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偷窺之人
那晚之后,宋深竹再也沒有出現,一日,江樹清喜洋洋地回了府,說是圣上打消了要給江楠和沈筠諱賜婚的事兒。江楠吃了定心丸,蒼白的小臉上總算有了些顏色,可這就沒了下文,看著江楠隨即又失落下去的神情,江樹清嘆氣,圣上說江家好事將近,具體是什么好事兒,他也不敢保證。若現在就給了妍兒無數期盼,日后不能達成所愿,必定痛苦萬分,還是先瞞著罷。
轉眼到了九月,秋高氣爽,只剩少許幾只聒噪的蟬兒還在撲騰。江楠再不復從前平靜,日日糾結,宋深竹是否真心喜歡自己,若是的話,他為何遲遲沒有動靜。此前已有兩家上門來求親,再拖下去,坊間該傳自己的閑話了。若他不喜,為何又說些讓她誤會的話,情不至深,地位懸差,令他為難么?愁腸百轉,人也消瘦了不少。
宋深竹自也煩憂不已,身份特殊,此前還差點親手結果了江樹清,萬一某日東窗事發,又該如何面對!那日他向圣上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此生非江楠不娶。趙文康有些意外,思量片刻,竟笑吟吟地答應,有了軟肋,宋深竹更能輕易被他拿捏。更何況,多一個朋友,就少了一個敵人,江樹清是有些本事的,雖然他平日里裝得糊涂,若真與宋家結了親,倒是更好掌握。王玄斐已隱隱有向晏王偏頗的勢頭,但愿江,宋兩家,可別讓自己失望。至于沈筠諱,他還是少操些心。
周氏察覺江楠近來竟精神不佳,少思飲食,原本就瘦小的臉,如今更是微微凹陷,見之尤憐。周氏也是真心疼江楠,且她知道,江楠心儀宋小公子。有日江楠出門,說是要去買些胭脂水粉,急匆匆駕了馬車就走。后來周氏也上了街,江芙忙著選圖畫稿,就托她選些時興的布料帶回去。偶然間看到江楠正與一男子在茶樓開窗雅間說笑,從前宋深竹得空就來陪江楠玩兒,那日及笄宴,周氏記得可清楚。只不過那宋家,地位斐然,豈是一般人就能攀上的,就算宋小公子鐘情妍兒,定也是有心無力,不然這多日子,風都沒吹一陣兒。
周氏吩咐青禾,無事就勸著江楠出門逛逛,說不定會有新的機緣,總不能叫一個如花似玉的好姑娘,在那顆歪脖樹上吊死。江楠明白周氏的用意,緣聚則生,緣離則滅,若宋深竹真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也不會勉強。對他的感情,江楠自認沒濃厚到刻骨銘心,前世今生,他總是來無影去無蹤,像一縷輕煙,簌而握于手心,又轉瞬即逝。不敢如前世那般大膽奢求,期盼越多,失望越多,眼下,她只想等宋深竹給一個確定結果,是好是壞,都能承受。
沒等到宋深竹來,江楠倒是發現了一個偷窺狂。那人與宋深竹長得有幾分相似,明明也是翩翩公子,卻總透著幾分精明算計,鋒銳如劍的眉眼,過于高挺的鼻梁,刀削分明的下巴,壓迫力十足,看著就不像好人!一番打聽,得知此人是宋深竹的哥哥,宋家大公子宋深舟。當朝二品參政知事,皇帝身邊的大紅人,怎得做出這等猥瑣偷窺之事,果然與喜歡夜闖女子閨閣的宋深竹是一丘之貉!
這日江楠出門散心回來,又見那廝在府門外徘徊,穿著絳紅的流金細紗袖衫,拿著一把青玉骨扇,騷包得很。江楠鄙夷,就算他聲名顯赫,也不該時常在江府門口放肆!“原來位高權重,受萬人敬仰的宋參政,也喜歡做這雞鳴狗盜的偷摸賊事兒?真叫妾身刮目相看!”
不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兒,宋深舟有些失望。這兩月地方災害禍事多,太子失德,皇子與大臣明爭暗斗,他忙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得了空,才時不時在江府門口轉悠。他想單獨見見江芙,上次鬧得極不愉快,對于江媛那小妮兒,宋深舟總還心有余悸。自那日一親芳澤后,宋深舟深覺自己應是魔怔了,只要閑下來,睜眼閉眼,全是那活色生香的畫面,甚至還做了好次淫夢——佳人膚香肌滑,嬌軟無骨,云雨之間,盡數銷魂。從前與曼依在一起,他倒是規矩得很,少有過那靡靡不堪的想法。難道真是因為太久沒碰過女人,還找郎中開了許多清火去燥的藥,杯水車薪爾。故而宋深舟覺得必須找機會再見一次江芙,興許見過后,平了心中那股火,就不會再
面對江楠的嘲諷,宋深舟沒有反駁,他早就在阿竹的畫中見過她,既是江芙的姐姐,未來又是自己的弟妹,自是要莊重對待,不可輕浮。“原來是江家妹妹,今日竟有幸得見。”朝著江楠拱手微微鞠躬,雖然宋深舟覺得有些怪,他這個做兄長的,為何要先給未來弟妹行禮?(真是滿滿的求生欲,老母親感動哭了)“宋參政這禮我可受不起,瞧著宋參政做這茍且之事,也不止一次兩次,可否告知,你究竟是何意?”
宋深竹微微一顫,江楠可比那個小女人兇得多,宋深舟覺著喉嚨有些干巴,心里默默為阿竹點了根蠟。“妍妹妹莫怪在下唐突,只是那日,我在貴府中不慎弄臟了衣褲,是府中一小娘子給我拿了換洗衣物,解了困擾。本想登門致謝,可,不知那小娘子姓甚名誰,所以還請見諒。”江楠白了他一眼,看著就是個浪蕩坯子,說這多,還不是瞧上了人家清白姑娘,想借此套去?休想!“府中女眷眾多,不知宋參政說的是哪位?父親素來教導我們應樂于助人,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至于登門道謝,想來我江家也受不起!宋參政還是請回罷,恕不遠送。”
江芙從府中出來,看到江楠正在與一男子說著什么,她無心管閑事,就快下雨了,想著江楠出去給她買絲線這久不曾回來,便拿了油紙傘,出門去尋她。宋深舟聽了江楠不客氣的話,本打算離開,就見到江芙正款款朝這邊走來。她好像又高了點兒,雖已有秋日涼意,但她穿的輕薄,婀娜身姿愈加豐滿誘人。仍是淺紫色的衣裙,用綢帶隨意挽了發,只是那神情,為何如此冷漠,眼中除了這個阿姐,再無他物。本以為見面就能解相思之苦,不曾想,秋風星火,灼灼我心;娉舒佳人,燎燎我心。
“阿姐,快回去吧,看這天兒,要下雨了。”江楠轉頭答應,卻見宋深舟盯著江芙出了神,目光迷離。宋深竹偶爾也會對自己露出這幅表情,他所說的那紫衣女子也是,除了舒兒,還有哪位小娘子有額外的男人衣裳給他。江楠趕緊閃身擋在了宋深舟前面,哪知江芙自始至終,都沒看宋深舟一眼,直挽了江楠的手“走吧阿姐,回去讓我瞧瞧,你買的絲線是否合意,不然,我可不會付你銀子!娘親做了當季最時興的糕點——楓葉卷兒,咱快去嘗嘗,可別被媛兒那貪嘴兒給禍害完了!”江楠回頭瞟了眼宋深舟,他怨婦似的看著自己,像是嫉妒江芙挽著的人怎不是他。幸好舒兒對他沒有半分心思,原是一廂情愿,倒還真應了那句‘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宋國公府內,宋深竹無奈看著宋深舟,一盞接著一盞灌酒,邊喝邊吐,最后竟摔了杯子,倒地痛哭了起來,只是這次,他沒有再抱著亡妻的靈牌。“阿竹,你說,我要是喜歡上了別的女人,曼依她會不會怪我?”宋深竹有些驚訝,別的女人?這是好事兒,宋深竹甚至有些高興“哥,嫂嫂臨走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盼你日后能放下她,開始新的生活。”宋深舟抬眼,自嘲“是么?”將死不活的模樣,宋深竹看著又來了火氣“你別再騙自己,嫂嫂知道,你并不是真的愛她!”宋深舟踉蹌爬起,虛給了宋深竹一拳“胡說!我怎么可能不愛曼依!”年少相識,青梅竹馬,相敬如賓不是愛,又能是何?
宋深竹嫌棄地推開他,整了整衣服“是因何娶得嫂嫂,你心里有數!當初嫂嫂與你定親不久,就被奸人陷害輕薄了去,你為了保全她的名聲,自背污名娶她進門。表面看來,和和氣氣,一如從前情深義重。可嫂嫂說,你從不肯主動與她親近,倒真做到了‘相敬如賓’!嫂嫂知道,你娶她,不過是為了還小時候的恩,兩兩相抵她是真的傾心于你,可臨終前,她卻說,下輩子不想再遇見你,嫁給你,是她此生最痛苦后悔之事!”
“你放屁!曼依怎會跟你說這些?”宋深舟爆粗,揪住宋深竹的衣領,像是在絕境中苦苦掙扎的困獸。他從未嫌棄過曼依是不潔之身,只是對曼依的感情,憐愛疼惜,發乎禮也止于禮,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到底算不算得上是喜歡。“嫂嫂臨死前留的信,你一直沒看,也不敢看!這件事,我,爹爹,阿娘都知道,唯獨你!只會選擇逃避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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