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匹配�！�

負責比對指紋的人對電腦椅后站著的四隊成員匯報。

洛靜說：“如果那枚殘缺指紋也不屬于肖河的話，根據秦淑琴的證詞反映，就需要廣泛采集藍天商貿公司里其他的男性職員指紋進行比對了�！�

袁大偉點頭，說：“就這么辦，老柯、張，你倆去負責這個任務。”

“明白�！眱扇嘶卮�。

袁大偉又補充說：“對了，別忘了案發前后離職的職員……”

老柯和小張離去沒多久，又有匯報，這次依舊是喜事！

會議室內，袁大偉召集剩下的人，做總體通報說：“好消息，根據上次小樂設想的篩選條件，協查單位終于找到了當時榕樹下那對兒老弱，那位老太太的確是趁著假期來中山市看女兒女婿一家時出門帶孩子才到榕樹哪兒歇腳的，現她已回歸原住地，但根據電話聯絡，她向調查員提供了證詞，大致是這樣的……”

“老太太由于正逗弄才兩歲多的外孫，所以沒注意后頭的對話，但她聽到了車拉門的動靜，回頭時，看到了那輛拉門開著的面包車座上坐了一個男子，根據后續和傳送的照片辨識，應該就是受害人藍同榮。”

“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車里的男子將要把車門拉上的時候，另一名男子從側面突然出現并坐了進去，又快速拉上了車門，此后她就沒再關注了，而面包車也不久離去�！�

“很可惜的是，老太太既沒去關注那位‘長頭發臉被遮住一半’的女人，也沒看清第二名男子的臉，因為這第二名男子動作太快了，而且基本保持了背向。”

“不過，據老太太的描述，這名男子身高很高，可能在一米八以上，體格也很壯，平頭�！�

袁大偉說完概況，留給大家一段消化的時間，才問：“都怎么看？”

小韓這次先開了口。

“那個男人一米八，曹仲應該……應該才一米七左右吧，這么說，那個人就不是曹仲了？”

小胡說：“他要是穿個厚跟的鞋呢？”

少有表達想法的小趙則說：“身高可以作假，體格不容易，那個曹仲體格怎么樣？”

洛靜回答：“微胖。”

簡單的胖跟壯區別還是很大的，你在街上遇見一個胖子，脫口而出的話可能是“這家伙真胖”，而不是“真壯”。

方樂說：“關鍵是發型，曹仲的頭發長度可以理出分頭，而案發到此時不超過三周，那個男人是平頭，不可能長這么快，除非曹仲頭上的是假發。”

大家瞬間覺得，硬把那個男子往曹仲身上去湊，沒什么意義。

所以袁大偉說：“好了，先不設想那個男子到底是誰，大家對這個新證詞，和我們先前調查所得的進展，有什么綜合性的新推論……老黑，你有想法么？”

他直接點名。

老黑籌謀了一下，才說：“前面我雖然參與的不多，但依據卷宗記錄，這個曹仲依舊有重大嫌疑，而現在又牽扯出另一名男子，外加那名女子，綁架的基礎人數將從兩人增加到三人，而其中最有財力也是向秦淑琴借出了那200萬現款的人是曹仲，所以有一種犯案模式，就是曹仲雇傭了那一男一女來綁架人，以達成他獲取股份的最終意圖�！�

袁大偉點頭，說：“嗯，也就是說，曹仲是主謀，那一男一女是從犯么？有道理……其他人有什么意見？”

大家都搖頭，顯然，老黑的概括是目前所能得出的最合理結論了。

洛靜說：“若按這個結論，定案的唯一思路，就是順著曹仲找出那兩個從犯來了�！�

小胡說：“洛組，那要怎么找啊，咱們前面不是拘傳過曹仲了么？他的同伙肯定知道了，怎么還會乖乖現身？就算是電話聯系，估計還是會用170號段啥的�！�

洛靜說：“表面是這樣，但那兩人如果只是從犯，主要意圖應該是錢財，在前面的綁架實施細節里，是綁匪誤以為秦淑琴報了警，所以取消了交易并撕票，如果沒有這一層意外，那兩人很可能已經得到了那200萬，這200萬又源自曹仲，也即這些錢很可能是曹仲間接付給兩名綁匪的傭金。”

咦？大家一想，還真可能是。

洛靜繼續說：“目前的現況，是綁匪很可能還沒得到傭金，而且他們索要現金的可能性很大，唯一可支配的兩百萬現金則還在藍家的保險箱里，那么綁匪必然還會想辦法接觸曹仲，以索要綁架及殺了人的錢。”

“再想想，曹仲離開分局后為何會住進朋友高安全性的會所呢？恐怕就是不想有這種接觸，但他不想不意味著綁匪不想，所以我們要加強會所周遭的布控，看有否出沒可疑人，或者進出會館的顧客里有無可疑的，當然，曹仲向綁匪交付贖金還可能利用避免直接接觸的方式，他可是公司副總，目前還是公司掌控者，他也可以通過偽裝交易的模式，向綁匪移交那些傭金錢，所以我們還要請求經偵協作在往后一段時期內監控住藍天商貿的賬戶往來……就是這些。”

“很好！”袁大偉帶頭鼓掌，最后說：“就這么辦……”

半天后，老柯和小張回來并匯報。

“藍天商貿總部內的所有男性員工的指紋都采集齊了，沒有和花瓶里那枚殘缺指紋匹配的，至于突然從藍天商貿離開的，的確是有幾個人，但驅動應該是趁老總死亡副總避嫌之機跳槽，我們通過采集他們辦公桌面及遺留的物品、原住處或宿舍也都采集到了指紋，依舊是不匹配。”

沒辦法，袁大偉說：“你們辛苦了，回去歇著吧，今天晚了……”

正常下班時間到了，分局內的人紛紛回去，洛靜見方樂靠在一張轉椅上沒動作，就問：“你怎么不走啊？”

方樂死人一樣緩緩地搖著頭，說：“今夜我不走了�！�

“什么，你不走？”洛靜不解說：“今夜又沒有突擊行動，突發狀況也有其他人來處理，你留在這里有什么意義？”

方樂說：“我是怕，一旦我回去，氛圍變了，在這里醞釀起來的思維鏈條就會斷掉。”

呆了一下，洛靜在他旁邊另一個轉椅上也坐下，嘆息一聲，說：“你還在想案子的事啊�！�

“你不想么？”方樂反問。

“想……”洛靜簡單說。

然后兩人之間就是沉默。

半天，方樂伸出手去，變幻著手型，看著手指間產生的縫隙，說：“我總覺得，這個案子不對頭？”

“有哪里不對頭？你是不是有其他思路？”

“沒有其他思路……但就是覺得，這跟我那些小說的構思很不一樣�！�

洛靜呵呵笑了，說：“實際辦案和構思推理小說當然不一致，傳統推理小說都是那些什么本格小說吧？我看的不多，但大部分的模式，都是會在前頭的鋪墊中，將所有線索都寫出來，或是明面的，或是隱藏的，讀者只要肯用模式去套，總有可能套中的……好像不允許那種有突兀感的結局吧？”

方樂點頭，說：“對，如果你用突然插入的新線索去結案，就為讓讀者絕對猜不出來真兇是誰，那是會被唾棄的……可這個現實的案子，怎么說呢，就像存在這樣的障礙一樣，讓我們無法窺到案子的全貌，像是一團未知的迷霧……”

“是啊，像是一團迷霧，籠罩住了真相……”

只是那團迷霧本體又是什么呢？

會所內的第一個晚上，曹家一家卻有些沉悶。

作為常規的一家之主的曹仲在布置房間。

“李嫂，你住外面那間，靠近門口的，穎穎，你和敏敏住那間主臥吧�！�

“那你呢？”

妻子呂穎問。

曹仲說：“我用鋪蓋在客廳睡。”

李嫂忙說：“曹先生，應該是我睡客廳才對，您和太太……”

呂穎阻止了李嫂的話，疑惑地問曹仲：“這是個套房，就算我們一人一間都可以住，你為什么要刻意在客廳鋪鋪蓋睡？”

曹仲有些不耐煩，說：“哎呀，反正這么睡就對了，其他你別管了……”

呂穎欲言又止，她不想在孩子和李嫂面前跟丈夫吵架。

不過等看到曹仲將鋪蓋鋪在靠近玄關的地方，枕頭向著門口，就那么卷著被子倒下了，她似乎有些明白。

因為這個套間只有一道進來的門，護住了門，就能護住所有人。

她多少心暖。

不管這個男人向她隱瞞了多少東西，至少在為家庭考慮方面，他很上心……

草叢里夜蟲低鳴。

明顯是深夜了。

分局內，方樂猛然從沙發上睜眼，他又做夢了。

夢里細節不去考，因為忘得很快。

但腦海里分明正有一個念頭誕生，此念讓他在黑夜里都顯得目光灼灼。

他涌升一種沖動，下了沙發，跑到內部那個休息間的門前猛敲……女警花為了陪他，也留宿在了分局里。

“洛警官，洛警官，我突然有個大膽的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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