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許湛嗓音平淡地回了句。

        “簡瑤說她有事，暫且來不了了。”張箬小聲復述剛剛簡瑤發來的消息。

        “會不會被我們說中了啊？”張箬語氣驚訝道。

        江芷湊過去看了一眼群聊，不確定地說：“可能吧。”

        “老板，簡瑤說她來不了了。”陳力扯著嗓子說了聲，看見施盼望過來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又低下頭，伸手撓了撓腦袋。

        “嗯。”許湛淡淡地應了聲。

        “走吧。”他看著坐在身旁的施盼，將她拉起來，語氣溫和。

        服務員陸陸續續地端著盤子進來，很快包間里散發著香氣。

        “老板，你坐這。”陳力拖開一把椅子，朝許湛狗腿地笑道，又將旁邊的椅子拖開，“老板娘，這兒。”

        大家看著陳力這幅樣子不由笑出聲，蔣雯說：“陳力你可真會獻殷勤啊，你這樣要我們大家如何是好啊。”

        話是笑著說出來的，這兩人在公司一向都是歡喜冤家，這么一鬧氣氛又逐漸熱鬧起來。

        “別拘謹啊，今日老板請客，老板娘也在這，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施盼挨著許湛坐著，聽見這話笑出了聲，許湛側頭看了她一眼，她又立馬收回去，這回倒是他笑了下，說：“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大家不必拘謹著。”

        氣氛瞬間被推至高潮，陳力倒了一杯白酒起身朝許湛走來，舉著酒杯說：“老板，我敬你一杯。”

        施盼看了他一眼，他端起酒杯跟陳力碰了一杯，白酒度數高，辛辣的酒水咽進去，嗆到了嗓子眼，他手掩在唇邊輕聲咳了一下。

        包間里有些吵鬧，這聲咳嗽很快便被覆蓋過去。

        有了陳力開這個頭，其他人也紛紛端著酒水過來想要敬一杯，許湛沒拒絕。

        一杯杯辛辣的白酒灌下肚，他的面色倒是很正常。

        施盼有些擔憂地望過去，坐在施盼身旁的江芷自然是注意道了這一點，笑著對大家說：“你們能不能不要光顧著喝酒了，菜都要涼了。”

        大家這才回過神，陳浩應和著說了幾句。

        大家偷偷看了許湛一眼，發現他面上并未有何不悅之情，于是飯桌上的火熱氣氛不減反升。

        吃完飯有人提議去ktv唱歌，想問問大家是個什么意見。

        “老板娘你去嗎？”蔣雯側過身子小聲問施盼。

        她擺了擺手，說：“我就不去啦，你們玩得開心，到時候賬單記得找許湛報銷。”

        話說得很小聲，不過許湛依稀聽見施盼喚了他的名字，朝她看了過來，嘴角牽著一抹弧度，說：“你剛剛叫我干什么。”

        語調說得很溫柔，不是那種平淡毫無波瀾的。

        蔣雯莫名激動起來，掩在桌布下的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腿，卻沒感覺到疼痛。

        坐在她身邊的陳浩小聲嘶了口氣，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搞錯了。

        看她臉上是抑制不住的興奮，陳浩說：“你在做什么啊？”

        “沒事，沒事。”聲音越說越小。

        施盼聽見許湛說的這句話后，對他說：“我剛剛說，他們去ktv回來記得找你報銷。”想了想，“你覺得怎么樣？”

        “你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不用問我覺得怎么樣。”他說得很隨意，像是一句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話了。

        恰好此時包間安靜下來，兩人的這句對話清楚地落在在座的每個人的耳朵里，大家心里都有著自己的打量。

        “真的不去嗎，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臨走前，蔣雯再次問施盼。

        施盼笑著說：“你快和他們一起去吧。”

        聽見這話，蔣雯還是有點遺憾的，她還是蠻喜歡這個老板娘的。

        “那我走了，提前祝你新年快樂！”她們大概今晚會在ktv里度過17年的最后一天。

        施盼看著她們離去，獨自站在酒店階梯，這兒冷風嗖嗖，她將敞著的棉服拉鏈拉上，低著頭攏緊領口處的衣料，抖著腿走來走去。

        許湛出來就見她這一副全副武裝的樣子，連忙快步走上前，接過她掛在臂彎處的包包。

        他的衣料中沾染著濃烈的酒精味，靠近施盼時這辛辣味便不由分說地鉆進她的鼻腔。

        “胃難受嗎？”施盼頓住步子，朝他看過去。

        許湛微一愣神，笑著說：“還好。”

        她看著他沒說話，只是盯著他微微泛紅的耳垂瞧，他只要喝多了酒就會這樣，酒精不會上臉。

        施盼忍不住叮囑幾句：“今日就算了，以后少喝點。”

        “我知道。”他伸手揉一下她的面頰，語氣略顯敷衍。

        “許湛！”

        知道她這是要生氣的預兆，連忙收回手轉而牽著她的手。

        他的掌心灼熱，牽著他的手就像是一個人形暖爐給自己煨手。

        夜里涼，馬路兩側的樹枝上的葉子都已脫落，只剩下孤零幾片還在頑強地抗爭著。

        許湛喝了酒自然是不能開車了，兩人夜里坐在公交站的長凳上等車。

        施盼頭靠在許湛的肩膀上，視線落在對面的街燈上，大底是困意來襲，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帶出一點淚意。

        許湛低著頭在看手機里的信息，抬頭時看見公交車就要到了，準備叫她。微一側頭就見施盼閉著一雙眼，睫毛上還沾著一點淚水。

        收了手機，說：“醒了，等下回去再睡。”

        “不要。”

        “公交車來了，不醒來就要錯過了。”

        施盼這才睜開眼，但臉上的困倦之色并未消退，對面的廣告牌滾動播放著跨年信息，她盯著瞧了一會兒。

        “我都忘了今天過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時間真的過得好快啊！”她靠在許湛肩頭沒動，感慨到。

        街上人流漸漸變得多了起來，施盼沒細數就看見好幾對小情侶，大底是因為明天是嶄新一年的緣故，所以一起出來跨年。

        “嗯。”

        “算了，我們慢慢走回去吧。”施盼站起身，腳步略微虛浮。

        許湛給她拎著包，見狀連忙伸手扶著她，說：“你怎么像喝了酒一樣。”

        施盼沒說話，只是悄悄伸出手湊到許湛的手掌處。他低頭看了一眼，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緊緊裹著施盼的手掌。

        夜晚的風很涼，不過有了節日的熏染也漸漸不覺著了。

        走著走著就到了時代廣場，廣場前很是熱鬧，人群熙熙攘攘，霓虹燈閃爍不停。

        燈光映進施盼的瞳孔里，她頓住腳步。

        “怎么了？”許湛看她頓住步子也跟著停下。

        有小孩從一旁跑著過來，手腕處系著一個氫氣球，一不留神就撞在施盼腿上去了。

        小女孩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眼淚包在眼眶里，要掉不掉，奶聲奶氣說：“姐姐，對不起。”

        又看了一眼身旁站著的許湛，絞著小手，委屈地低下了頭。

        “沒事，快去找你家里人吧。”施盼抬眼就看見小姑娘家里人站在不遠處看著她，笑著說。

        見施盼沒有生氣的樣子，小步子一顛一顛地走跑著去找家里人了。

        許湛的視線跟隨著小女孩的步子，眼光里溺著溫柔。

        “走吧。”施盼喊了他一聲。

        人潮擁擠，在20171231最后一刻，顯示屏上進入倒數。

        “3”

        “2”

        “1”

        “許湛！”

        “嗯？”

        “新年好！”

        “新年好。”

        新的一年到來，遠處煙火盛放，無數個氫氣球在此刻被放飛，升至高空，祈盼新一年的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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