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據洛靜講，她和那些特警們一路且戰且追最終到了海邊，只有兩名歹徒坐上了接應的汽艇逃竄，剩下的全部擊斃。

利好的則是處于昏迷狀態的胡麗琴被歹徒無奈拋下了。

洛靜看到這個女人時，她露出的手腕上一個針孔清晰可辨。

至于警方這邊，除了第一輛中彈滾下高速的警車里有一名警察重傷外，其他有五六名警察是程度不同的輕傷。

可以說，單從表面結果看，這一仗警方大獲全勝。

醫院里，洛靜三人來看病床上昏迷的胡麗琴，警花問主治大夫：“她到底怎么樣了？”

大夫回答：“她被注射了一種新型麻醉劑，而且劑量不小，正常的話需要四到五天才能醒。”

暈，四到五天？

方樂問：“那能不能用解藥之類讓她提前醒來？”

大夫：“這麻醉劑里有一些成分及藥物機理我們還沒徹底摸清楚，不建議強行解毒治療，當然我們會做一些輔助療法讓她體內的藥物盡快被排除出來。”

洛靜問：“那幾天可以醒？”

大夫估摸說：“至少也要兩天左右吧。”

“那麻煩您了……”

謝別了大夫，洛靜又囑咐了負責保衛的便衣警察幾句，和方樂小韓離開醫院。

途中方樂嘆息：“咱們本來在破解一樁普通的兇殺案，誰知道突然冒出這么一幫人，這下死掉的人加了好幾個。”

洛靜說：“我把現況詳細上報，李局說那幫人不用我們管了。”

方樂不解問：“所謂不讓我們管是什么意思？”

洛靜解釋：“李局說那些人既然用汽艇由海面逃竄，最開始又往東開，而往東只能到海邊，所以那些人很可能是外地的武裝幫派分子，和我們中山市沒有直接關系，他會將情況往上反映，由省公安廳之類做進一步的調查決策。”

方樂吐槽說：“這是逃避責任吧？”

洛靜說：“但根據那名當初收留東少二人的毒販說，東少的確曾表示過他聯系到了一個收留他和胡麗琴的幫派，既然是‘收留’，至少那幫派的存在與我們的命案本身無關。”

方樂無奈說：“但因為他們的摻合第一嫌疑人死了，雖然有那條沾血的毛巾，畢竟證據弱了一點兒。”

洛靜說：“所以我專門來問胡麗琴的情況，興許她對東少的罪行有一定的知情呢。”

方樂說：“那要是胡麗琴對命案過程一無所知，東少又刻意對她隱瞞了呢？”

洛靜表示：“我們不會單單依靠某個證人，廢棄工廠殺人案的后續調查還沒完。”

方樂一攤手：“接著還能怎么查？”

洛靜腳步停下，緩緩說：“先各自把案情從頭到尾再分析一遍，看看有沒有哪個角度上產生了遺漏。”

好吧……

不但是對方樂這么說，洛靜還專門召開了專案組會議，簡述案子到此的瓶頸，讓大家都各自想一想。

不提這個案子，市局方面對那幫歹徒的調查也還沒完。

對逃走的兩個歹徒的尋覓以無結果告終，畢竟那場追擊戰斗一直進行到了傍晚，此后天黑了，海面能見度極低，海警全體出動，也沒找到那艘汽艇。

市局還對繳獲的槍支進行了鑒別，發現幾乎都是些黑市渠道的走私槍支，極不好查具體來源。

至于那輛內部加裝了鋼板變相防彈的白色面包車，車牌是套牌。

最重要的是對于人的調查。

被擊斃的那幾名歹徒數據庫里根本查不到，也即都是沒有前科的人，警方后續發布了好些天的認尸通告，也無人認領，顯然那些都是外地人。

……具體來說，就是沒有犯罪前科的外地人。

這期間，方樂關于案子想了老半天，率先找到洛靜，說：“我想到了前面一直沒有查清楚的一個角度。”

洛靜問：“什么啊？”

“就是一個老問題，兩幫人為什么要約定打架？”

洛靜愣了一下，皺眉問：“這個跟案子本身會有關么？”

方樂坦白說：“我不知道，或許沒關，或許兩幫人打架只是想一舉解決對手，爭地盤之類，但兩幫人打架的過程中，一方的老大被害了，兇手疑為另一方的智囊，誰又說得準，殺人和打架原因無關呢？”

洛靜說：“你的意思……是要明確殺人動機？”

“差不多吧，如果動機明確，殺人意向也就明確了，就能免去糊里糊涂定案。”方樂如此回答。

小韓插口說：“不是說東少迷戀那個胡麗琴，胡麗琴又對蔡龍昌念念不忘么？殺人動機不會是因情殺人么？”

的確，在押的那些混混們說過類似的證詞。

方樂嘆口氣，說：“是啊，因情殺死情敵，的確是常規動機之一，但這些具體難以確認啊，那些被審問的混混都是猜測的口吻，跟八卦差不多，總不能據此就下定論吧？”

洛靜想了想，忽說：“走，再審那些混混……”

這次洛靜把青龍堂和白虎堂在押的人一批批提審，就問胡麗琴、東少和死者蔡龍昌三人之間的故事。

混混們大多都說，胡麗琴和蔡龍昌兩人有戀人關系都好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幫派還叫龍虎會呢，之后青龍堂和白虎堂分裂，因為兩位老大感情破裂了，好像是胡麗琴捉奸到了蔡龍昌和別的女人鬼混，后面蔡龍昌則說看見長得像胡麗琴的女人和某個男子出入賓館，反正兩人越來越懷疑對方，大吵一架后鬧了分家，龍虎會就此一分為二。

東少是在龍虎會分裂之前加入的，有人曾懷疑兩位老大鬧分手有他的從中作梗，但沒什么實際證據。

青龍堂和白虎堂分家以后很長一段時期以來都互不往來，胡麗琴和蔡龍昌自然也很少見面了，即便后頭蔡龍昌入獄，胡麗琴都沒有去看過他。

但胡麗琴再度體現出對蔡龍昌的關切，是在蔡龍昌即將出獄的大約一周前，胡麗琴忽然要求精心挑選和準備禮物，說是等蔡老大出獄后接風宴上慶祝用。

當時大家都推測，胡老大對蔡龍昌舊情復燃了。

這個階段洛靜趕緊問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導致了胡麗琴產生感情變化，蔡龍昌的弟弟忽然找到了堂口來要求見胡老大，可胡老大不在，是東少接見的，東少和蔡曉盛大概單獨談了些什么，蔡曉盛就離開了。

聽到這個洛靜和方樂對視一眼，暗驚。

不是吃驚別的，而是原本已排除嫌疑了的蔡曉盛竟然又冒出來了。

繼續聽……

那之后過了三天，胡麗琴就開始讓大家幫忙準備禮品。

而到了蔡龍昌出獄辦接風宴的那一天，胡麗琴就攜帶著禮物和東少兩個人代表著白虎堂去祝賀了。

胡蔡兩人表面上還好好的，甚至有些再度相會的激動，但兩人單獨到一間密室里去后，沒多久卻從房間里傳出了吵架聲，之后胡麗琴怒沖沖離去，再不久后兩幫矛盾又劇烈，于是一周不到就產生了約斗事件……

然后就再沒問出有價值的東西了。

方樂總結說：“我覺得部分思路有眉目了，蔡曉盛找到白虎堂的堂口要求直接見胡麗琴，這個行為本身就不正常，依我們前面的觀察，那個蔡曉盛是個背景普通的人，應該是很忌諱和這些混混有牽連的，他會去找胡麗琴，應該是代表他的哥哥蔡龍昌去的。”

洛靜點頭：“合理，繼續。”

方樂說：“也就是蔡龍昌有意圖和胡麗琴接觸，而接待蔡曉盛的，恰巧就是東少，估計東少就是在接待時察覺到了蔡龍昌有和胡麗琴復合的企圖，等看到后面胡麗琴準備禮物的反應，認為胡麗琴也有此苗頭，所以大概激發了他的妒意，因而殺人……我是說動機是情殺的前提下。”

小韓忽說：“可是方哥、師姐，蔡龍昌那時候應該在坐牢，蔡曉盛在外面，怎么能代表他去見胡麗琴呢？”

方樂說：“你笨啊，蔡曉盛是蔡龍昌弟弟，不可以去探監么？”

“嘿嘿，也對。”小韓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傻笑。

方樂接著說：“問題就是，接風宴兩人密談的時候為什么會發生那么大的爭執呢？”

如果是有意復合的兩個人，兩年多后再見面到了密室里應該是干柴烈火的吧？最終卻吵了起來，而且吵得一發不可收拾，直至再度翻臉。

這里頭還是有一堆的未知啊。

大作家想。

洛靜說：“能解釋此點的，只有胡麗琴本人，不過她還沒有醒來，所以我們先去問另外一個人吧。”

“另一個人？”小韓問。

方樂說：“蔡曉盛啊，從因果序列看，那三個人的故事是從他去白虎堂開始的，他無疑也是個某種程度上的知情者……”

再次見到主動來訪的警方，蔡曉盛這位營銷部經理臉上果然不好看，他先把秘書之類支開，上茶接待三人穩定完情緒，才問：“怎么樣，殺害我哥哥的兇殺抓到了么？”

但方樂明明感覺，這位弟弟其實很想說：你們又找我干嘛……

洛靜抱歉搖頭，忽問：“蔡先生，我記得前面你說過，你不認識胡麗琴，是么？”

“胡麗琴……呃，為什么又提那個女的呢？”

“因為，我們通過審問在押的人得知，你哥哥出獄的十天前，你曾經主動去白虎堂找胡麗琴。”

“這……”

蔡曉盛的表情明顯微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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