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非禮
一路上,江楠都打著十二分的精神,衣食住行,樣樣她都要親手檢查,就算官路再擁擠漫長,她也不愿走那陰涼小道。尤其到了壽州,江楠更是草木皆兵,江樹清一度以為她得了癔癥。江楠的萬分小心,倒還真是讓‘解’的人無從下手,圣上吩咐只解決江樹清一人,若多鬧出人命,百害而無一利,便是解的無能。可江樹清這女兒,時刻跟在他左右,樣樣精心檢查,本就不能舞刀弄棒,怕引人生疑,只有暗中下毒這招,才能處理得干干凈凈,尋無蹤跡。眼看就要到京都,刺殺江樹清的人著急,不慎露出馬腳,被江楠擺了一道,差點讓官府捉了去,無奈只好先回京都向趙文康復命。
勤政殿內——“廢物東西,其他三人均已得手,唯你不行!”趙文康一腳踹在了那人肩頭,那人倒地,隨即又爬起來跪好。“德順,去喚宋深竹來。”那公公應了聲,立刻前去喚人,兩刻鐘后,宋深竹出現在勤政殿,趙文康拍了拍他的肩,給了他一張紙條和一小包毒粉,意味深長地看了宋深竹一眼,繼而嘆了口氣“望卿,莫要讓孤失望!”在位多年,趙文康自認是‘千古明帝’,死后定要于史書上歌功頌德。老來格外在意德行,萬不想其有損,如江樹清這般,知曉他眾多‘丑事’,還是除去得好。趙文康自是有幾分不忍,江家人無辜,定不能受牽連。
宋深竹打開紙條,江樹清,這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處聽過。從小被接到宮內培養訓練,他本就天賦極高,又有上一任首領親自教導,自是青出于藍勝于藍。前不久,剛接手了首領位置,這是他第一次出任務,定是要辦得漂亮。趙文康相當于宋深竹半個爹,從小到大,宋深竹見趙文康的時間比自己親爹還多,雖知有些事情明明是錯,宋深竹到底不曾違背過趙文康的旨意,不論如何,趙文康確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
一行人已經抵達距京都最近的穎昌府,江楠仍不敢有半分松懈,連江媛都有了小脾氣。“阿姐,這路上一個壞人也不曾遇到,你怎還這般小心?”江楠沒有回答,只照例檢查下榻的客棧房間是否有隱患,江樹清無奈搖頭,也罷,小心駛得萬年船!酉時,店小二送來了晚餐,江楠一一驗過毒,自重生后,她每日研讀醫書,學習制藥,甚至還掌握了數種驗毒之法。就怕有一天,親人死的不明不白,而她卻什么都不懂,只會自責無能。前世爹爹暴病而亡,藍蝶兒設計陷害,兩度痛失至親之人,每每想來,無不兩股戰戰,心寒意冷。
今夜,江楠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著有事情發生。一陣涼風吹動了窗柩,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江楠煩躁不已,披衣起身,檢查了一番,發現是木窗門框年久發漲導致閉合不緊。索性用竹竿撐住,打開,正要回床上休息,忽聞得空中有一絲絲熟悉的味道,雖然很淡,江楠還是欣喜不已。是他!沒想到這么快就能見到,此前去信京都一封,久久未曾回應,她暗自神傷了好些時日,只以為今生與前世不同,再難見‘神明’。
宋深竹俯身蹲在房頂,他已探明江樹清所處的位置,揭瓦,見其正于榻上酣睡,旁邊還躺著一小男孩兒。拿出特制的寒蠶絲,小心翼翼將那絲從梁上放下,停在離江樹清的嘴不到一寸的距離處。宋深竹早將毒粉融了水用小瓶裝著,正單手撥開瓶塞,要將毒水順著蠶絲滴入江樹清嘴中。
太過專注,宋深竹無暇顧及四周,江楠站在廊上看了片刻,他也不曾發覺。“宋公子?”一聲輕呼,嚇得宋深竹差點從瓦上滑下來,轉頭,只見一嬌滴滴的小娘子站于廊中,身上罩著層淡淡的月光,明眸皓齒,眉眼如畫。
宋深竹懷疑的摸了摸臉上的面巾,嗯,沒掉,她是如何認出自己的?那人輕身落在自己面前,身形動作,皆與前世無二。再見恩人,那纏綿悱惻的吻,柔聲輕哄的話語江楠激動不已,若不是怕嚇著恩人,她還真想沖上去抱著他大哭一場。
看著眼前的少女對自己露出崇敬又感慕的神情,美眸含淚,嬌弱無依,著實惹人生憐。宋深竹尷尬的將匕首藏于身后,本以為自己身份暴露,正想一刀結果了她,誰知心頭簌而一軟,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摸了摸江楠的頭頂。掌風帶起熟悉的晨露松針味,勾得往事無限,江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以為宋深竹認得了她,前世種種歷歷在目,如今這個恍若神明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一個虎撲,宋深竹后退半步,半舉雙臂,差點沒穩住身形。看著埋首在自己胸前哇哇大哭的女子,他慌得丟掉了匕首。月色朦朧,烏云虛掩,正如宋深竹此刻陰晴難測的心理,懷中女子,不知該哄,還是推開。
江楠哭了許久,眼淚鼻涕蹭濕了宋深竹薄薄的衣衫,她才舍不得放開。自重生后,便得了一怪毛病,無論寒暑,半夜驚醒時,身子總是涼得厲害,今夜亦如此。宋深竹身上暖得厲害,似冬日里青禾遞來剛灌好的湯婆子,觸及皮肉的那刻,令她忍不住舒嘆。“唔,好暖,好香”也不知這段日子是不是過于勞累奔波,江楠覺得自己不如前世長得高了,身材也干癟了不少,不然,再踮一踮腳,便能碰到那人的下巴。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現下卻困得不行,哭著哭著,江楠就睡熟了去。鮮少近女色的宋深竹(因為江楠小時候他就,所以此處為鮮少近女色),臊紅了臉,僵硬地托著江楠以免她滑下去。月落枝頭,不知過了幾時,懷里的人兒居然發出了輕鼾,宋深竹才反應過來,抱起江楠,找她下榻的屋子。
青禾在側間睡得香甜,連日奔波,她早就身乏體累。把懷中人兒輕放在床上,宋深竹想要抽手離開,奈何她抱得緊,用力拉扯間,江楠又哇哇哭了起來。夢里,牛頭馬面正一個一個把排著隊的人推進深淵,江楠拼命地拉著江芙,江媛可那些鬼差力氣極大,眼看著就要把他們從自己懷中給搶走,江楠忍不住痛哭起來。
宋深竹被她嚇得夠嗆,想去堵她的嘴,一時又騰不出手,無奈閉眼,只能上嘴。雖心中默念數遍對不住妍兒,可唇上傳來的芳甜,宋深竹木楞,一時竟舍不得離去。青禾似是聽到動靜,翻了個身,可四下安靜,只有吱吱呀呀的蟲鳴,便又睡了過去。宋深竹暗自慶幸,還好自己反應夠快。唇上微涼滑軟的觸感,江楠夢到自己正在夏日涼亭中吃著冰鎮荔枝——是了,滄州盛產此物,每年還會當做貢品呈入宮中。如今已是九月下旬,怎還有這新鮮的果子。細嘗慢咬,舌尖輕掃,江楠感嘆,不愧是貢品,甜糯爽滑,鮮潤多汁,滋味甚美!
只是腳下那只小哈巴狗怎么回事,不停跳起來用爪子和腦袋蹭她的大腿邊,江楠有些生氣,哪有狗兒會吃荔枝!不想那哈巴狗愈發過分,爪子都要伸向自己的大腿根內側了,色狗!江楠一把抓住了那不安分的爪子,看著挺袖珍的狗狗,腳怎這般粗,那大爪爪她一只手還握不住。許是自己用力了點,那小狗掙扎地厲害,江楠松了些,安慰的摸了摸那大爪爪,又輕輕拍了拍狗頭,總算安靜下來,歇了口氣,荔枝還沒吃完,可不能浪費!
此刻,宋深竹像活蝦蹦進了滾水中,只出口氣兒的功夫,全身便紅燙得通透,心跳如擂鼓。從前只見過兄長調戲嫂子,圣上逗弄妃嬪,卻不曾想自己被陌生女子非禮至此!想起記憶中最柔軟的那處,宋深竹愧疚不已,如此怎對得起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妍兒,雖然身下的人兒,確實溫軟香嫩,以至于難以自持!理智回籠,宋深竹用力掙脫江楠,在她又要放聲大哭之時,一掌劈了下去。給江楠蓋好被子,宋深竹出屋,飛身上了房頂。透過瓦間縫隙,瞄了一眼仍在酣睡的江樹清,心亂如麻,再無心下手。罷了,到底是些無辜之人,天意如此,日后且看他們的造化如何。
趙文康沒想到,宋深竹也失了手,問其原因,他只紅著臉一個字也不肯說。手上的扳指被車了好幾圈,趙文康百思不得其解:江樹清只是個文弱書生,又不會占卜算卦,怎還有這等洞察生死的本事?想起之前那失手的解說,江樹清有個女兒,十分精明,做事滴水不漏,又頗通藥理,處處防范可依照宋深竹的本事,怎也不該失手,思來想去,也就得出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個解釋。“阿竹,緣,孤自問修道多年,卻也參不破!”趙文康拍了拍宋深竹肩頭,天下人皆稱自己為‘天子’,可天子也改不了‘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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