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少女四處亂飄，繼續用像騙小孩子一樣的語氣道，“喂喂！我可是幫了你這么——”她比了個大圓，“大的忙，幫我一個這么——”長發少女又比了個很小很小的小圓，“小的忙，不過分吧？！”

        莎莉葉強裝鎮定，“做什么？”

        “……咦，做什么來著？……我忘了。”長發少女抓耳撓腮，想了半天想不出來，干脆比了比手指，“第一，先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太討厭了！”

        長發少女又指著莎莉葉晃了晃，嬉笑道，“暫住幾天~我的小房東。”一邊說著，長發少女化作一道光直沖進莎莉葉的左眼。

        莎莉葉下意識捂住眼睛，皺起眉，短暫過后，再睜開眼，她的左眼變成了深淵一般的黑色，與右眼的淺金色形成鮮明對比。

        左眼的世界像孩子惡作劇涂灰的世界。

        天空是灰紅色的，世界的一切沒有光，只有黯淡的塵埃。血紅色的細絲在空中像霧氣一樣纏繞，黑暗的世界可見度十分低，畫面再拉遠一點，幾乎就是一團灰霧，似乎有潛伏在黑暗中的猛獸，張開血口等著吞下誤入的人。

        一切左眼看到的物體都有些虛無縹緲，像是在一團團熱氣下模糊。

        更比這一切未知可怕的，是剛才那個長發少女。

        右眼看見的乖巧可愛的長發少女，左眼的世界里，沒了半邊頭，血液蜿蜒全身，血淋淋的長發裹在身上，破爛衣裙被撕到大腿，而大腿以下空無一物，唯一剩下的一只眼睛也是布滿血痕的，咯咯笑著讓人毛骨悚然。

        莎莉葉很想哭，真的。

        她第一次看見這具尸體時，在安琪兒的尖叫下反而能強裝淡定……再次看見這具尸體，特別是她還在開心地沖你笑的……詭異感，莎莉葉措手不及地捂住左眼。

        右眼看到的光明和正常無惡意的長發少女讓莎莉葉舒了口氣。

        “我見過你。”莎莉葉猶猶豫豫地說。

        長發少女一愣，亂揮手，似乎想把那段回憶趕走，“別說別說別說！我都快忘干凈了你別提醒我！！”

        一邊碎碎念，長發少女突然又飄過來。

        “你不覺得很好玩兒么？哈哈哈哈！那么——大的對比，你看見的我都能看見，真是——太有趣了！~”

        長發少女飄在她旁邊，攤手道，“我們磁場相近，只有你能不開啟亡靈之眼就看見我。我的暫住相當于你的身體有一半被死靈接受了，所以可以看到一半死后的世界。”

        “嘛~其實這個世界沒有去亡靈界的又不止我一個，安啦！”長發少女嘿嘿笑道，“我叫愛麗絲，請多關照，我親愛的小姐。”

        莎莉葉不敢放開左眼，僵著點點頭，“莎莉葉，請多關照。”

        高墻上的黑貓優雅地邁著貓步離開。

        今夜的佐蘭尼卡并不太平，學院進入了特殊狀態，從今天校長宣布的那一刻起，停課全面進入實戰演習，學院戰斗系導師要求鎮守佐蘭尼卡，輔助系導師在學院傳送點接應回來的學生。

        學院里的特殊部門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煉金開發部——

        “過來過來！！先把大家的晶卡升級更新了再弄那個武器！”

        “嘁，那破東西真是麻煩！居然還要重新構建覆蓋阿布斯托的系統，我的研究只差一點了。”

        “得了吧，好歹經費又來了，學院太摳門了，我簡直是在吃土養我的研究。”

        “我土都舍不得吃，不知道多久進不去修煉塔了……”

        ——學院報——

        “唔——本期緊急事件看點——應廣大看客之需，學院報派出外派記者同步更新阿布斯托山脈及佐蘭尼卡中的大事件……各大工會眼神廝殺中驚天動地的愛恨情仇……殺手之王與盜王的同時出現的心靈感應……學院報新增臨時阿布斯托事件積分榜五甲更新……好多啊啊啊啊好開心那么多可以寫了！！”

        “這種時間誰會跑回來看啊笨蛋！”

        “嘿嘿，和煉金開發部的人說好晶卡將開啟新功能——同步更新學院報哈哈哈哈哈！！！”

        “那群沒有藝術細胞的家伙怎么會答應？”

        “伊恩學長去商量的喲~畢竟事關經費嘛！伊恩學長最——了不起了！”

        ——監察部——

        “滴滴——晶卡通知消息，監察者進入戒備狀態，特殊期間將開啟晶卡定位查詢權利，避免特殊期間學生趁亂私仇。全員注意！由監察者首席進行任務指派。”

        ——執法堂——

        “執法堂請注意——人呢？！！”

        “拜托，這種時候都去打架了……執法堂這種暴力機構全部是好戰分子，怎么可能會有人。”

        “那你呢？”

        “你幫我把報告寫了我可以立馬給你表演大變活人。”

        ……

        莎莉葉回學院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麗娜導師。

        魔力不僅是耗盡，而且完全沒有回復的跡象，一路上愛麗絲新奇地左看右看，又因為不能飄得太遠抱怨莎莉葉應該走慢一點。

        如愛麗絲所說，似乎真的只有莎莉葉能看見她，其他人路過都是熟視無睹，包括眼前檢查莎莉葉晶卡的麗娜導師。

        “是一種從沒見過的魔藥。”麗娜導師看見新品種眼睛光芒四射，將晶卡翻來翻去的看，恨不得揉進眼里。

        “麗……”莎莉葉剛準備開口。

        “閉嘴！沒看見我正在研究偉大的魔藥么？！！”麗娜兇巴巴地吼過來，低頭時又是一副見到夢中情人的癡狂樣。

        “……”莎莉葉默默地閉了嘴，麗娜導師是真的，太兇了。

        愛麗絲早就四處飄著玩兒了，和魔藥教室里各種麗娜培養的新奇藥草笑得嘻嘻哈哈，“喂喂。莎莉葉，快過來看這兩株草，她們在吵架呢！哈哈哈，還開始罵我說我沒長眼睛它們才不是草，好可愛啊！~”

        莎莉葉看了眼無視她的麗娜，便好奇地向愛麗絲走過去。

        “什么都沒有。”莎莉葉只看到兩株干枯的小草，旁邊被麗娜寫了勿靠近的牌子。

        “笨蛋！摘下眼罩啦！”愛麗絲吐了吐舌頭，做的鬼臉導致莎莉葉摘下之前嫌棄左眼而戴的眼罩時，又一次成功地被愛麗絲嚇住。

        “……”仍然不能習慣左右眼中的愛麗絲極大的差異，莎莉葉扭頭看著那兩株干枯的小草。

        果然是有兩個灰色的小影子吵吵鬧鬧。

        “靠近點啦，那么遠你聽不到的。”愛麗絲把莎莉葉拖著靠近。

        “你太沒禮貌了，長得又丑，還是白天的克里斯汀姐姐好！”一只跳腳，氣呼呼地大叫。

        “我們不是草，是花，花！”

        “哎？！你們知道其他亡靈？！”愛麗絲聽見同類，興奮地問。

        “我才不會告訴你克里斯汀姐姐住在肖恩哥哥身體里！”

        “白癡，你說都說出來了！”另一只氣得又和它掐起來。兩只再一次無視掉一人一鬼，繼續吵架。

        “莎莉葉莎莉葉莎莉葉~~”愛麗絲可憐兮兮地蹭著莎莉葉，幸好莎莉葉眼疾手快帶上了眼罩。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會有什么反應。

        “人家，人家也想有其他朋友。”愛麗絲落寞地垂下頭。

        莎莉葉有些不忍心，“我和肖恩……不熟。”

        “不用你們熟啊，你只要路過就行了！我去找那只亡靈玩玩兒！~就幫我一下下嘛，我天天煩你也不好啊~”愛麗絲鼓起臉頰。

        莎莉葉想著也沒什么要做的，便點頭答應了——從剛才到現在她的耳朵就沒清靜過，愛麗絲太久沒和人說話了，話匣子簡直收不回來。

        “太好了！”愛麗絲轉圈的同時，麗娜叫莎莉葉過去服解藥。

        莎莉葉轉身，也許答應的真正原因，是第一次在阿布斯托看見愛麗絲時的震驚吧。

        那樣扭曲的痛苦，為什么這個人可以輕易忘記。

        余光掃過愛麗絲沒心沒肺的笑容，莎莉葉向心情極好的麗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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