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啊……”

“打死他們……”

雖然是白天，但兩撥人馬喊殺的聲音震天。

這是曠野的一處廢棄廠區，四面也無拍攝團隊，也即這不是拍電影，而是真人實戰。

不知打了多久，兩幫人互有損失，倒地呻吟的不少，還有一些人暈了過去，另一些則在追殺和逃竄，場面混亂。

不久，驚人的警笛聲刺破天空，不論倒地還是在活動的人都想著爬起來逃掉。

可惜警方準備充分，從廢棄廠房的兩個入口點涌進來大批警察，都手持警槍或電棍，警告之聲不絕于耳。

良久，現場指揮的人才向上面匯報：“洛組長，除了幾個人駕駛停在外頭的摩托逃竄了，剩下都已抓獲，可以進來了。”

洛靜點頭，開車門下車。

其實她本該現場指揮的，但跟來的還有另外一人，以防萬一她不得不留在車上看著。

方樂小韓跟著洛靜下了車，走向這所廢棄廠房一個入口。

一踏足進空闊的廠區內方樂就大叫：“哇，拍電影啊！”

只見廠區地面上橫七豎八躺滿了人，有些起不來在呻吟，有的捂著流血的額頭，有的在警察呵斥中蹲在地上。

總計看有三五十號人，甚至其中有幾個女的，看那種阿飛打扮，身份之不良不言自明。

至于他們已被收繳的兇器，有木棍、鎖鏈、鐵管乃至砍刀。

所以方樂吐槽說：“我錯了，是黑幫實戰現場。”

這時候前面負責控制現場的警察過來說：“打架的應該是兩幫人，除開跑掉的那三個，加上現場的這三十四個，一共發現了三十七個人。”

洛靜點頭，讓醫生之類過來。

這里必須說一下事發經過。

有路人報警說這區域發生大規模械斗，還有人受傷流血，所以洛靜來時除帶了大批警察，還叫來了醫生。

在醫生們開始為暈厥和受傷的診治的過程中，有個抱著腦袋赤膊上有紋身的男子大膽抬頭四面一看，對身邊一個看著是他一伙兒的男子說：“咦，蔡老大呢？怎么不見他？”

那人低聲說：“應該是走了吧，警察不是說有三個騎摩托逃了么？”

男子不解說：“可是雙方應該一共來了三十八個啊，咱們這里我數了數就是只有三十四個。”

身邊人還沒接話，附近一個像是對面幫派的女阿飛冷眼嘲笑：“你們那個蠢貨老大肯定是沒種早逃了吧！”

男子怒了，駁斥說：“你們那個‘狐貍精’老大才沒種是蠢貨呢！”

有一個男子同勢力的附和：“是啊，我可看見你們的那個狐貍精坐上手下人開的摩托逃掉了！”

對面陣營的不干了，駁斥說：“那是因為條子來了我們胡老大才走的，你們蔡老大，哼，我后半段就沒見到他了！”

這下兩幫人又隔空對罵，場面一時又混亂。

警察制止了好一會兒才讓雙方消停。

洛靜讓把這些人該鎖的鎖該抬的抬統統帶到開來的巡邏車和救護車上，然后對剩余警察說：“搜索現場，看還有沒有遺漏其他東西。”

“是！”

下這個命令前，誰也沒有想到，發生了將案件升級的事情。

一個警員忽在遠處高喊：“頭兒，我發現一個人，啊，好像已經死了，是尸體……”

什么，尸體？！

洛靜和方樂小韓趕緊快步來到警員所在位置。

那是個廢棄的辦公室，稍破舊的門開著，里頭地板上仰面朝天躺了一個男人，此人光頭，雙目凸出，嘴角流血，手按在左胸上，其身下背后有著一大堆已經凝固了的殷紅。

方樂吃驚說：“加上這一個，人數就對了。”

洛靜則馬上打電話：“喂，程法醫么……”

后頭，來的不僅有法醫老程，還有技術員馬輝等人。

程法醫根據血液凝固程度簡單判斷死去不超過一個小時，兇器可能是一把寬長刃的利器，就帶人將尸體搬走了。

寬長刃的利器？

洛靜吩咐在附近尋找類似兇器，卻沒找到，小韓忽說：“師姐，前面收繳起來的武器里不是有刀片啥的么？兇器會不會是那其中之一？”

洛靜點了點頭，除非兇器已被兇手帶走，否則只能這樣想了。

馬輝鑒定完屋內，則說：“我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

“你明白怎么回事了？”方樂問。

馬輝說：“你們看見了從屋門口到這里地面有連續性的血點吧，死者應該是在外面受了傷，躲來了屋里，最后又失血過多死去。”

方樂說：“可地面的痕跡沒那么多啊，要是他是慢慢失血過多死的，估計死前會掙扎一段時間吧。”

馬輝說：“那就是他進來沒多久就因傷口疼暈過去了……當然，呵呵，我一切都是胡猜的，畢竟尸檢沒出來嘛。”

得，技術員今天發揮推理了。

洛靜看見辦公室里有一扇開著的玻璃窗，就問：“那窗戶處查了么？”

馬輝收起玩笑，說：“查了，雖然窗戶開著，但沒有踩踏跡象。”

“那么屋內地面呢，有沒有可疑痕跡，比如腳印？”

馬輝說：“可疑腳印是沒發現……這房間門窗都開著比較通風，加上似乎有人之前打掃過，地板材料又是pvc的，本身并沒有灰塵留下，而且你們看見門口那塊還沒撤掉的地毯吧，只要把腳底擦擦進來后并不容易留下鞋印，何況也排除不了套上鞋套出入這種把戲。”

這房間之前打掃過？

洛靜吩咐：“小飛，想辦法找出這個廠房屬于誰，打掃的又是誰……”

沒多久就招來了一個老人，據他說他是這廠房原來所屬廠子看庫房的老職工，工廠倒閉后他就定期來這里打掃一下，這也是原來的廠長囑托的，因為他們想把廠子出租或賣出去，所以偶爾會帶有意租買的人來，臟兮兮的話給來人印象不好。

而老人就住在一公里外，距離這兒算近的了，正常的話他該兩天后來打掃的，所以對這里竟然被人利用發生了械斗半點不知。

得，洛靜只好命令收隊回去，當然馬輝和一些警察還留下繼續勘驗，此外這個現在的命案現場肯定要封鎖了。

坐車離開時方樂看車車窗外廠房四面的荒蕪，說：“這些家伙真的是找了個斗毆的好地方啊，1公里之內無人煙，只是他們為什么打架呢？”

小韓說：“這些人不論男女似乎都有紋身呢，大部分人也比較健壯，看著不像尋常的流氓地痞呀。”

方樂說：“你是說，涉黑？”

小韓：“應該吧。”

洛靜：“不要猜了，回去說……”

一下子運回來幾大車的毆斗者，還有部分要送往醫院，一下子成了西沙分局的一道“風景”。

而后面得知，送去醫院的那些人都沒生命危險，都是輕傷或輕微骨折。

因為出了命案，分局火速成立專案組，由洛靜等人負責，暫時將案件定性為群體持械斗毆殺人案。

洛靜立馬組織手下對捉進來的三十多人分組審訊，小半天后就摸出了個大概。

這兩撥人馬每撥19人，分屬于兩個幫會“青龍堂”和“白虎堂”，頭領分別是“蔡老大”和“胡老大”。

辦公室屋子里死去的男子正是蔡老大，坐摩托車逃逸的三人之一里有胡老大。

而稱奇的是胡老大是名女子，據說和蔡老大原先是情侶，本次因為矛盾各召集著屬下的十八羅漢和十八羅剎在廢棄廠房里決斗，輸的聽贏家的。

方樂看著審出的部分口供好笑說：“青龍堂和白虎堂，十八羅漢對十八羅剎，這兩個所謂黑幫不會是對著建立的吧？”

洛靜說：“據一名幫眾供述，這兩個組織本來屬于一個幫會，叫龍虎會，蔡老大……名字是蔡龍昌……是青龍堂堂主，胡老大……胡麗琴……是白虎堂堂主，不設幫主，龍虎會兩人共管，但后面兩人感情分裂，進而使得幫會分裂了。”

“分裂就是這次他們打架的原因？”方樂問。

洛靜解釋：“分裂后原本兩個堂各有各的地盤，并不相互侵犯，但兩年多前蔡龍昌因為故意傷人被判了兩年半，釋放出來距今只有一周，據說在他坐牢此期間白虎堂趁著對手老大不在奪走了一些地盤，其實也就是收保護費看場子那類地盤。”

方樂說：“也就是說，蔡老大出來后要帶領兄弟將地盤奪回，為了效率，就約在廢棄廠房一次性決斗？”

洛靜拿不準說：“據他們的口風，該是這個理由，但也有部分幫眾猜測發起決斗可能是蔡龍昌和胡麗琴兩人間的私人矛盾，至于那個矛盾是什么，兩人沒說，他們也都不知道。”

得了，這種所謂黑幫間的破事兒，聽聽也膩了，方樂問及重點：“對了，蔡老大到底誰殺死的？是所謂白虎堂那些人么？”

洛靜說：“白虎堂除了堂主胡麗琴和副堂主東少在逃，剩下17人都做了否認，至少他們受審時的表面表情看，都對蔡老大被殺很是震撼。”

“當然我也審了青龍堂被抓住的17人，反應和白虎堂的差不多，而且沒有一個人供認看到蔡龍昌到底怎么被害的，甚至蔡龍昌為何去了那個辦公室都不知道，據他們說蔡龍昌膽子很大，個性粗蠻，而且體格健壯，應該不會是為了躲避毆斗那種理由。”

“唉，”方樂嘆口氣，“看來多猜無益啊，還是從死亡本身入手吧，查出來兇器到底是什么，兇器屬于誰，那么兇手是誰就一目了然了。”

此刻洛靜手機接收到短信，她看了一眼，笑說：“走吧，去法醫處，蔡龍昌的尸檢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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