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鎖定
分局四隊會議上,袁大偉召集諸人,說:“現在發生的情況大家都已知道了,如果曹氏夫婦沒有自編戲碼的話,那么綁走了曹敏的,也同時是綁架并殺害了藍同榮的真正犯人,而這次,我們不但要捉到犯人,還要力保人質生還,所以大家的任務很重,而且要爭取時間盡快找尋出線索。”
“請隊長具體安排。”大家都說。
“嗯,很好,首先,繼續排查青松會所內部,包括員工、那些消費的客人。”
“其次,廣泛查找會所周遭視頻,繼續找小女孩兒曹敏被綁帶走時的目擊者。”
“第三,絕對要保護好曹氏夫婦。”
“第四,曹仲提供的網盤證據要進行鑒定分析,這個馬上做……好了,走吧。”
刑事科學技術室里,馬輝對于兩樣證據的鑒定結果很快出來。
“攝錄保存的信封和信紙雖然不是原件,但我放大分析了一下,沒發現曹仲之外的指紋,里頭的文字也是打印的,不具備證據價值。”
“綁匪的錄音我也分析了,幸運的是,他們只是用了常規的變聲軟件,頻率段可測驗,所以大致還原出了原聲,你們聽。”
馬輝將聲音放了出來,并介紹說:“錄音共有4段,3段是女的,1段是男的。”
內容大致如曹仲前頭的描述。
聽完,袁大偉問周遭:“你們對這兩個聲音有印象么?”
大家都搖了搖頭。
也即是說,那是兩個大家還沒接觸過的人么?
方樂說:“3次是女的,一次是男的,看來女的應該是主謀啊,至少是智囊。”
袁大偉說:“好了,聲音也聽了,大家分頭行動吧……”
結果很不好。
大半天過去,對青松會所的員工和顧客的排查無進展。
即便是那些員工,也都說沒注意過小女孩兒曹敏,也沒發現過有哪個人和小孩子接觸的。
那個人到底是如何完成誘拐的呢?
只得再看一遍錄像,去找可能的線索。
方樂先發現了一個疑點,將視頻定格,一指里頭小女孩兒曹敏的手說:“你們看,曹敏的雙手似乎握有什么東西。”
的確,進入旋轉門離開會所的小孩兒,是一邊握著什么一邊走的。
小韓將眼珠子湊近,說:“好像只是個不大的小鴨子玩具啊。”
玩具?
眾人瞬間失望了一多半。
小孩子拿玩具,這不很正常么?
洛靜則說:“不,如果綁匪利用玩具,確實可能誘導出小孩兒的童心從而完成綁架……袁隊,我申請再去會所詢問下曹仲夫婦是不是清楚玩具的來路。”
袁大偉點頭,說:“好吧,有什么新情況火速匯報。”
“明白……”
“玩具?”
會所里,聽了洛靜問的問題,曹氏夫婦都滿是懵懂。
洛靜指著視頻說:“綁匪很可能是是通過玩具誘惑曹敏離開會所的,就是她手里握著的這個,疑似是個小鴨子玩具,你們看,有印象么?”
夫妻兩人看看,都搖頭。
曹仲忽看向旁邊站著的李嫂,問:“啊,對了李嫂,我記得我讓你回過一趟咱們家,是不是拿來過這個玩具啊?”
雖然很客氣用詞也很小心了,但里頭的質疑也顯露無遺。
李嫂見所有人的視線集中于自己身上,慌亂擺手說:“不,不,曹先生,太太,我確實回去過一趟,但主要是去拿敏敏的作業本的,此外就是大毛絨娃娃,因為敏敏晚上不抱著那個不容易睡著覺……而且,我不記得家里買過這種玩具啊?”
曹仲也覺得在家里干了十多年保姆的李嫂不可能涉案,他想了想,說:“我也不記得給敏敏買過這個玩具。”
既然玩具不是曹家的,那就是來自于誘拐的嫌犯了。
洛靜皺眉說:“將玩具交給曹敏,只能是在會所內完成,但我們排查過會所內所有人,都沒證實哪一位接觸過曹敏并交給過東西的。”
“啊……”
呂穎忽大叫一聲,說:“是不是那個啊,老公?”
曹仲不解問:“哪個啊?”
呂穎說:“你忘了,昨天上午剛住進來的時候,我說咱們一家要住在會所里,你我都好說,敏敏怎么辦,她還要上學呢,你說那就請一個外教,可是又擔心那些人不保險,李嫂就建議,不如請知根知底的人,比如敏敏的班級女老師,大可以請她在放學后來給咱家敏敏補課,這樣也不拉了進度。”
曹仲猛拍額頭,說:“啊,是有這個事兒,不過老師來和走都是在昨天下午到傍晚啊。”
洛靜提示:“她來時帶了什么沒有?”
呂穎說:“是帶了一個小紙箱,里頭都是些教具什么的吧,她用來給敏敏講課的,我也沒細看。”
“那些東西還在么?”
“應該在的吧,是不是,李嫂?”
李嫂點頭:“老師走的時候并沒有帶走,就在會所的家里放著呢。”
“請帶我們去……”
幾分鐘后,洛靜和方樂看見了被放在客廳角落的一個紙箱,口正開著,里頭有畫板、小黑板、兒童圖書等教具,果然還有兩個附帶的玩具,但看空間,恐怕原先還放過另一個玩具,就是那個小鴨子。
洛靜命人將紙箱帶回分局鑒定。
方樂說:“這樣一來,那位女老師就有嫌疑了,她和曹敏本就熟悉,也被小女孩兒信任,她根本不必要在昨天來時就綁架你們的女兒,她只要編好一套說辭,讓曹敏在第二天自己一個人避開家人出門離開會所就行,而且曹敏行為有序,顯然提前受過指點,不是熟悉兒童心理學的教師的話,恐怕難以給曹敏做出完整可理解的指示并讓其照辦。”
的確,這也可以解釋大半天會所內完全查不出可疑人的疑惑。
曹仲初始懵懂,接著就明悟般大叫:“哦,我明白了,果然是她,現在想一想,第一次敏敏被綁架,就是在我去那所學校接女兒時,如果綁匪是那里的老師,各方面都太方便了,可惡,我給她錢,平時也沒少送禮,竟然綁架我的孩子……”
洛靜安撫憤憤然的夫婦說:“目前我們還只是推斷,尚無確切證據,所以請你們不要將此透露給任何人,包括會所里的人,甚至那位季老板,明白么?”
曹仲點點頭,說:“這我還是懂的,綁匪一男一女,我又不知道剩下那個男的是誰,才不會傻到對誰透露呢。”
“嗯,那就好,請在會所內靜待我們的消息……”
分局內,一聽洛靜的匯報,袁大偉等人都很振奮。
小張即刻建議說:“隊長,馬上對這位教師布控、抓人吧!”
老柯則說:“不要那么沖動,現在的情況不同了,綁匪這次有人質在,要是打草驚蛇了,那孩子會有危險,何況剩余那個男的還沒確定是誰。”
小張打了個哈哈,說:“也對,也對,是我太興奮了。”
袁大偉點頭:“老柯說的不錯,這樣……一定要在不被其察覺的情況下,搜集齊全這位女教師的資料,然后分析其社會關系網,鎖定剩下的男性嫌犯!”
“要不要電話和網絡監控呢?”小胡問。
“當然……”
很快,女教師的資料被總結了出來,名叫洪素英,27歲,任幼教已有五年。
但根據調查,她的社會關系網簡單,曾經有過一個男友,但早已分手了,平時也無任何不良記錄,總之依據資料無論如何得不出這個會是綁架殺人主謀的結論。
“雖然資料干凈,但也不能證明什么,洪素英依舊可能是主謀,但采取行動前,必須分析出和她合謀的男子到底是誰……”
辦公室里,袁大偉在和洛靜方樂商量著。
忽然,小張跑了進來,叫著:“不好了,隊長,洛組,那家幼兒園最近選出了幾名教職者到外地進修,其中就有洪素英。”
“什么?!”袁大偉猛從椅子上站起。
方樂都愣了一下。
又搞這套,上次曹仲不是想用出國的方式變相離開?
洛靜問:“袁隊,是不是需要……”
袁大偉嘆息:“張,你和老柯安排拘傳吧,不過不要到學校里,要在其回家或者做其他事離開學校一個人時的路上,總之目擊者越少越好,捉到時第一時間下掉她的手機,明白么?”
“明白。”
“嗯,去吧。”
小張走后,三人面面相覷,感覺都不是太好。
方樂說:“抓的話另一名男性兇犯未落網,而那個是真殺人兇手,不抓洪素英又可能要逃,真麻煩呢。”
袁大偉說:“是啊,希望后面的審訊能快速出結果吧……”
但是,等洪素英被抓來分局,一下沖擊到了袁大偉等人。
其他方面的條件不說,她的聲音跟錄音分析出的那個原聲完全不相同,對被拘捕更是詫異又憤怒,當被詢問到關鍵的10月3號及三段屬于女性主謀的錄音時間段的行蹤,以及不久前曹敏被誘拐走之后自己的行為,也都能一一提出反證,后經查證,大致屬實。
方樂還特意去問馬輝能不能先調整嗓音變掉原聲再用變聲軟件從而使對錄音的分析無效,得到大技術員一個白眼,人家說,那樣也至少能還原出對方變聲后的聲音,而一般人變聲多少會使得腔調不自然,可還原出的那幾段聲音并不是,除非洪素英是個優秀的聲音演員。
怎么可能?!
那么,難道這次又抓錯了?
袁大偉又問那個小鴨子玩具的事,洪素英更無辜,說那原是她班級里的集體玩具,以前小敏就很喜歡那個玩具,所以她才把玩具帶了過去,沒想到因此被懷疑綁架,她真無辜。
審訊結果讓專案組一時云里霧中。
又回到老問題上來了,要是誘拐者不是洪素英的話,又有哪個人可以在不接觸曹敏的情況下,將她從會所的房間里誘出到會所以外呢?
又反復看了一遍小曹敏離開會所的那個視頻,方樂忽啊的一聲,旁邊洛靜忙問:“怎么,你又想到什么了么?”
“洛警官,我可不可以單獨見洪素英一次,向她問幾句話?”
洪素英雖然很可能無辜,但暫時還沒被放出去。
洛靜一愣,說:“見倒是沒問題,你要問她什么呢?”
“你先別管了,等我問完回來跟你們講。”
結果方樂問了不到五分鐘就出來了,對等待的洛靜和袁大偉說:“果然很可能是這樣。”
“怎樣?”
方樂指著視頻,說:“你們再看曹敏手里握著的那個小鴨子玩具,我問過洪素英,她說那確實是曹敏上大班時最喜歡的玩具,而那個玩具是能發出聲音的,曹敏玩的時候總喜歡捏一捏,可視頻里她并沒有這樣的動作,換句話說,她在從房間里出來再到會所門口那里的過程中,也根本沒有捏過,不然那聲音肯定被會所里哪個工作人員或客人聽見并聯想到兒童。”
洛靜駁斥說:“中間她不去捏,或者也是兇手的要求吧。”
方樂說:“是有那個可能,但還有另一可能,就是那個視頻里的玩具根本捏不出聲來,它表面是玩具,但內部被藏進了另一種東西!”
“什么?”袁大偉問。
“通訊裝置!準確說,是兇手藏了可以用來跟小曹敏通話的設備,甚至不乏竊聽、攝像頭這樣的設計,正是因為這個,兇手就算不在會所里,也能準確地知道那個房間里什么時候會只留下曹敏一個,能指點曹敏外出到門口那里,并避開所有其他人的注意以及途中的會所內部監控……你們再看視頻里頭,曹敏最開始是不是有將小鴨子從耳邊放下的動作?或許那時候兇手就在通過通訊指點她什么時候出去,所以她才隨在了那對兒夫婦身后。”
不得不說,方樂的分析很精辟,或者就是真相本身。
袁大偉評判:“也即,這名真正的綁架者完美地利用了不直接接觸甚至不現身就能把孩子誘拐出去的辦法……但洪素英怎么回事呢?玩具可是她帶進去的。”
方樂說:“我問過洪素英,她說她來會所給曹敏上課其實幼兒園里很多人都知道,因為曹仲給她打電話是在白天還沒放學的時候,她跟其他老師交流過,另外她們幼兒園規定不能接私活,她必須在放學前到校領導那里匯報申請一下,而她是在放學的時候收拾那個紙箱子的,收拾之后先去了一趟廁所,大概十多分鐘,真兇極有可能在那個時候打開紙箱子并把小鴨子的內部調包,乃至一早知道洪素英會收攏那玩具所以提前就調包了!”
袁大偉說:“照這么說,真兇即便不是洪素英,也會是那所幼兒園里的某位教職者了?”
方樂點頭,說:“再想一想,真兇是在李嫂離開房子里沒有了其他人的時候,通過小鴨子發出聲音引誘曹敏的,即便如此,不是個熟悉兒童心理及曹敏性格的人,恐怕不容易成功,還有被小孩子反過來將此事通報給回來的李嫂、曹仲夫婦的危險性。”
袁大偉琢磨說:“那么,真兇不是洪素英,卻又是那所幼兒園的人,那又是誰呢?”
洛靜忽說:“我想到了一種情況,搜集資料的時候我發現藍同榮的兒子藍寶和曹仲的女兒其實是上的同一所幼兒園,但不是一個大班,綁架犯的先期目標就是藍同榮,那么真兇會不會是藍寶班級的老師呢?而幼教基本都是女性。”
方樂掌拳一擊,說:“很有這種可能,大家大概也都猜得出來,兇手或許是個跟藍同榮有仇怨的人,畢竟她一早設計的那個局太詭異了,基本就是沖著藍同榮去的,而作為幼教的那位老師平時恰好可以跟藍同榮有交接,說不定兩人之間就會發生什么催生出復仇動機的故事呢……袁叔,查不查那個人?”
袁大偉到此卻更冷靜了,他沉吟說:“我們已經錯過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了,拘傳洪素英已經是情非得已,說不定已經打草驚蛇了,要是再倉促對另一位女教師采取行動,我們承受不了錯了的代價,畢竟綁匪有人質在手,當然,查還是要查的,首先繼續搜集涉嫌者個人基本資料,但不要限于那位女教師,幼兒園內其他年青些的女性也要搜集,且必須比上次還小心,最好先通過外圍方式搜集,比如教育局數據庫之類,尤其避免警方身份直接出現在那所幼兒園里……這樣,小洛、小樂,前次你們偽裝接觸曹仲的計劃就很好,這次依舊由你們兩個到幼兒園探訪,化妝成考察幼兒園的家長之類,至于洪素英,需要盡快釋放出去,并做通她的思想工作,告訴她曹敏已被綁架的事實,最好在學校里時能獲取到她的幫助,那就最好了。”
洛靜說:“明白!”
方樂則心想,又要承受裝扮狂魔陳愛花同學的折騰了,不過,呵呵,聯想一下,跟女警花裝成一對兒夫婦,也是相當美妙的嘛。
忽然洛靜接到電話,聽完后抑制不住高興地匯報:“袁隊,剛剛秦淑琴告訴我,她終于聯想到除藍天商貿公司人員以外,還有誰到過她家里并有可能接觸那個客廳的花瓶了。”
“誰?”袁大偉和方樂同問。
“是那個小區物業維修的,準確說,是物業合作單位,上個月她家的固定電話不通,懷疑是線路出問題了,就請那些人進來搗鼓了一陣,而她丈夫被綁架后,那些人又來過一次,可她當時完全憂心于丈夫的事,待在樓上沒太關注。”
“那就太好了!”
袁大偉大喜,問:“后一次來的有幾個人?”
洛靜回答:“應該是三個人,男的。”
“很好,找出那個跟物業合作的單位,并查出那兩次去藍同榮家出任務的都有誰,有誰兩次都去了,又有誰最符合那名男性綁匪的身體特征!”
“是!”
方樂心想,男犯女犯都有了方向,這是案件要告破的節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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