神廟不辭而別,到教本王好找。”
這人便是周明安,他遠遠尾隨木塵等人,見眾人押送林二上了湖中島,木塵也泅水跟去,便繞去碼頭與賀文匯合。待上了船,便裝作游湖的客人,在小島附近打轉。后來遠遠聽得島上喧囂四起,還有人落水之聲,便命人朝前駛來,恰好救下了木塵。
木塵知道他這通算計,是將自己也算計在內,早已一肚子的氣,只是冷冷道,“王爺好算計,小道佩服。只是王爺放出的兩個餌,一個現(xiàn)已沉入了湖底喂魚,另一個將要被當做逃奴抓回去,也不知道王爺要釣的魚,這回還會不會上鉤?”
吳山見船上的人不答,不由急躁,聲音愈加嚴厲起來,連聲威逼催促
周明安朝賀文使了個眼色,賀文會意,大聲道,“什么桃奴李奴,你當這里是果子園不成,我竟沒有瞧見。剛才我家公子釣上了好大一條青魚,正是高興,你們莫非是眼紅,想來搶魚不成,有本事自己去釣啊!”
此時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烏云越加暗沉,水面波浪愈急,眼看一場大雨就要到來,這種時候還在湖上垂釣的屬實腦子有包。雙方立時互相叫罵起來,這邊恨不能立刻上船拿人,那邊卻咬死不松口,場面僵持不下。
吳山想不到對方竟如此無賴,心頭大怒,他看見周明安船上僅十余人而已,而湖上此刻并無別船,料想是周明安托大,并沒安排后援。心中不由得冒出一個惡毒的念頭:現(xiàn)在敵寡我眾,反正周明安也沒有表明身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對方全部了結了,連人帶船沉入湖底,日后推做水盜作案,絕對查不到自己身上,回去向那邊也好交代。
念及此處,他叫過身邊的侍衛(wèi)低聲吩咐幾句,那人會意,自去安排。
周明安見對方與賀文厲聲叫罵,卻沒有退開讓道之意,便吩咐船夫準備撞開一條路,先離開此處再做計較。木塵在一旁冷笑道,“只怕王爺這回,不但釣不著魚,反會被魚拖下水咯!”
話音剛落,只見周圍小船的人取出弓弩,瞄準了周明安等人,眾人急忙躲入船艙內,弩箭應聲而發(fā),紛紛釘在船沿和窗欞之上,幾名侍衛(wèi)和船尾的船夫反應不及,登時被射成刺猬。
一輪弩箭射完,眾人又聽得船底當當數(shù)聲,只見船底被水鬼鑿穿,一股股湖水涌了進來。
周明安也屬實沒想到吳山等人居然如此猖狂,竟敢公然對藩王下此死手,此時李為帶人在湖邊巡邏,也是遠水難救近火。
周邊小船的人叫囂著,就等大船沉沒,眾人落水之際,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周明安依然十分鎮(zhèn)定,只是吩咐道,“一會兒落水,大家四散游開,切勿輕易浮出水面,泅遠后直接上岸,到驛站匯合,不必停留。”眾人稱是,木塵還打算繼續(xù)陰陽怪氣兩句,周明安回頭瞪了她一眼,眼中有威脅之意,她才閉口。
忽然間一聲驚雷,豆大的雨珠落了下來,瞬間大雨傾盆而下,天地間模糊一片。趁此時機,周明安拉起木塵,沖出艙外,一個猛子扎入水中,賀文等人也紛紛跟上。
吳山急忙命人朝水中射弩箭,又讓水鬼下水去追,但被大雨阻住視線,周明安等人四散游開,很難命中,吳山大罵不止,卻又無可奈何。
木塵被周明安拉入水底,二人避開射入水中的弩箭,奮力向遠處游去。木塵剛嗆過一回水,漸覺氣息不足,便先向上浮去,卻被周明安牢牢扣住腰,將她往更深處拖去。此時木塵肺中的空氣已經用完,登時覺得頭昏目眩,周明安左手扣住她的后腦勺,湊上來渡了一口氣給她,隨后拖著她往前游去。
夏日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兒就雨停云散,露出了皎潔的月亮。周明安的大船早已沉入水底,吳山等人也不知去了何處,湖面上空空蕩蕩,平靜無波。
周明安半拖半抱將木塵扶到岸邊,伸手按了按她的胸腹,不一會木塵就吐出幾口清水,咳嗽不止。
周明安方得暇打量周遭的情形,他們上岸之處并未靠近大路,而是一處偏僻的淺灘,舉目望去,并未看見李為派出盯梢的人手,岸邊影影綽綽,不辨方位。
見木塵慢慢清醒過來,周明安便對她說道,“此地不可久留,我們得趕緊離開,找個地方落腳,天亮后再做打算。”
木塵沒好氣道,“王爺您剛才把我同林二一般,直接留湖里喂魚得了,何必費這些力氣?”
周明安奇道,“你自己也知道林二死了,若不把你留住,本王還怎么釣魚?”
聽得面前這男人說得如此理直氣壯,木塵一時半會兒也沒了脾氣,一邊在內心把能想到的罵人的詞都罵了一遍,一邊無視周明安伸出來想要扶她的手,自己勉力站了起來,強撐著向前走去。周明安搖了搖頭,舉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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