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真經
因林朝英盛年故世,那夕拾卻還是個年方二十的姑娘,諸事難以料理,全仗了黛玉幫她請了人來,就在古墓附近破土,將林朝英安葬了。因林朝英事先有過叮囑,夕拾便未立墓碑,只移了一株二三十年的青松在墳上。料想假以時日,此松亭亭如蓋時,比起石碑題字更配得冢中芳魂的身份。
夕拾經了此事,倒像長了幾歲,自在林朝英墳上慟哭一回之后,便拭了淚自行離去。黛玉幾次過去相探,見她神情肅穆,談吐雖簡潔,卻多了幾分決斷,也就放下心來。
又過了幾個月,才聽說王重陽率弟子從華山歸來。這一次華山論劍,眾位武林高手公推他是天下第一,從此全真一脈聲名盛極一時。
黛玉對這些江湖掌故不感興趣,聽了也就罷了,自己坐在屋里,忽然想起來對綠萼道:“說起來,你舅舅裘公,這時不也是成名高手了?你可知他去論劍了不曾?”
綠萼笑道:“就知道你要問這個!當初我向二舅舅打聽過,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江湖中人聽了這個事,沒個不心癢的。本來他也要去,料想自己鐵掌和輕身功夫都是世間無雙的,怎么爭不下個名頭來?誰知當時恰逢鐵掌幫事務繁忙,他抽不開身,因此就沒去成。我看他那樣子,過了多少年還深以為憾呢。”
黛玉聽了也笑道:“真個的,這些江湖人,只是爭個虛名,有什么好?”
綠萼想了想道:“也不是。你可聽過《九陰真經》么?聽說郭靖,黃蓉都學過,所以成了世間高手。這次華山論劍,大家爭的就是這部武學奇書。”
黛玉細想了想之前所見故事,終究她對這些江湖爭斗和秘笈之類的事毫無興趣,也不記得聽沒聽過,只道:“這么說,現下這部書已經到了重陽子手中了。”
她想王重陽那人淡泊通達,要說什么了不得的武功秘笈,落在他手中要比被別有用心的小人得去好上百倍。兩人依舊說笑一陣,也不在意。
這日兩人去訪夕拾,卻見她神情不同往常,似有薄怒未消,便問起緣故。夕拾比先前穩重了許多,此時卻仍是氣道:“那王……王重陽聽說小姐歿了,前來吊唁。說是這么說,我看他在小姐墳前,也沒有多少悲傷之色,不免替小姐不值!”
黛玉搖了搖頭,淡淡笑道:“你又來了。他是修道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也是有的。再說你家小姐尚且不計較這些,你何必太膠柱鼓瑟了?”
夕拾聽了,便嘆道:“我只是覺得天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黛玉知道她是傷心林朝英之死,因此比先前又偏激了些,卻也沒法勸,只能略安慰幾句便罷了。
向晚回到自己木屋時,卻見王重陽早在院外相候。黛玉料想他是在夕拾那邊沒得到什么詳情,是以來找自己打聽林朝英過世之事,和綠萼略施一禮,請入屋內。
王重陽倒是十分誠懇,先鄭重一揖,只道:“蒙二位對故友多多照拂,深感厚情。”
黛玉忙叫綠萼扶住了,笑道:“各人歸各人的情分。我們和林姑娘相交得甚好,做的是分內之事,不必你來道謝。”
因知他想打聽林朝英臨終時的言語,也不等他問,娓娓說了一遍,又勸道:“死生自有天命,她都看得開,你也不用太矯情了,反被她笑話。”
王重陽苦笑道:“她笑話我的,原也不少了。姑娘勸的是,只可惜我得了那部《九陰真經》,見其中所記武學有玄妙之處,還想請她替我參詳一二,如今也不能夠了。”
綠萼在旁聽得奇怪,不禁道:“你不是說那部書有害無益,最好從此不再出世,因此誰都不給看么?”
她說完就覺得莽撞了,王重陽卻只是目光閃了閃,笑道:“原來這些事,你們也知道了。武學之道,便如兵刃利器,落入惡人手中,自然為禍世間,并非兵刃本身之過。本來林……她一生潛心武學,毫無邪念,若見了這部書,感悟必要比旁人更深,也更精純些。如今便罷了,少不得我自家慢慢地悟去吧。”
說罷剛要告辭,黛玉叫了一聲“且慢”,跟著道:“你既然說兵者無罪,怎么卻要將那部書埋沒于世?你如今也開壇授徒的了,就將那武學傳給門人,豈不更能發揚光大?”
王重陽搖頭道:“眾人悟性不一,未必能解得書中精妙之處。再說他們潛心修道尚且不足,又旁生枝節,不是更要駁雜不純了?”
黛玉笑道:“那你把這書抄錄了,送與和你論劍之人,他們必也有獨到見解。”
綠萼吃了一驚道:“那怎么行?大家爭的就是這個頭籌,重陽子也是技壓群雄,才成了《九陰真經》主人,若再送給其他人看,這一場論劍為的是何來?”
王重陽卻沉吟起來,過了一陣方道:“林姑娘說的也是一番道理,我先前竟也想得窄了。不過這次論劍之人,洪幫主和大理段皇爺自是正人君子,桃花島主雖然為人乖僻些,也自重身份,有所為有所不為。但那位西域白駝山的歐陽山主,武學造詣雖高,看起來是個無所不用其極之人,對真經早已十分覬覦。我若將真經公諸于世,不知是否會在他手中生出禍端來。”
他所說的這幾位,正是舉世公推的頂尖高手,加上王重陽自己,后世并稱為“五絕”的。黛玉之前曾聽綠萼提過,這時一聽便已曉得。想他一代宗師,如今功成名就,竟為自己一言,當真思索是否可行,可見胸懷氣度。于是笑道:“那是我想得左了。”便再也不提此事。
其后過了不久,聽說王重陽又帶了門人下山,這次是遠赴大理,拜訪國主段皇爺去了。想起他當日對段皇爺的評價,說不定是要找個可靠之人,切磋真經中的武功,也不以為意。
這一去又是一年有余。夕拾雖聽說他們華山論劍,兼《九陰真經》之事,卻不好奇,也不多問,自己深居古墓,潛心修行。黛玉見她用功,也不去打擾。
一日綠萼在屋里悶得發慌,嘆氣道:“我們在此過了幾年了?”
黛玉掐指算了道:“至多不過五年吧。”
綠萼便扯著她道:“那林姑娘也歿了,如今看來再無別事,姐姐,你可有法子讓這日子過得快些么?”
黛玉忍不住笑道:“咦?當初纏著我偏要下界的是誰?剛這么幾年,你就不耐煩起來了。”
綠萼道:“我是凡人嘛,自與你們神仙不同。我聽說‘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在你眼里不過短短五日,人間卻已發生這許多事。可是這世間過得苦的,還不是慢慢煎熬!”
黛玉點頭道:“你既然曉得煎熬,更該耐得住性子。我們答應了林姑娘,要幫她照顧夕拾,雖不事事插手,至少也不能讓她獨自一個過上一生。”
綠萼想了想道:“也是呢,前世不定就是因為她在古墓中寂寞,所以收李莫愁為徒時,偏有那般刁鉆的門規。”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聊得熱鬧,忽聽院外有人叩擊柴扉之聲。
綠萼先出了屋去應門,見來人從未見過,是個身形高大的漢子,生得高鼻深目,一張臉輪廓分明,便如刀削一般,膚色也比尋常人要白得多。一時之間有些發愣,卻見那人拱手道:“請問姑娘,可知道全真宮在哪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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