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靜反映的發現使得分局內高度重視，本來在主抓街頭近段治安清掃的分局局長李華將刑偵骨干都集結起來開了個內部會，與會者包括大隊長孫川、一中隊長王濤、二中隊長曲建國、三中隊長邱軍還有四中隊長袁大偉，會議開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匆匆散會，但所討論的事情的緊迫性從散會時每個人臉上的緊繃表情都推測得出來。

有幸與會的洛靜一回到四中隊辦公區，大家就問：“怎么樣，上頭什么意見？”

洛靜撿要點說：“高度重視，李局知道情況后立刻申請調動了特警，對那處視頻里的地點展開突擊，之后在會議上還責令孫大對此成立新專案組，集結整個分局的力量調查毛子的出現事件，尤其查明他在那里做了什么，和其接觸的是什么人，是同樣的火鳥余孽，還是某類合作者，院子里的事是否對應著某種預謀。”

“同時，李局需要馬上將此情況再報給市支局，估計還要開個專門的高層會議。”

小張小胡則興奮地問：“組長，這次的行動我們參與么？”

洛靜點頭：“特警負責直接突擊，我們負責外圍布控。”

“也就是撿漏？”

“差不多吧，10分鐘之后正式集結出發，開始準備吧。”

10分鐘后洛靜幾個刑警離開了，留方樂一個人半躺在辦公桌前的轉椅上，身體無目的地轉過來又轉回去。

臉上則沒什么表情。

他總覺得，現在發生的事欠缺代入感……

就這樣等了大半個下午，四點多鐘的時候，洛靜幾人才集體回來，發了半天無名呆的方樂趕緊問：“怎么樣，什么結果？”

“毛子以及和那些他接觸的人一個沒有找到。”

方樂并未失望，他說：“這在預料之中，無人機航拍過去兩三天了，再笨的人也轉移成功了……對了，那個到底是什么地方，匪徒臨時窩點么？”

洛靜說：“那地方表面上是一個小型面粉加工廠，廣泛加工面粉、米粉及其他粗糧，兼制作饅頭面包掛面等主食，工廠已經關閉兩三天了，登記人也聯系不到了，工廠曾經的工人一一被找到并控制起來，但他們都是普通人，沒審出什么結果。”

“那就是說，突擊一無所獲了。”

“不，收獲很大。”

“收獲很大？”

“對，雖然人沒有抓到，但是突擊隊發現了面粉廠房暗藏的一個地下室，據推測那地下室建成有十年以上了，里頭有許多開著蓋子的空木箱子。”

“空木箱子？”

“對，箱子里都墊著干草之類，從壓出來的形體及深度看，里頭曾裝過槍械，而且類別齊全，量很大。”

這下方樂是真的吃驚了，提聲說：“也就是說那里原本是一個地下軍火庫？”

洛靜點頭：“不錯，據估算，槍支量足夠裝備一個中小型私人武裝了。”

“這……”方樂哽了一下，“這跟南港市火鳥組織總部的那個地下軍火庫豈不是很像？我記得火鳥前身九義幫的軍火倉庫十幾年前就沒被找到，九義幫是中山本地的幫派，這個面粉廠地下的軍火庫不會就是原九義幫建立的吧？”

洛靜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

小韓此刻問：“方哥，師姐，槍械不可能放置十幾年吧？”

小張插話說：“飛，理解要靈活，是那個地下軍火庫建立了十幾年，誰說里頭的槍械沒有被定期維護或是更新過呢？”

兩人的小探討不是重點，方樂繼續說：“無論如何，照前面我們接觸的火鳥的事情看，這個組織重建后重心都是在南港市，但在中山本地竟還有個多年前建的軍火庫，并且現在才開啟，這個軍火庫會不會就是火鳥的最終底牌，那個毛子將此底牌用出來是想做什么？繼承鷹老大意志東山再起？和他接觸的那些又是什么人，火鳥組織余孽？合作者？好吧，這些疑問你們開會時好像提過。”

洛靜搖了搖頭，說：“你的問題我無法回答，但他們那一夜的確是策劃將軍火轉移的，根據現場細節可以得出，他們是先將槍械從箱子里取出，再裝進大面粉袋里魚目混珠運走，計劃完整，并非倉促之舉。”

“那這樣的話，查他們用來運面粉的車可不可以？”

“正在查，但沒還消息反饋。”

方樂想起什么，忽說：“對了，咱們不是有那段15秒的視頻么？里頭拍到了好幾十號人物吧？用視頻甄別那些人身份不可以么？”

洛靜輕嘆，說：“畢竟事發是在晚上，院子里雖然有一盞燈，但亮度還是有限，那架無人機也不是大疆高端貨，辨識度其實不高，更重要的是角度有問題，那個和毛子親自交談貌似是首領的人是幾乎全程背對著的，而搬貨的雖然有幾十號人，但因為都在彎著腰搬運內藏了槍支的面粉袋，無人機又處在斜上方的高空，短短的15秒時間并不能拍到足夠清晰的正臉，技術人員說難以提取足夠面部特征，倒是有一個例外。”

“毛子？”

“對，”洛靜點頭，“當時在院子里活動的人只有毛子先發現了無人機的存在并抬頭去看，他所在的位置也有利于拍攝正面。”

方樂一攤手，說：“可我們本來就知道了毛子這個人啊。”

洛靜說：“我說的不是相貌，而是他當時說的話，雖然無人機不能錄制聲音，但是15秒里毛子的口型全程都錄了下來，孫大已經命令將視頻副本送去市支局的技術中心去鑒定了，如果能從口型判斷出來他說過哪些話，那么我們就可能從側面得知這些人將軍火庫開啟是何企圖了。”

“嗯，有道理。”

這時候忽來了個緊急電話，洛靜接完說：“醫院里那個重傷男子情況有些異常，院方請我們去一趟。”

“啊？”

這話讓幾人都懵了一下。

光顧想孔允案的事了，忘了還有一個待查受害者呢。

由于醫院距離分局不遠，一行人沒幾分鐘就到達了。

但從病房門口看進去，里頭的重傷男子很安靜，似乎沒什么不妥。

主治醫師解釋：“半個小時前他忽然精神異常，反應挺大，我們給他打了一針鎮定的藥物，剛剛平復，這里有病房錄像，你們要不要看看？”

洛靜說：“麻煩您了。”

不久后大家見到了病房錄像，視頻里頭病床上的男子忽然劇烈動彈，嘶吼不斷，可惜根本沒發出具體的字音，而這個突發事件導致儀器報警很快護士及醫生就沖了進去……

視頻本身并沒有什么值得探究的，洛靜問醫生：“他這情況發生過么？”

“這還是第一次。”

“您能分析一下發作起因么？”

洛靜顯然更關注這個。

醫生嘆口氣，說：“他的身體狀況已在控制之中，比較穩定，但精神和心理很明顯遺留的刺激比較大，我們也只能嘗試用輔助的藥物抑制他這情況再次發生，要杜絕的話這還要靠你們警方才對。”

“要靠我們警方？”小張反問。

“對啊，我們雖有心理療法，但對他具體經歷過什么事情半點不知，不能隨便制定策略的，不然可能出現反效果，這位病人一看就是非常規受傷，他是怎么回事，當然你們警察查起來最拿手了。”

“我們會的，多謝您了，醫生，如果他再次出現類似情況，請轉告我們。”

洛靜說完正想告辭離開，醫生卻看了看周遭，低聲說：“洛警官，說實話我對這個人不怎么放心，你知道咱們醫院離你們公安分局近，接收過不少你們案子里的受害者，所以我對這方面比較敏感，最近有人企圖探聽醫院是不是有新接收的重傷病人，我擔心是不是在找他，而且找他的人肯定不是家屬，我怕出問題啊，醫院里雖然有醫警，但主要是防范醫鬧那些的，保護受害人還要靠你們警察，所以洛警官你能不能派個信得過的人來保護呢？”

“這個沒有問題，我后面就會把人派來，另外如果再有企圖打聽受害者的可疑人，也請馬上匯報給我。”

一行離開醫院回到來時的車上，洛靜正經地說：“由我們四中隊這組人接手的案子目前有兩起，一起是孔允案，但孔允案已成了新專案的一部分，會由李局及孫大牽頭成立的專案組統籌，因此屬于我們的任務就只剩醫院里這個男子了，既然有人企圖秘密地尋找他，他的身份應該很不單純，必須嚴格保護好，我前面說過要派人保護，因為人手問題一直沒分出來，現在必須派人了，你們三個誰想接下這個任務？”

洛靜對著問的是小張小胡和小韓。

小韓主動擔責說：“師姐，我來陪護吧。”

小張和小胡則猶豫了，與平時想攬活兒的表現相反。

其實也不怪兩人這樣，孔允的案子關聯到毛子，毛子又關聯到對整個火鳥組織的徹底鏟除，這明顯是個大案要案，相比之下這個重傷男子雖然受傷及出現都離奇，到底怎么回事卻還半點沒苗頭呢，再說陪護大部分都是浪費時間，更適合刑警里的新人去做。

洛靜還沒回答小韓的請纓，方樂忽提聲說：“要不就我來吧。”

“你？”幾人都奇特地看向他。

方樂反問：“怎么了，我不行么？”

洛靜說：“你不是警察，而任何刑偵外勤工作都是蘊含風險的，你不能單獨參與。”

方樂吐槽說：“這又不是什么火線任務，傷害過重傷男子的兇手想再傷害他，首先要將他在哪里查出來，然后再從外面混進那間特護病房，我不覺得電影里那種病房殺手的情節那么容易出現，再說我只負責白天的陪護，晚上可不住醫院，也沒什么吧。”

洛靜想了想，說：“好吧，我會盡量把全天執勤的人申請出來，這兩天的白天就麻煩你了，但是你一定要小心自身安全，我不想你因為這樁案子出意外，明白吧？”

警花的灼灼目光看來，方樂心頭一熱，自我擔保說：“放心吧，我知道事情輕重。”

小張和小胡此刻也說：“組長，那這兩天我們倆輪流夜里到病房陪護，替換方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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