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悠悠放寒假了，高三生有十天的喘息假期，那是學(xué)校迫不得已給的。家長們自然心里有數(shù)，誰也不會真的讓孩子歇下來。

        張小青的輔導(dǎo)效果很好，高大姐加了工資，讓張小青住下來集中給路悠悠補課。

        面對豐厚的薪酬，張小青自然不會拒絕。

        兩個月的時間，張小青的改變不小。她學(xué)會穿衣服了，路悠悠沒再說過她土，高大姐眼里也少了嫌棄的意思，里外都把她當(dāng)成一個家教老師，這讓張小青很受用，也更舍得花錢投資自己了。

        第一天住進路悠悠家，張小青很不習(xí)慣。到了晚上她都不敢喝水，就怕半夜起來上廁所就弄出動靜來。

        住了兩天，習(xí)慣了她便了解了，為了家庭和睦，路家的隔音做的很好，何況主人家的臥房里都有衛(wèi)生間，到了晚上基本沒人出房門。

        今晚，卻有了例外。

        張小青走出洗手間，還沒來得及關(guān)燈，就迎面撞上了客廳里的路遠。

        他只穿了一條黑色的睡褲，水里端了一杯水，有些驚訝地看著張小青。

        他忘了家里住了個外人。

        張小青愣了一下，扯了扯身上的吊帶睡裙，半低著頭，有些害羞地說：“我……我出來上個廁所。”

        衛(wèi)生間的燈透過門縫打在張小青身上，絲質(zhì)的睡裙透過光顯露出一副曼妙的胴體，張小青夾緊雙臂之間顯出了兩個難以忽視的凸點，路遠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落在上面。

        他握緊了水杯，擠出一聲“嗯。”便走轉(zhuǎn)身走去房間了。

        張小青這才抬頭，她看著路遠快步離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有些東西原本普普通通，可稍加修飾就會變得惹眼。何況是正值花季的少女呢。

        路遠說，好歹是家教老師，怎么能讓人家在廚房吃？那她能好好輔導(dǎo)悠悠嗎。

        路遠說，最近公司沒什么事我想多陪陪你們娘兒倆。

        路遠說，好不容易休息幾天，你帶悠悠去玩吧，我在家養(yǎng)養(yǎng)精神。

        路悠悠要休息，原本被放了一天假，說好出去見朋友的張小青不到中午就回了路家。

        很難說，這是不是一種心照不宣。

        從張小青進門開始，路遠就一錯不錯地看著她，看著她換鞋，看著她走進來。

        張小青也看著路遠，從玄關(guān)到客廳，兩人就這樣對視著，一句話都沒說。

        “今天外面有點熱，我回來換件衣服。”張小青先打破了沉默。

        “嗯。”路遠靠在沙發(fā)上，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她，眼神里隱隱帶著炙熱，張小青看得分明。

        “可我不知道該穿什么，路先生，您能幫我挑一下嗎？”

        路遠放下手中的報紙，站起身，“可以。”

        張小青在前，路遠在后，房門在路遠身后關(guān)上。

        張小青打開衣柜，轉(zhuǎn)身問路遠，“您覺得哪件合適？”

        路遠不看衣服，他只盯著張小青，一步步走近，把她抵在柜子邊，“你得穿上我才知道。”

        張小青直起身，她的腦袋剛好貼在路遠的肩上，“您得先挑一件，我才能穿啊。”

        路遠轉(zhuǎn)頭看向床上，枕頭那里躺著一條粉色的真絲睡裙，他拎起來抓在手上，布料極薄，癱在掌心，還能看到透過來的掌紋。

        “我看，這件就不錯。”

        張小青接過來，軟了聲音道：“穿這個，我怎么出去啊？”

        路遠攀上她的肩，撫著她潔白的脖子說：“外面冷，不適合出門。”

        “那就不出去了。”張小青乖順地靠著路遠，感受著他的手在自己的脖頸上摩挲。

        她的脖頸長，冬天捂得又白，繃直著的時候很是好看。

        張小青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脖子會被人如此喜歡。

        窗簾拉得嚴(yán)實，門也反鎖住了。一張不大的單人床上糾纏著兩個身影。

        張小青仰著頭大口喘息，她的頸間埋著一顆流連忘返的頭……

        路遠送張小青的第一件禮物就是項鏈。t家的經(jīng)典款，鉑金鏈，小小地鑲了顆鉆。

        張小青自然歡喜，她側(cè)著身子讓路遠給他戴上。

        路遠也依著她，帶完后囑咐了她一句，“在家藏好了。”

        張小青有些不開心，她第一次收到名貴的禮物，當(dāng)然想秀出來。藏著掖著的倒像是見不得人。

        路遠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溫生勸慰道：“也就這幾天了，等那邊房子裝好了你就把這個活兒辭了，搬過去去。”

        張小青頓時一掃委屈，期待地看著他，“真的嗎？”

        路遠點了點頭，“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這倒是真的。路遠只騙自己的妻女，從沒騙過她。因為路遠在意自己的家庭，但不在意張小青。

        她只是個玩物。

        張小青乖巧地點點頭，“知道了。”她從來都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路遠滿意地看了她一眼，發(fā)動了車，開往別的住所。

        終于，在新學(xué)期開始之前，張小青搬進來路遠準(zhǔn)備的房子里。離學(xué)校很近的一個小區(qū)，一室一廳。

        宋婉可不信她憑著課時費能租的起這么好的小區(qū)，她旁敲側(cè)擊地問張小青是怎么回事，眼睛里分明閃過鄙夷。

        張小青提著行李走后，宋婉問趙婕，你信嗎？

        趙婕搖搖頭，無所謂地說，關(guān)我屁事。說完也收拾東西走了。

        宿舍生活她已經(jīng)體驗夠了，這可真不是人受的罪。

        宿舍一下空了兩個床位，宋婉坐在椅子上，冷笑一聲，“真賤。”

        賤不賤的，張小青已經(jīng)不在意了。她投入了新的生活體驗中，每一天都過得樂不思蜀。

        拿著路遠給她的卡，她盛氣凌人地走進商場，體驗了一把買東西不用看價格的豪氣。以前只能路過不敢多看的專柜，這回也能挺直腰板叫道：“給我試試這個。”

        原來她不是不愛逛街，只是因為沒錢購物。有了錢，她才體會到購物的快樂。

        而且還是別人的錢，花起來一點也不心疼。

        只是，張小青的目的變了。

        以前她花錢是為了讓自己改變，獲得尊嚴(yán)。現(xiàn)在她花錢，是為了討路遠歡心。把自己收拾得越漂亮，就越能討路遠喜歡。也就能花更多的錢。

        張小青一邊沉淪，一邊清醒。

        她還記得自己的本職是個學(xué)生，從沒想過把未來寄托在路遠身上。她的人生還很長，路遠只是第一塊跳板。

        煥然一新后的張小青出現(xiàn)在學(xué)校后不再像以前一樣默默無聞，認(rèn)識她的紛紛議論她的改變，不認(rèn)識她的人則討論著她的一身行頭值多少錢。

        不認(rèn)識她的人跟認(rèn)識她的人打聽她，認(rèn)識她的便說，以前她不是這樣的。

        風(fēng)言風(fēng)語流傳的速度超乎想象的快，在張小青自以為瞞得很好的情況下，流言在她身后滿天飛。

        論壇上甚至建起了一層八卦樓，紛紛在猜她背后的金主是誰。

        還有人用開玩笑的口吻說，不知道她一晚多少錢。

        張小青看著輔導(dǎo)員電腦上的頁面，看著污言穢語充斥著的屏幕，臉色不變地說，這是我的個人隱私，恕不奉告。

        輔導(dǎo)員不能拿她怎樣，只能敲打她說，女孩子要潔身自好。

        全辦公室的耳朵都朝這張桌子豎過來，張小青面不改色地說，我很好，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好。

        各種小道消息不脛而走，能傳到張小青耳朵里的，已經(jīng)是凈化了幾輪的了。

        她在學(xué)校走著，都會有眉目渾濁的男生不懷好意地攔著她的去路，問她要多少錢。

        張小青在外全副武裝著自己，只有在回到自己的小屋后，才敢放聲發(fā)泄出來。

        她這么努力地融入城市，為什么到頭來還是得不到尊嚴(yán)。

        身體是她的資本，她用自己的資本博弈礙著誰了？這明明是城市的捏造出來的規(guī)則，她難道不是受害者嗎？憑什么一個兩個都對她嗤之以鼻。

        張小青覺得委屈，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哭過發(fā)泄過，還是要擦干眼淚，涂抹好精致的妝容等著迎接隨時會來的路遠。

        她不敢在路遠面前哭，他不喜歡。

        隨著時間的拉長，路遠對她的耐心越來越少，對她的要求卻越來越多。他也在衡量她的價值，畢竟他花了那么多錢，不玩?zhèn)�夠怎么能回本。

        路遠表面上看去有些儒雅的風(fēng)范，但那都是立于人前的假面。相處之后，張小青才發(fā)現(xiàn)，他和普通的男人沒什么區(qū)別。普通男人腦子里想的東西，他也在想。只是不能用在老婆身上，卻能用在她這個外室身上。

        張小青被迫“學(xué)習(xí)”了很多，被迫開闊了“眼界”，她的承受能力也提高了許多。

        學(xué)校不能不去，張小青頂住了流言，也漸漸習(xí)慣了流言。

        在不知不覺中，她的底線被一步步拉低，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道德已經(jīng)不再束縛她了。

        有個成語叫無法無天。當(dāng)一個人沒什么畏懼的時候，往往是最危險的時候。

        張小青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視了道德，不知道自己站在了險境。

        當(dāng)高大姐找上門來的時候，她只有一瞬的錯愕，只一瞬，就恢復(fù)過來了。

        她語氣平靜地問：你怎么來了。

        這副樣子落在高大姐眼里，赫然是不知廉恥。她頓時被激得暴跳如雷，一把薅住張小青的頭發(fā)，左右開弓狠狠地掌摑在她臉上。嘴里不停罵著，“賤人”，“不要臉”，“年紀(jì)輕輕不學(xué)好”。

        左鄰右舍上下樓層，凡是在家的人都被這動靜吸引出來，或趴在欄桿上，或縮在門縫里好奇地打量。

        高大姐巴不得有觀眾欣賞這處懲治小三的好戲，越有人看她越來勁，一邊打一邊罵道：“大家伙看好啊，堂堂大學(xué)生，好的不學(xué)，盡學(xué)些歪門邪道的，好好的路不走，勾引別人老公。大家伙把自己男人看好了啊，別讓這個小狐貍了勾去了魂兒……”

        張小青被她打得嘴角出血，躺在地上。張小青的耳朵嗡嗡作響，卻把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她想說，你怎么沒看好他。

        她想說，你老公也不是好人。

        她想說，一個巴掌拍不響。

        ……

        她說不出來，一張嘴就撕裂般地疼。

        高大姐罵罵咧咧拍拍打打直鬧了一下午，看熱鬧的人都走了她才罷休。

        “再糾纏老路我絕對不放過你！”

        張小青趴在地上，門這么大敞著，把所有的不堪都露在外面，示于人前。

        她一直沒動。她早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她覺得自己受得住。嗯，果然受住了。一頓打嘛，過幾天就消下去了。

        她動了動手，掙扎著爬起來，突然，一只手把她扶了起來，她扭頭一看，“你是？”

        那人笑笑，小心地扶起她，關(guān)切地問：“你還好嗎？要不要去醫(yī)院“”

        張小青突然捂住臉，爬起來一把將人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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