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見嗎？”

        兩人在房間里一頓翻騰，仍然沒有結果，溫妮忍不住出聲，“你的卡牌不是能看見嗎？”

        “剛才已經發動過一次卡牌的能力了。”莎莉葉還在書柜前仔細地檢索，目光沿手指順著柜架邊緣，隨口答道，“黑金卡牌沒有次數限制，但是有冷卻時間。”

        “我覺得這里沒有。”溫妮放棄了，從桌上跳了下來，拉了拉帽子，“我不想浪費時間了。”

        莎莉葉聳聳肩，將手中抽出來的書本放回去，準備跟上推開門的溫妮。

        門似乎有些沉，溫妮一只手沒拉開，她并沒有回頭向莎莉葉求助，而是皺了皺眉，兩只手都握住門把，身子靠在墻邊，方便使上全身的力。

        門剛開了一絲細微的裂縫，外面露出來的氣息卻讓房內的兩人頭皮發麻。

        似乎黑暗中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們。

        莎莉葉沖過來直接撞到門上抵住，溫妮臉色發白。

        好在莎莉葉反應及時，門還是在有什么要襲擊過來時重新關上了。

        下一個瞬間，門框砰砰作響，像是無數頭野獸爭先恐后不要命地撞過來，一下又一下，門內也能清楚地聽見門外撞得頭破血流的聲響。

        兩人就這么在門上抵著，身后的撞擊似乎要沖破這扇脆弱的木門。

        縱使門框隨著撞擊顫抖，小小的木門卻始終沒被撞開。

        前仆后繼的聲音始終沒平靜，但這木門似乎堅固非常，莎莉葉試著起身，木門仍然沒被撞開。

        “對不起。”溫妮后怕地垂下頭，將剛才沒控制住的發抖雙手躲在身后。

        “……”莎莉葉無心去安撫小姑娘，她沖過來的時候是憑借慣性撞上門的，根本沒有剎車，雖然是肩膀先靠住，臉卻是被門上尖銳的地方劃過了。

        沒有一絲痛覺。

        摸到了臉上傷口的液體，莎莉葉身上什么也沒有，只能用袖子隨意擦了擦。

        “莎莉葉，對不起。”溫妮重復道，忐忑不安地抬頭，發現少女臉上觸目驚心的傷口。

        一道深深的劃痕從莎莉葉的右耳貫穿到嘴角，血跡被袖子隨意擦了擦，余下的紅印卻讓她的皮膚看起來紅潤有光澤，沒有剛摘下面具的那樣冷清。

        這個傷痕仿佛將神女拽入凡世，不僅不讓人感覺猙獰，而是多了一點安心。

        不用面對神的安心。

        “沒事。”莎莉葉看見望著她發呆的溫妮，又摸了摸傷口，感覺不再流血了，便看向自己擦傷的罪魁禍首。

        靠近了才發現門上的圖案。

        圖案是在木門上雕出來的，就處在門中上的位置，在并不亮堂的燈光很難被發現。

        就是這些尖銳的邊緣擦傷了她。

        若不是靠上來，莎莉葉也很難發現這凸起來的尖銳邊緣。

        木門隨著門外沒有停歇地撞擊聲震動，莎莉葉看不清上面的圖案，她小心地摸上去。

        看見莎莉葉的動作，溫妮抬起頭，好奇道，“你是被哪里刮破臉的？”

        莎莉葉看不出來這是什么，她指了指門上的位置，溫妮跑開，搬了張椅子站上來。

        溫妮壓下了心中的恐慌，門外的聲音充耳不聞，她摸索了片刻，思索道，“這是……古語言。”

        莎莉葉聞此頭大，魔族的語言學著已經夠讓她頭疼了，奇怪的勾勾畫畫跟連筆，沒想到又來，“你們的語言怎么這么多。”

        溫妮聽見少女抱怨的語氣，無奈地笑了一下，“這個已經不是通用話了，如果不是我曾經……曾經聽人說起過，應該沒人用才是。”

        莎莉葉一點都沒興趣再學一門語言，也沒去探究溫妮突然頓住的話，只等著她翻譯。

        “三。”溫妮說，“它只是一個數字。”

        “謎語人。”莎莉葉嘆了一口氣，她一點都不想動腦子。

        她走到角落，抱著手看神龕的雕像。雕像的三個分叉閃著不同的暗光流珠。先前不是沒對著這個雕像動手，但摸了半天，也想了半天，什么都沒找到。

        “三？第三個？還是三個都是？”莎莉葉喃喃道。

        溫妮把椅子搬回去后，也過來了角落，“我想，賭運惡魔可能鐘愛數字三，卡牌增長的倍數是三，賭城開放的時間也是三天，頻率是三個月一次。”

        “白色從左往右是三，從右往左也是三。”莎莉葉冷不丁道。

        “白色？”溫妮眨了眨眼睛。

        “卡牌。”莎莉葉手中浮起自己的黑金卡牌，“當然，把這張不在規定的顏色內排除。”

        “黑，青，白，橙，金，賭運惡魔指定的卡牌等級。”

        “為、為什么是卡牌？”溫妮沒弄懂。

        莎莉葉說，“一般玩這種密室游戲的時候，觸發機關的條件都是擁有的任務物品。”

        “密室……游戲？”溫妮更懵了，“那是什么？”。

        莎莉葉懶得解釋這流行在萊蒙大陸中，小孩之間的游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先說正事吧。”

        溫妮點點頭，拿出她的白色卡牌，皺起眉頭，“如果……我不是白色卡牌呢？或者，我們猜錯了呢？”

        “那就是……倒霉咯。”莎莉葉慢吞吞道，“這里是賭城。”

        莎莉葉的話音剛落，門外已經被兩人當作背景音的撞擊聲顯得更讓人驚心動魄。

        “我們會不會也變成門外的怪物？”溫妮小聲說。

        “試試。”莎莉葉揉了揉小姑娘的頭，“別怕。”

        溫妮的卡牌剛靠近雕像，雕像的流珠顏色飛速變幻。

        一、二、三。

        三顆嵌在不同枝椏的流珠一顆顆暫停，定格在白色。

        卡牌吸收三道了白色的光，邊框如同潮水般，白色蛻變成了橙色。

        “這么快！”溫妮沒想到進展這么順利，待卡牌飛回到她手中時，仍處于被驚喜沖昏頭腦的狀態。

        她并沒有藏著卡牌，而是自然地露出來給莎莉葉看卡牌的變化。

        功能卡，空間消失。

        卡牌仍是功能卡的屬性描述，只是功能從透明變成了空間消失。

        “看來升級不會改變它的特性。”莎莉葉若有所思，空間消失自然比透明術更高階，不管是躲藏……還是讓對方消失。

        在吸收了這個房間的卡牌后，兩人意識到這里有什么不一樣了。

        門外的撞擊聲驟然消失。

        寂靜得反而令人感到不適。

        兩人站在剛才那扇驚心動魄的門前，溫妮偷偷牽住莎莉葉的衣角。

        莎莉葉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外面到底是什么，如果發生意外她該怎么做，雖然她感覺自己會沒事，但是要小心溫妮出事。

        感覺到小姑娘偷偷靠近自己，莎莉葉深呼吸一口氣。

        從小就站在弟弟面前的本能被激發了，她平靜下來。

        莎莉葉弓下身子，保持著重心，保證能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將門關上。

        她試探著將門打開一個縫隙，漆黑一片的外面悄無聲息，也沒有任何怪物試圖沖進來。

        是因為卡牌被溫妮吸收了，所以這個房間失去了吸引力嗎？

        莎莉葉一邊想著，一邊朝縫隙看去。

        憑借著屋內透出去的光，黑暗的過道里似乎沒有身影。門是朝房內開的，過道地上的液體順著門開的縫隙流了進來。

        是散發著惡臭的黑色液體，似乎門與地嵌合得十分緊密，在開門之前一直沒流進來。

        莎莉葉小心地繼續打開門，在門開得更大時，門外飾物突兀的反光刺入她眼中。

        有人……一直悄無聲息地站在門后。

        非常熟悉的氣息。

        莎莉葉眼皮猛地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關門，門卻紋絲不動。

        “莎莉明明都看見是我了，為什么還要關門呢？”

        冰涼的小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只手上的黑色液體還在往下掉，將莎莉葉袖子上的血跡覆蓋。

        那只手越捏越緊，根本不是一個小孩的力氣，指甲快嵌進莎莉葉的皮膚里。

        “抓住你了。”

        手的主人站在了縫隙處，他沒有戴面具，精致面龐上的黑瞳沒有一點光，斗篷的帽子也被他脫了下來，黑色的長發隨意拖到被黑色血液浸染的地上。

        男孩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果然是小惡魔。

        “莎莉，你為什么不說話？為我送你的禮物感到太高興了嗎？還是為重逢感到喜悅？”男孩跟漂亮面容相符的清脆嗓音十分動人，可惜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讓莎莉葉頭疼。

        莎莉葉僵著臉，“你先……放手，我……慢慢跟你解釋。”

        “不，要。”

        抓住了她的手扣得更緊了，莎莉葉已經看見紅色血絲順著指甲劃破的皮膚流了下來。

        倏地，男孩另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什么東西，莎莉葉定睛一看。

        橙色卡牌的波動被平息。

        她扭頭看向面色慘白的溫妮。

        “她是誰？”男孩頓了頓，無所謂地歡快道，“沒關系，不用說了，殺了就好了。”

        “莎莉是我的，莎莉身邊只能有我。”

        不好的預感。

        莎莉葉單手將溫妮護在懷里，像護雞仔一樣，冷聲道，“你動手試試。”

        男孩瞬間變臉，乖巧地歪歪頭，“莎莉，我們一起好不好。”

        話雖是請求，他扣著莎莉葉的手紋絲不動，“我好想你。”男孩揚起笑容，余光瞥向莎莉葉懷里的溫妮。

        溫妮被威壓壓得抬不起頭。

        多少年了？溫妮快記不清多久沒遇到過這種鉆到血脈骨子里的可怕。她察覺到目光鎖定在她身上時，戰戰兢兢地看向來人。

        跟黑瞳對視的一瞬間，溫妮目光一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男孩的笑容沒有絲毫暖意。

        莎莉不讓他現在動手，那過會兒偷偷在莎莉看不見的地方埋了便是。

        溫妮的卡牌都在他手上了，跑不掉。

        莎莉葉放開溫妮，轉為牽著她，深呼吸一口氣，把門全部打開。

        “好了，走吧。”

        莎莉葉淡定下來，被男孩扣住的手牽住了他。

        男孩乖巧地靠著她，余光瞥了一眼溫妮。

        溫妮的直覺讓她下意識放開了莎莉葉牽著的手。

        “怎么了？”莎莉葉已經踏入了走廊的黑暗，看向房間里的女孩。

        “我……我不喜歡被人牽著。”

        男孩滿意地勾起嘴角，像小貓一樣蹭了蹭莎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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