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靜方樂三人很快見到了蔡龍昌的家屬，是名三十出頭的男子，自稱蔡龍昌的弟弟，叫蔡曉盛。

不同于其兄的彪悍和匪氣，蔡曉盛顯得體格瘦弱且彬彬有禮。

接下來在存尸處的冷柜前，看到了裹尸袋里哥哥的尸體后，蔡曉盛不由落淚……

回到地面的接待及詢問室，蔡曉盛張口就來了句稍顯匪夷所思的話：

“唉，我早就知道哥哥會是這種下場。”

洛靜忙問：“怎么，您有預感？”

蔡曉盛苦笑：“我哪里有什么預感，只是感慨罷了，我們的父母死的早，那時候我高中沒上完，哥哥則早已輟學，我在親戚的接濟下讀完了大學出來工作，哥哥徹底沒人管了之后則在社會上瞎混，后來據說還和人成立了什么幫派，唉，最后還是因為傷人進了監獄……我原以為他出獄后可以學好呢，誰知道又跟那些人攪在了一起。”

洛靜可沒心思聽這些慨嘆，繼續問：“那么，關于你哥哥的死，你知道什么內情么？”

“內情？我哪里知道什么內情，我和哥哥平時聯系都很少……我連他到底是為什么和人打架才死的都還不知道呢。”蔡曉盛反言。

洛靜解釋：“你哥哥帶著所謂青龍堂的人，和曾經同屬于一個幫會的白虎堂的人在一處廢棄工廠約定以混戰的方式決斗，那個白虎堂的老大叫胡麗琴，是名女性。”

不知是否錯覺，在聽到胡麗琴這個名字時，旁觀的方樂總覺得蔡曉盛表情不自然。

洛靜也準確地把控住了這點不自然，馬上視線如針地問：“怎么，蔡先生認識胡麗琴？”

蔡曉盛不好意思地說：“我哪里認識什么胡麗琴，只是聽過這個名字，我哥哥進監獄前曾告訴我他女朋友就叫胡麗琴，只是我沒見過她本人……對了，我哥哥到底怎么死的，誰殺死的？”

洛靜照實說：“你哥哥被一把尖刃砍刀由后背刺破心臟死亡，至于兇手，我們初步懷疑是那次混戰的三十幾人之一，只不過當時場面太混亂，調查還未出結果。”

“我可憐的哥哥，最終還是死在了那條道上啊……”

蔡曉盛流出了眼淚，看表情悲傷倒不像假的。

到此也沒有更多好聊的了，洛靜補充說：“從已推知的死亡過程分析，蔡龍昌是被人有計劃謀殺的，所以兇手很可能是對他有足夠大的仇恨及利益沖突的人，如果想起了有此類的線索，請蔡先生你馬上聯絡我們。”

“一定，”蔡曉盛站了起來握手，“我也想早一天找到殺害了我哥哥的人……對了，我什么時候可以收斂走我哥哥的尸體呢？”

“等我們的程序走完會告訴您的……”

目送蔡曉盛離開，方樂琢磨著說：“我總覺得，這位弟弟向我們隱瞞了什么。”

洛靜未開口，但顯然也是默認此話。

小韓不解說：“方哥，他隱瞞了什么啊？”

“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隱瞞？”

“偵探的直覺……”

閑扯完畢，方樂忽想起前事，說：“對了，說正題，我們前頭已經推斷出大致犯案過程，就是有個人趁著混戰撿走了蔡龍昌掉落的鐵棍，追上去打暈了阿毛，又撿起了阿毛的砍刀殺死了蔡龍昌……目前我覺得這個思路沒什么問題，可惜在押的混混沒有人供述出撿起鐵棍的是誰，所以我們缺乏一個目擊者，但我想起來有個人可能就是目擊者。”

“什么人？”洛靜緊盯他問。

方樂解答：“我記得我們最開始帶領大批警力去制止毆斗是有一位路人報警吧，路人打電話給110，調度中心又將其當做了緊急警情匯報給了我們，我們則趕緊出警。”

洛靜當然忘不了前一天才發生的事，記得當時方樂還混上了出警的指揮車輛，致使洛靜后來不得不陪在車上沒有現場指揮。

她問：“這又怎么了？”

方樂說：“我記得那個地方很荒涼，我們找到的那個看廠子的老人家距離最近都在1公里之外，那個所謂的路人是如何恰巧經過并發現了廠區內的混混的毆斗呢？”

洛靜想了想，說：“去指揮調度中心……”

半個小時后，洛靜三人駕車來到了市公安局的指揮調度中心，找到了對應的接警員，并且調出了當時那則報警電話。

“喂，110么，有緊急事件……我看到有兩幫混混持砍刀在打架，有人已經流血受傷……地點是一個廢棄的工廠，具體在……”

小韓皺眉說：“雜音好多啊，而且都是喊殺和慘叫，這個報警的人又感覺故意壓低了聲線呢。”

洛靜點頭：“當時之所以出動那么多人，就是接警員根據電話判斷情勢嚴重，所以調高了警情級別及出警規模速度。”

方樂說：“這個電話本身就透露了重大信息，喊殺聲這么大乃至快蓋住報警人本人的聲音，說明報警人當時就處在距離毆斗現場相當近的距離處，我不覺得就算真的有路人行經肯靠那么近觀察后去報警……對了，參與毆斗的人身上搜出了通訊設備沒有？”

他問警花。

洛靜搖頭：“沒收繳到任何通訊工具，據這些人講是約斗之前就禁止了雙方攜帶手機，說是怕結果未出來時有一方認慫和外界有什么聯絡。”

方樂說：“你看，這就對了，不提逃走的那三個人，剩下所有混混本身都沒可能打電話報警，但除開他們又很難有外人敢靠那么近，那名報警的所謂路人身份就有問題了，連打電話的真實動機都成疑。”

洛靜瞬間思量，說：“帶上報警錄音備份，走……”

出了市公安局，洛靜吩咐小韓：“小飛，你拿著錄音回分局，讓技術部門對聲音進行技術過濾，把那些雜音都去掉，完成后匯報給我。”

“哦，好的，師姐，那您和方哥呢？”

“我們？去電信局……”

不久后，電信局里，洛靜出示了證件，拿出那個當時報警的手機號碼讓工作人員查。

那想到不久后工作人員搖頭說：“這個號碼已經注銷了。”

什么，已經注銷？！

方樂不解說：“可這個號碼昨天才用來報過警的呀。”

難道是用了技術手段虛假顯示？

工作人員點頭：“沒問題啊，因為今天早上這號碼的機主才來申請注銷了號碼。”

今天早上來注銷？

洛靜皺眉，提出要求：“可以調出原機主資料么？”

工作人員說：“我看看……啊，有了，原機主資料還沒有清空。”

洛靜和方樂繞到工作人員那面向電腦屏幕一看，都吃了一驚，暗想：竟然是他……

這頭剛把機主資料打印出來，洛靜就接到了小韓來自分局內的匯報，說是報警人的原聲分析出來了，洛靜和方樂趕緊開車回分局……

在刑事科學技術室，兩人聽取了去除雜音的報警人的聲音，再比對獲取的機主資料，都有了譜。

方樂說：“雖然他刻意改變了聲線，但依我的聽覺記憶，報警的就是他沒有錯……看來我前頭的偵探直覺對了！”

洛靜點頭，說：“走，我們主動去拜訪一下蔡曉盛吧。”

不錯，號碼的機主、報警人竟都是前頭剛來過分局認尸的死者弟弟蔡曉盛！

途中不提，不久后三人帶著一些警力來到了蔡曉盛工作的地方。

據資料講，蔡曉盛是一家主營人體模具制造公司的部門經理，分管營銷，不過他也是相關專業畢的業。

見洛靜三人主動來訪，且帶了一些其他警察，來勢不善，蔡曉盛明顯驚慌了，招待三人坐下喝咖啡。

洛靜接受了這個接待，問及蔡曉盛正題：“請問蔡先生，昨天的上午10點到11點，您在哪里？”

昨天10點到11點，是毆斗發生的主要時段，那通報警電話也是那個時候打的。

蔡曉盛臉上的表情有些干，回答：“呃，那個時間段，是工作時間，我在辦公室里啊。”

“真的么，沒有出去過？”

“是的。”

“那么在那期間見沒見什么人？”

“有的，我的女秘書來和我談了些工作上的事情，但其他人就沒有了。”

“你確定？”

“我確定……對了，你們調查我這個做什么？”

洛靜未答，只讓帶來的警察全公司查問，此間蔡曉盛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憂懼。

半小時不到，就有一名警察回來，附耳做了通報，洛靜了然，看向對座的蔡曉盛，眼神凌厲，質問：“蔡先生，雖然你的女秘書證實當時你和她在一起，但還還有兩名貴公司員工說來辦公室找你做匯報，卻沒見到你的人啊？”

蔡曉盛辯駁：“那時候我恰好去廁所了。”

“是么……可我們的人還找到了這棟寫字樓的保安，他們證實那個時段你由安全樓梯下了樓啊？”

“我……我只是又出去買了些東西而已。”

看這樣子也沒必要繼續糾結這個了。

洛靜將相應器材拿出來，播放了兩段錄音，說：“第一段是對那場斗毆的報警錄音，第二段是去除了雜音后的報警人原聲……蔡先生，你不覺得這段原聲和你的太像了么？”

蔡曉盛面色慘白。

洛靜又把打印出的機主資料拍在桌上，說：“還有這份剛注銷不久的前機主資料，也證實那個號碼用來報警時機主就是你本人。”

至此，蔡曉盛也知道否認于事無補，垂下頭沮喪地說：“好吧，我承認，那個電話就是我打的，當時我就在現場附近。”

“蔡曉盛，請跟我們回分局詳細談談吧。”

公司里畢竟不是訊問的好地點……

出來后，蔡曉盛被請到了另外一輛車上。

洛靜的車上，小韓問：“師姐、方哥，你們說，這個蔡曉盛會跟命案有什么關系呢？”

方樂代答：“不好說啊，這要看蔡曉盛會吐露什么口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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