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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怪力亂神


宛平縣
柳溶月大老爺在前院兒“噼里啪啦”地打算盤,憑空引來一堆衙役扒著窗沿兒嘖嘖贊嘆:“這探花郎當(dāng)縣太爺就是不一樣啊。”
“可不是么,官兒見多了,念書不耽誤算賬的,蘇大人頭一個兒。”
在屋里忙活著盤點(diǎn)銀子的卜石樹都看傻了:“大人,您當(dāng)縣令太屈才了!您有這腦子您應(yīng)該管銀庫啊!”
王話癆當(dāng)場翻臉:“你說什么呢?!大人當(dāng)六品縣官屈才,當(dāng)沒品的庫管合適?卜石樹啊,我看你是真不識數(shù)兒!我們少爺那是腦子聰明,干啥啥行!哎,你盤完那邊兒的銀子啦?這么說宛平縣的錢也不算多啊。”
卜石樹搔搔腦袋:“是,大數(shù)就在這里。剩下零散末節(jié),那些銅子兒清點(diǎn)起來才費(fèi)功夫。”
柳溶月赧然聽著這些夸獎,不覺將腦袋垂得更低了些。
她知道,自己必須將面孔藏起來,別人才不會留心到她臉上特別的神情。她臉上特別的神情從來有限,十之八九是紅了眼圈兒。在過往不長的人生中,她時常哭泣,好像眼淚是她能給予這世道唯一的回饋了。
但今天的淚水,又有不同!
從來沒有這么多人齊心協(xié)力地夸獎過她,也從來沒有這許多人稱贊她耳聰目明。
她雖然是柳家長女,出身富貴。可自小被后娘數(shù)落來、譏諷去。她寫字后娘說她鬼畫符,她讀書后娘笑她裝洋蒜。府中仆婦各個畏懼當(dāng)家夫人,人人生就勢力雙眼!
柳溶月永遠(yuǎn)也忘不掉,她后娘以“學(xué)習(xí)理家”之名將她打發(fā)去內(nèi)賬房幫忙,那位借病躲懶的管事娘子,是如何嗑著瓜子兒奚落大小姐摸算盤的手指笨得不會分溜兒!
她永遠(yuǎn)忘不掉她口中陰陰陽陽:“說什么嫡出小姐心靈手巧?我看比朝顏姑娘差了千里拐彎呢!”
如此明目張膽地踩擠主家千金,那婦人不過仗著自己是繼室夫人的遠(yuǎn)房親戚!
人人笑她窩囊無用,以至年深日久,柳溶月自己都信了她是個資質(zhì)低下之人,生在世上就是魚目混珠!
即便是彥玉表哥那樣溫柔體貼的男子,也只會在她耳邊低聲寬慰:“女子無才便是德。溶月,就算你并非聰明能干,我也要娶你為妻,定然再不讓她們欺負(fù)于你……”
幕幕過往,涌上心頭!
柳溶月陡然將頭垂得更低,手指不停地飛快地?fù)芘阒椋髨D分散自己混亂的心思。
她現(xiàn)在不能哭,蘇旭說愛哭鬼不像男孩子。她不想在人前給蘇旭現(xiàn)眼,蘇旭已經(jīng)足夠倒霉了。
于是,那天出現(xiàn)了一幕奇景:衙役們越夸縣太爺算盤打得好,縣太爺越是手指如疾風(fēng),算珠飛如電。
王話癆都看出來了:“你還別說,我們家大人多少有點(diǎn)兒人來瘋兒。他還越夸越來勁!”
就在大伙兒瞪眼兒看著新縣令那白皙修長的手指頭,在算盤上飛出殘影兒的時候,大人陡然懸腕住手,神情怔忡地定在當(dāng)屋!
眾人就見:大人臉色蒼白,大人眼圈兒泛紅,大人呼吸急促。
大人緩緩抬起來頭來,嘴唇翕動,似有滿腔心事,空對偌大天下,卻無人可以訴說。
眾衙役屏住呼吸,又是欽佩又是狐疑:蘇大人辦事太認(rèn)真了!你看人家這查賬查的,還動了真情了!不是!大人怎么還哭了呢?這是虧了多少?咱庫里堆得是銀子還是蠟釬兒?
須臾之間,就在大伙兒轉(zhuǎn)了上萬個心思的當(dāng)口兒,蘇大人聲音顫抖、眼神飄忽、滿臉不可置信地開了口:“我已經(jīng)算了兩遍了,怎么實(shí)存比賬上還多了二百五十兩?”
卜石樹一屁股坐在地上:“銀庫出了聚寶盆了……”
王話癆腦子好使,他翻出剛剛盤過的一小匣銀子:“大人,你看這個,我總覺得它有些古怪。”
柳溶月接過匣子瞧了瞧,雖然一般也是裝銀子的白茬木匣,可與官銀庫的匣子總看著不大一樣。
柳溶月打開匣子,里面有半封二百五十兩紋銀不錯,不過這些銀子顏色雪白、成色甚好,且銀子下面還鋪了軟紅綢緞,包裹得精巧細(xì)致,看來與宛平縣官銀截然不同。
柳溶月在匣內(nèi)又仔細(xì)翻檢了一遍,突然,她在匣底木格下找到了一個紅布錦繡的小小包裹。
她拿出緞袋出示眾人:“這是什么?你們可知道?”
一眾衙役齊齊搖頭:“小的不知。”
柳溶月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紅袋,里面居然是一雙金燦燦的簇新鴛鴦手鐲!
這對鐲子做工細(xì)致、用料講究,在太陽底下燦燦生光,看著就喜慶靈巧,仿佛是誰家辦婚事的聘禮嫁妝一般。柳溶月自幼喜歡簪環(huán)首飾,不由拿起手鐲細(xì)看:那金環(huán)之內(nèi)還雕了四個正楷小字。
柳溶月念誦出聲:“蘇!府!之!喜!”
她不禁有些好笑:“咦?莫非這是姓蘇人家辦喜事用的聘……”說到這里,柳溶月陡然變色:“蘇府之喜?!怪道看著眼熟!這不是娶我的聘……呃……”
眾人聽著大人這些不經(jīng)言語還沒明白過味兒來,王話癆的臉都白了:“您家聘禮不是讓狐貍掏了去嗎?怎么會在這兒?!”
此言一出,屋內(nèi)寂寂。
彼時天色漸晚,屋內(nèi)燭火明滅,更有刺骨朔風(fēng)拍打窗紙,風(fēng)中似有野狐哀嚎。
還沒等柳溶月覺得害怕,膽兒小的卜石樹已經(jīng)一蹦三尺多高,他顫抖地抱著大人的小腿涕淚橫流:“了不得啦!狐貍精來啦!”
看著如此不成器的卜石樹,柳溶月都不害怕了。
她就如蘇旭嫌棄自己那般,滿臉嫌棄地將卜衙役一腳踢開:“撒開我!不許往我褲子上抹鼻涕!白瞎你個七尺高的漢子!怎么有臉在我眼前當(dāng)窩囊廢?!”
柳溶月卻不知道:此刻外面有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悄無聲息地朝后宅摸了過去。
后宅里的蘇旭正在暗氣暗憋。
因?yàn)閷?shí)在做不上來褥子,蘇旭有心想求詩素姑娘給指點(diǎn)一二。無奈詩素太忙沒空兒搭理他,現(xiàn)在里里外外就這一個干活兒的丫鬟,詩素又要做飯做菜,又要收拾屋子,還要漿洗衣服。
更別提有閑工夫詩素還想看少奶奶一笑話兒。
看蘇旭為難,詩素拾樂兒還來不及呢。誰讓他有事兒沒事兒數(shù)落她家小姐呢?
不得不說,丫鬟干到詩素這個份兒上就無敵了,那么厲害的少奶奶都惹不起她。
蘇旭揣手琢磨了半晌,終于理清了辦事的要領(lǐng):做褥子么,重點(diǎn)是要將棉胎縫到被里、被面兒之間。這跟做衣裳不同,沒有那么多繁復(fù)手續(xù),也不必繡朵鮮花在上面,只要縫結(jié)實(shí)了就可過關(guān)!
想到這里,蘇旭長出一口氣:縫東西這事兒他見翠書她們做過。大可照貓畫虎一番。
那么要縫結(jié)實(shí)這三樣兒東西,頭一步自然就是得穿針引線。
老實(shí)說,蘇探花于認(rèn)針這門手藝并不十分在行:無他,針鼻兒太細(xì),棉線太軟,他手指頭太硬!
蘇旭嘗試再三,都沒成功。
頭暈眼花之余,他不禁捫參歷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嘆。
噫吁嚱,危乎哀哉,做活之難,難于上青天。
蠶叢及魚鳧,瞪眼皆茫然。
爾來四萬八千歲,最難是把針線穿!
因?yàn)榇┽槻蝗菀祝K旭索性認(rèn)了丈把長線,只盼麻煩一回就能將一床棉褥縫好。
想得挺美,結(jié)果很煩。棉線這玩意兒苦不由人!飄輕纏繞還會打結(jié)!
蘇旭還沒開始做活兒,好長的棉線已先繞成一團(tuán)疙瘩!
那天的西北風(fēng)那個刮啊,蘇旭的線頭兒那個捋啊。
外面收拾屋子的詩素姑娘這半日支棱著耳朵細(xì)聽屋里的動靜。
她知道:論起做針線活兒,少奶奶必然白給。沒想到這半天屋里抻線之聲絲毫未停。
詩素心道:我們少奶奶是個伶俐人兒啊,他這半天飛針走線不停手,大概待會兒褥子都做上了也說不定。想到這里,詩素打定主意要進(jìn)屋去看看這“巧媳婦”是如何做活兒。
推門進(jìn)屋,她就見少奶奶滿頭大汗地坐在炕上,蜘蛛精一樣身上纏滿了本白棉線!
詩素目瞪口呆:“奶奶!您干嘛呢?!”
蘇旭滿腔恚怒:“我做褥子呢!”
詩素定睛再看:滿床棉胎、滿床布,棉胎布料兩分離,中間如隔天地。
詩素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您這是做到哪兒了?”
蘇旭破罐子破摔:“已縫了一針!”
眼看大奶奶臉色由紅轉(zhuǎn)白,由白轉(zhuǎn)青,臉上說話就要開了顏色鋪。
忍俊不禁的詩素捂著肚子直沖出去,跑到院子里才舍得樂出鼻涕泡兒。好歹笑過這一陣兒,詩素還是不敢進(jìn)屋,她怕再忍不住樂出來,奶奶臉上掛不住。
她左思右想,拿了些銅錢決定出去買菜。
屋里的蘇旭惱羞成怒之余,強(qiáng)壓心火調(diào)兌了半天料子,又拿現(xiàn)成兒的褥子細(xì)細(xì)研究許久,終于增加了幾分心得體會:褥子要縫好,布料邊緣需整整齊齊才說得過去。似現(xiàn)在這樣里出外進(jìn)地禿嚕著邊兒,也難怪詩素嘲笑。只是如何把這禿嚕針腳兒的布邊縫到里面呢?十分為難!
好在蘇旭是個聰明人!他很快想到一個法子!你說這布邊兒,從外面縫自然是露在外面。我要是從里面縫,它不就給包在里面了么?褥子是死的,我是活的啊!這針線活兒,我鉆到褥子里面做不就完了嗎?
對!定是如此!
蘇旭心眼兒多啊,他也覺得這么干好像不太對勁兒,只怕一會兒詩素回來還要嘲笑于他。
于是他信手拉下幔帳,自顧躲在簾中忙活。
如是,蘇娘子先是依次縫上了褥子兩側(cè),看看干得還算順?biāo)欤谑撬x無反顧地揣上了針線,一頭扎進(jìn)了褥子套里!蘇探花不信就治不了這床棉花!
其實(shí)縫東西這事兒,只要頭開始幾針過了,后面也就順了。
蘇旭在褥套里“唰唰”地縫,眼看那褥子開口漸漸地收。
他在褥子里悶得頭暈眼花并不耽誤心花怒放:這不就行了嘛?做針線有什么難的?讓柳溶月說得自己有多大本事一樣!我這就是不干,我要是早干了,還有你們這幫小娘們兒什么事兒?
呃……話又說回來,這要是都縫上了,我怎么出去呢?
上下捅捅,確實(shí)縫死了,還縫得奔兒結(jié)實(shí)!
蘇旭大驚之下,左右摸索,心頭更恨:我把剪子落外面了!這回想剪開被面兒殺出重圍都不能夠了!
上下求索,出之不得。
蘇旭悲傷扶額:這下兒完了!這不得讓詩素笑話后半輩子!
蘇旭正在懊喪,忽然聽到有人輕輕地敲了敲窗欞,一個男子聲音在窗外響起:“太太可在屋里?”
這人語聲低馴恭謹(jǐn)、仿佛是此間差役,蘇旭不由狐疑,“宛平縣令”正在前頭,非經(jīng)呼喚,衙役貿(mào)然跑到后宅不合規(guī)矩啊。他要做什么?
蘇旭正待開口詢問,忽然想到:倘若這人竟是奉柳溶月之命,前來后宅傳遞個什么東西。我一搭話,他一著急,非要進(jìn)屋來拜見太太……那豈不糟糕?
倒不如我假裝不在屋內(nèi),他叫兩聲也就去了。
于是,那日蘇旭縮在褥里,安心對窗外呼喚充耳不聞。
誰知那人叫了幾聲、聽屋里毫無動靜,居然開始與人商量:“你看得不錯。這娘們兒果然不在屋內(nèi)!”
另外一個男子聲音略低:“剛剛后院門響,我看裙角閃過,就知她們出去了。你我在此已經(jīng)蹲守半晌,倘若屋里有人,如何半點(diǎn)聲息皆無?機(jī)不可失時不再來!好容易她們不在,咱們需趕緊進(jìn)屋去搜!”
蘇旭在褥子里心頭一動:何人膽大?還要搜縣太爺?shù)奈葑樱∷麄円咽裁矗课以撛趺崔k?倘若讓他們看見我把自己縫在褥子里……我后六十年都沒臉做人了!
想到這里,蘇旭心頭狂跳,他慌忙用長長的指甲揪扯被套里的線頭兒,只盼能拽個口子能讓自己先鉆出去再說!
正忙活著,蘇旭就聽門口“吱呀”一聲,顯然是內(nèi)室木門被人推開了。
蘇旭連忙屏住呼吸,他已將褥子撕開一個小口兒,正好覷胡著眼睛向外觀看:有兩個男子躡手躡腳地潛入了知縣臥室。這二人穿著便衣,不知是否是本縣衙役。可是蘇旭看了莫名覺得他們有些眼熟。
其中一人說:“二哥,我搜書桌,你搜箱柜。手腳快點(diǎn)兒!”
這一聲“二哥”叫得蘇旭心頭雪亮!這不就是那天橫行縣令后園的那兩個差役么?他們來做什么?
正尋思著,那二人已經(jīng)開始忙著翻箱倒柜,似是在尋找什么要緊的東西。
蘇旭困在褥中,心中狐疑:他倆找什么呢?偷東西?膽子忒大了!都偷到縣太爺家里來了!
再看一看,不像偷錢。
抽匣里分明放著一兩散碎銀子,還有一把銅錢,這二人打開抽屜卻對銀錢視而不見。
蘇旭留心看時,這兩人對著他妝匣內(nèi)的些許首飾也無興趣,倒是對案上紙張書冊搜檢得異常細(xì)致!
他不由心頭一緊:桌上還有幾張柳溶月習(xí)字的大仿,讓明白人看見可是要命!
不過好在這兩人翻翻撿撿,對大人看什么書籍毫不上心!
翻了須臾,蘇旭聽到其中一人急躁低聲:“已經(jīng)細(xì)細(xì)搜過了。偌大一本案卷,還能藏到哪里?二哥,我看未必是蘇大人拿的。他新官上任,如何想得到那個?”
蘇旭一驚:竟然是為了胡氏案卷來的!
那個被稱作“二哥”的人沉聲反駁:“架閣庫外有人恍惚看見,只有蘇大人身邊的那個柳師爺從那邊走過。這本卷子早不丟晚不丟,他們一來,就忽然不見了。不在這里,能在何處?案卷沒有下落,你我如何交差?這柳師爺也不知何方神圣,匆匆露了一面就再無蹤影。也是古怪!”
蘇旭心中一凜:不知是何人指使他們前來搜屋的?
他就聽到另外一人低聲抱怨:“柳師爺古怪,咱們這差事更古怪!那案卷找到之后又待如何?拿回去的話不是打草驚蛇么?你說這位大人也是,好端端地翻這不能動的案子做什么!我算看出來了,那娘們兒誰挨著誰倒霉!她就是死了也不讓人安生!”
那位“二哥”還未說話,忽聽窗外惡風(fēng)陡起,呼嘯北風(fēng)拍打窗欞。
一時院內(nèi)飛沙走石,似乎能蔽當(dāng)空紅日。
那兩個偷偷潛入的差役相顧停手,似乎有些心虛。
蘇旭分明聽到,其中一人聲音略抖:“二哥!莫非……那胡氏真的成了厲鬼?!她是不是來找咱們伸冤索命的?”
蘇旭心里一突:這案子果然還有蹊蹺!
那個被喚作“二哥”的衙役聲音也不太穩(wěn)當(dāng),他有些煩躁:“不要胡扯!那小娘們活著老子尚且不怕,何況死了?”
說著,他忽然看向簾幕低垂的床帳:“這里還沒搜過!咦?地上怎還有雙繡鞋?”
帳內(nèi)的蘇旭就見一只毛絨絨的大手向紅羅帳幕抓來,他心中著急,手下使勁兒,“唰”的一聲,終于將雪白的褥里兒掙開道口子。
就這樣,床帳一撩,光芒一透,衙役與蘇旭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打了個照面兒。
屋內(nèi)仨人,六目相對,齊齊變色!
蘇旭定睛一看,不禁點(diǎn)頭:果然是那日橫穿后院的衙役!
而此情此景,落在兩個衙役眼中,就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恐怖情狀!
他們只見床榻之上,一個披頭散發(fā)、渾身白毛兒的女子,正直眉瞪眼地從破碎的褥子里緩慢爬出……
她口中“呵呵”:“鞋……我鞋啊……”
蘇旭還沒待如何,那個拿著他繡鞋的衙役倏地白眼雙翻,“嗝咯”一聲暈倒在地。
另一個愣怔須臾,突然嘶聲哭喊,撒腿就跑!
頃刻,院內(nèi),受驚的衙役口中亂呼“鬧鬼”之聲響徹了宛平縣。
屋里,床邊,大奶奶摘著腦袋上的棉絮慢慢下炕蹬上了繡花鞋。
蘇旭搖頭嘆氣:“如是我聞,子不能瞎語怪力亂神。唉,讓你們攪合的,我這褥子到底是沒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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