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終于在下午兩點將市局的計劃方案帶回來了，并即刻召開分局高層會。

他正想開口，掃視了一眼會議桌前諸人后，咦了一聲，問：“袁大偉呢？”

原來本該四中隊長袁大偉的位置上坐的卻是洛靜。

孫川解釋：“這次計劃估計需要和南港市方面深度合作，而袁隊長和南港警方比較熟悉，所以我派他去南港了，四隊的事由洛靜暫代。”

李華并未太關注這個，點頭說：“也好，熟人好辦事……好了，我正式講述一遍市局的釣魚計劃方案細節，現在我給你們用幻燈片展示……”

會議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完結。

各中隊長及代表回歸各中隊，并負責召集隊員傳達會議方針和內容。

洛靜對所有人(未包括老黑)說：“這次的計劃需要我們整個西沙分局刑警隊參與，我們四中隊除了還在醫院的老黑，現在所有在場的人自得知計劃內容的那一刻起，不得隨意離開分局直到任務執行完畢，同時你們需要先將手機上交，當然在交出之前可以先給家里需要囑咐的人打個電話，另外這次任務將蘊含極大風險，你們有權選擇參與或不參與，現在我可以給你們20分鐘時間，時間一到必須作出決定。”

洛靜看向四隊所有人。

但四隊成員們表達很快。

小張笑說：“組長，不需要20分鐘，我現在就可以決定參與，至于電話沒必要打，我經常參與辦案一天兩天沒打過電話，家里也都習慣了，要是現在給他們打了，我倒怕他們多想。”

小胡也說：“哈哈，我也是。”

兩人都將手機交了出來。

老柯一言不發，交出了手機，小韓自然也不必說。

“好，既然你們都已經決定參與，我就不說什么了，我們這次的任務名叫釣魚計劃，對象是通緝犯毛子以及風衣人那幫犯罪團伙，這是城區地圖，我們將抵達的地方在……”

洛靜剛將手指向地圖上一個被標記出來的位置，才想起現場還有一個根本不屬于刑警隊卻又讓所有人默認了其存在的家伙。

“方樂，你出去吧，你不是刑警隊的人，按規矩不可以知情。”

警花正色表態。

方樂本來還想看看市局的釣魚計劃什么內容呢，現在只能撇撇嘴站起，離開了四隊辦公區……

在外呆了十幾分鐘，模擬空想了那個計劃好一會兒，自家手機忽然來信了，是個出乎意料的號碼。

“喂，小滿？你給我打電話什么事啊？”

打來電話的人竟然是不久前才獲得了號碼的女高中生林小滿。

林小滿嬌嗔：“方哥哥你這話說的，沒事人家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呀？”

方樂并不擅長應付這個年歲段的女孩子，只能干笑說：“可以，當然可以，哈哈。”

不過……

“好了，說吧，到底有什么事。”方樂現在并無閑扯的心情。

林小滿當然也不是特意來電閑侃的，就說：“是這樣的，方哥哥，不到一周前你和洛靜姐姐不是來我們學校了么？現在那個航拍社團的社長找到我說你們沒有把無人機還給他們，他又不知怎么聯系，只好找我轉達。”

“那個無人機？”方樂愣了下，“沒有還給他們么？”

“反正那個社長是這么說的。”

“好吧，我給你看看，如果確實沒還，我會請洛警官來辦的，之后的事你不用管了。”

“嗯，好的，還有那個……方哥哥，我前些天跟爸爸說了在學校里遇見你們的事，我爸爸說還沒有正式感謝過你們警察呢，但又怕你們太忙，所以想你們要是什么時候有工夫的話，可不可以上我們家來做個客？我爸爸想好好招待招待你們。”

“這個呀，我會告訴洛靜的……”

掛了電話后，方樂習慣性就要走向四隊辦公區，卻又止步了，他想起來四隊現在正在講解計劃任務呢，猶豫了一下，他打了洛靜手機：“我是方樂，剛剛林小滿說他們學校社團里那個無人機、就是航拍物證警局沒有歸還人家，是不是真的？”

“那個無人機？”電話里洛靜也呆了呆，才說：“好像真的是忘了還了，不過我們現在都不適合離開分局，這樣吧，方樂，麻煩你把東西送回去，無人機應該還留在技術中心，但里頭的存儲卡暫時作為證據扣留著，你還無人機的時候說警方后頭會賠給他們一個。”

“我知道了，我幫你們還，還有一件事……”

但方樂話到嘴邊又停了。

“什么事？”

“啊，沒什么。”

林小滿的要求還是先別說了，反正看警方現在的忙碌勁兒，暫時也不可能有時間。

方樂只好先給警方代勞送還無人機。

他直接去了技術中心，問了好幾個人，果然找到了那架無人機，方樂怕損害到機體，先把無人機折疊起來，又在技術中心找了個新的合適的箱子裝起來，出分局搭出租車直接去往中山二高。

二高校園里依舊那副青春洋溢的圖畫，方樂卻無心鑒賞，根據記憶直接找到了前次來過的那個無人機社團，到達時門口依然開著，社長本人也依舊背轉著身在忙碌什么。

方樂將箱子放在屋子中心的桌面上，并沒有馬上走，說：“首先我要代表警方道個歉，他們忙于案子，一時間忘了派人將東西換給你們。”

社長顯然是個很識大體的學生，懷著尊敬笑說：“道歉實在就沒必要了，警察們都那么忙，維護社會治安還要靠他們呢，其實要不是這二手無人機經費是社團經費，我并不想把它要回來，無人機在你們手上說不定能協助破案呢。”

方樂心想這架無人機已經大大協助了警方破案了……但嘴上他卻說：“還有件事，里頭的存儲卡由于涉嫌物證內容，暫時被扣留在了分局里，警方后頭會補償給你們一個。”

這次社長趕緊雙手搖擺，推拒說：“不，真的不必，警察大哥，我們社團里現在是卡比機多，要那么多卡也沒啊。”

“呵呵，你要不要是你的心意，他們還不還事關程序，可不是我能做主的。”

男生社長聽出了味道，不解問：“怎么，您不是警察么？”

方樂也不好說得太直白，應付說：“我只是個相關的協助者。”

而怕對方問得太深，大作家轉變話題：“對了，我上次來也只看到你一個人，但看這社里里無人機不少啊？”

屋子里的確很多款式的無人機都擺放著。

社長苦笑，說：“沒辦法，我們這個社團是在二年級的時候申請成立的，當時主體也是二年級學生，可現在那些社員現在都在讀高三面臨高考，連我都是抽空才來一趟的。”

方樂問：“那二年級一年級就沒有社員么？”

社長回答：“有啊，但是不多，你知道航拍也是需要基礎知識的，我們社團成立時宗旨又是追求專業化的興趣愛好，并非打醬油社，我們是打算定期參與全國航拍協會舉辦的地區比賽并拿到一定名次的，遴選社員時要求很高，那種只圖貪玩的人是加入不進來的，所以對一年級我們只吸收了一名成員，二年級兩名，寧缺毋濫嘛。”

“嗯，有道理，上次那個陳初就是二年級的吧？”

“是啊，”社長點頭，“唉，可惜他現在來不了了，不然我也不會這么忙，那小子在航拍上熱情極大，總有時間。”

“陳初來不了了，為什么？”

“他請假了，就是你們來過的那次一天之后請的假，到現在都還沒有返校。”

“你是說，他請假將近一周，還是警方來過后請的？”

出于某種本能，方樂忙追問。

“是啊。”

“什么請假理由？”

“應該是家庭方面吧，反正急匆匆的。”

“家庭什么事？”方樂探究性心上來。

“唉，說起來可憐，陳初喜好航拍，這本來就是個需要資金支持的興趣愛好，他的家境原來不錯，父親是個小老板，不然陳初航拍的愛好也不會自小被培養出來，可惜他父親后來沾染了毒癮，結果事業破產欠債很多，陳初能依舊持續了好一陣航拍愛好已經很不錯了……”

方樂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用什么借口離開中山二高的了。

路上他腦子里一直在徘徊一個邏輯純粹的念頭：那個二手購買了無人機的男學生不見了……

站在校園門口發了半天呆，方樂忽有了某個打算，打出租車，說了個地方派出所的地點。

找到當初接待他們的民警，對方回憶了一下，才說：“你是問大概一周前那個有點兒胖頭發也有點兒長藝術感的孔允啊？他早就回去了，派出所畢竟不能當他的家。”

“具體是什么時間？”

“幾號我是忘了，反正是你們把他送回來的第二天，你們不是晚上送的么，我下一天早上去他呆的那個房間看，人已經沒在了。”

“多謝……”

出了派出所，方樂的心頭疑慮又加重了。

他也不知道這疑慮怎么回事，畢竟他剛得知的兩件事并不能說明什么。

但是……

方樂再次上了出租車，報了一個小區的地點。

孔允家門口，方樂敲了敲門，沒反應。

正要繼續瞧，走廊一側一個老太太出來了，主動搭話：“小伙子，你又來找那個人啊？”

方樂轉首，回憶起來這是孔允家的一戶鄰居，常在家里照看孫子，而且看上去記性還不錯，就點頭說：“是的，大娘，我找孔允，他去哪里了？”

“那個人估計搬走了吧。”

“搬走了？”

“是啊，他雖然平常白天一直呆在家里，但在晚上還是經常出去買個東西的，但這幾天我沒見他出來過，也沒再見到給他送外賣的，他的門好幾天都沒開過了。”

“那您知道他搬去了哪里么？”

“我哪里知道啊，你真想知道的話，找這一戶的房東吧。”

“房東？”

“是啊，那個房東在這棟樓有好幾個房產，都是出租的。”

“那哪里能找到房東？”

“他不住這里，但基本每天都來一趟吧，收個房錢，查個電表水表啥的，也負責維修租戶房子的問題。”

“多謝您了。”

老太太走了，方樂呆在原地想了想。

他并無必要一定打開孔允家來看看，但是心頭的某種好奇卻愈演愈烈。

如果孔允和陳初這兩人只有其中一個在事發后不見，并不值得大驚小怪，可竟然都在警方調查完后近似的時刻就不見了，他不能不多想啊。

可怎么辦，他又不能撬鎖。

正要具體想辦法，鑰匙串嘩啦啦的聲音響起，方樂側頭一看，一個個子不高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一看見方樂站在自家房源前就警惕地問：“你是說？”

方樂只好撒謊：“你好，您是房東吧，我是來找房子住的，聽說這里有房子，剛才一位鄰居老太太說這個房間的租客可能搬走了。”

一聽是來租房的，房東立馬欣喜并熱情起來：“對、對、對，這一間上一個租客正巧不幾天前有急事退房，今天租期正式到了。”

“有急事退房？”

“是啊，結清了押金就急匆匆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個人在我這里住了好幾年呢。”

方樂提出要求：“那我能不能進到里頭看看房子？”

“可以，當然可以，實際上我這次來也是想查查里頭還有沒有那個人的私人物品，不然等新房客住進來他又來找東西那就麻煩了，好了，門開了，請進吧。”

房東開了鎖，兩人進了門。

房間里里雖然稱不上布滿灰塵，但有股子陰冷感，的確好幾天沒有人住的樣子。

奇怪的則是，房間里床單被褥什么的都還在，只是垃圾什么的被清理了，顯得比上一次來時要干凈整潔許多。

房東咦了一聲，說：“這個小孔這些都不要了嗎？真是。”

方樂沒接話，目掃室內，卻發現不遠處靠墻那個書架頂端的動漫手辦都在原位置，像是半點沒被保養并動過。

這東西應該不便宜，更重要的它們該是死宅們的寶貝吧？孔允就算有事搬走，連垃圾都清理了，這個卻不要了？

房東則以為方樂是在觀察房間布局，就懷著期待問：“小伙子，你看這個房子符合你的要求么？”

“不錯。”

“那太好了，”房東高興地說，“這樣吧，我盡快把這房間收拾干凈，咱們互相加個手機號再加個微信吧，你要真的想住，我收拾好了告訴你來交接。”

方樂忽說：“房東大哥，說起來我也有點兒急，想盡快住進來，我看我們一起收拾吧，你不是說也怕留下前一個租客的重要物品么？我也想確定好這房里不會有他的什么值錢東西，不然他來找認為我私吞了什么，就不好了。”

“對，對，你說的是，我們一起整理，把他的所有東西打包，他以后要找什么東西的話，你讓他聯系我。”

于是方樂靠著這個借口開始和房東一起翻查房間整理東西，并套話詢問前房客孔允的一切事情，可惜房東除了能證明孔允是個死宅，并不能提供更多情報。

整理到那個書架的時候，忽略那些頂端的一個個動漫手辦，方樂再次看向中間那幾個空格子，忽咦了一聲，說：“大哥，這書架和墻貼的并不嚴實，里頭也沒有擋板，我們看看里頭的縫隙里有沒有掉東西吧。”

房東馬上認同：“你說的有理，像床底啊，柜子后面啊的確是住客容易忽略的死角，我記得很久前一個房客離開好久才聯系我說他的一個證件可能掉在床頭底下了，不可不防，不可不防。”

方樂和羅哩巴嗦稍顯神經質的房東合力將柜子搬開，露出了貼墻的部分，果然看到了墻角有東西。

是兩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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