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荒野狼蹤現
自從知道定陽被淹的事情之后,沈云臨再也沒進過元風初寒的營帳,白天就跟著人干活,夜里便和小九睡在夜空之下,即使見了面,她也只是冷冷的態度,行了禮便走了。她知道這不是他的決定,可心里始終有芥蒂。
這日,沈云臨正嘗著自己煮的馬奶酒時,一個人影帶著風而來,一腳將架子上的鍋踢翻,剛煮好的馬奶酒灑了一地,周圍的婦人見狀,紛紛后退著埋頭做著自己的事情。
“你瘋了,阿雨澤!”沈云臨滿眼震驚地看著氣勢洶洶的他。
“你給我過來!”阿雨澤拽著沈云臨就走。
“松開!”沈云臨甩開他的手,轉身回去。
“白則寧。”阿雨澤伸手就抓她的肩膀,卻被她轉身一個下踢撂倒在地。
阿雨澤吃了一嘴的灰,爬起來沖她又是大喊道:“你給我站住!”
“你到底想干什么?”沈云臨再次轉身看他。
阿雨澤道:“你馬上回去給少主道歉。”
沈云臨聞言,沒有理會他。
“大王本來就對少主心有猜忌,現在又因為你,更加讓大王懷疑我們少主,現在好了,不止把他的領軍權下了,還被禁足在軍中,連去祭拜夫人大王都不允許少主去了,我們少主為了元風部年年把命栓在戰場上,就為了每一年能去祭拜夫人,我們少主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了?!”阿雨澤怒不可竭地瞪著她。
“他怎么了?”沈云臨的心微微動搖,就連語氣也軟和了不少。
阿雨澤道:“我們少主本來就寡言少語,現在可好了,連話都不說了,天天在營帳里喝悶酒。”
沈云臨道:“你們不會勸他嗎?”
阿雨澤道:“我們要是能勸住還來找你干什么?少主做的事他不說,不代表我們不說,沂河大堤的事本來就是大王的命令,要不是我們少主冒著危險派人通知定陽,按照沂河的水位,你覺得定陽會有人活著出來?還有那個啞巴,要不是我們少主去找他,你現在還能見到活的?還有,少主當著那么多人讓你假死,無非是斷了那些追殺你的人的念頭,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我們少主對你,那可是長了眼睛就能看到的。”
“你說什么?”沈云臨大感意外,“這些事他為什么不告訴我?”
阿雨澤道:“他要是能告訴你那就不是他了,我們少主雖然看上去不近人情,可他的心比誰都暖,除了你這種忘恩負義的人,怎么暖都是冷血,我告訴你,你要么去道歉,要么你給我滾出草原去,眼不見為凈!”他說完,一腳踢開地上的木頭,怒氣未消地走了。
沈云臨眉頭微蹙,她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灑滿的馬奶酒,一時間,心里五味陳雜。
阿雨澤回到營帳后,正好元風初寒和瑯西正在說著什么。
元風初寒看了他一眼,見他滿身的土,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不過他也沒問,而是對瑯西說道:“你繼續說。”
瑯西道:“大王昨夜下了地牢,這次待的時間比以往多了半個時辰,出來的時候很是高興。”
兩個月前,王師出動了半個軍營的人抓了一個人回來關在地牢里,直到現在那人的身份還沒有打探出來,口風如此嚴謹。
元風初寒沉思良久也不得其解。
瑯西和阿雨澤相視了一眼,阿雨澤遲疑地道:“少主,那個小子最近有點不對勁。”
元風初寒聽到沈云臨的事,立馬收回了思緒,“她怎么了?”
阿雨澤道:“最近幾天總是往后營跑,還帶著那個啞巴。”
瑯西一個手肘頂了他一下,“那是白則寧的弟弟。”
阿雨澤道:“是是是,還帶著他弟弟。”
元風初寒道:“后營有何事?”
阿雨澤道:“王師那邊連續幾天都有送奴隸過來,還有三批女奴,所以后營在修建帳篷。”
元風初寒眉頭一皺,“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
阿雨澤想也不想地道:“少主一向不近女色,所以屬下覺得沒必要通報,隨便把她們塞在一個地方就好了,不過少主是不是該有個女人在主營伺候了?”
元風初寒的神色一冷,嚇得阿雨澤趕緊閉上了嘴,把頭低得牢牢的。
“行了,只要是王師送來的都不可懈怠,你們兩個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是,屬下告退。”
又是一日寧靜,到了夜晚,軍營的一角突然冒起了大火,整個軍營頓時弄得沸沸揚揚。
一匹馬從軍營之中沖向大門,馬上之人大喊道:“快去救火!糧庫燒起來了!”
看守大門的士兵回頭看去,見遠處冒起了一片濃煙,火光漫天,連忙跑下了崗哨臺。
沈云臨帶著小九從大門奔出疾馳而去。
馬兒沿著泥路一路向前,草原的夜晚日日都有明亮的月光,所以目無遮擋,漸漸的里軍營越來越遠。
幾點微冷的水滴砸在沈云臨的臉上,她抬頭一看,見月光漸漸的暗了下去,迎面的風也愈發的大了。
馬兒跑上一條半山腰時,雨便落了下來,忽大忽小的雨滴頃刻間將兩人淋濕。沈云臨不敢在雨夜疾馳,于是在下了馬,拍了拍馬屁股讓它繼續朝前走,她在附近找到了一個山洞住了進去。
如果沒有元風扎紇鬧的那件事,她大可以不用這么費周章,只是元風扎紇的人總是盯著她,這讓她不得不選了這么一個方式逃出來。
這個山洞黑暗狹長,透著無限的陰森和恐怖,沒有一絲光亮透進來。沈云臨剛要拿出火折子來,卻聽見身后的小九突然發出驚恐的叫聲,她還來不及回頭就被他用力一推。她猝不及防被他推倒在地,右腳一崴便摔在了地上,手臂大力地撞在了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痛得她喊了出來,身體蜷成了一團。
然后她忍著巨痛,顫抖著手把火折子拿出來吹亮,“小九,快過來,這有光!”
沒跑多遠的小九恐懼地抱著頭蹲在地上,不肯挪動一步,嘴里一直發出怪叫聲。
“小九,你快過來。”沈云臨將自己的聲音盡量放得輕一些,她想起身,可扭到的腳一動便鉆心似的疼。
小九動了動腦袋,小心翼翼地看過去,在他眼中看到的不是一根火折子微弱的光芒,而是黑暗之中一團耀眼的火焰熊熊燃燒,光明之處她的笑容像溫柔的溪流劃過他的心底,恐懼的眼眸中忽而閃過一絲回憶之色。他站起身來,邁著步子朝她走去,安靜地坐在她身邊,兩只眼睛緊緊盯著她手中的光芒。
沈云臨舉著火折子往深處照了照,發現里面有一堆木柴,她便讓小九把木柴拿了過來。
點燃碎草后,微弱的火勢在干柴里漸漸熊烈,將整個黝黑的山洞照得發亮。
小九叫了一聲,原來是他摸到了她手腕上有鮮活的血跡,他頓時明白是他剛才推的,于是懊惱十足地掄著拳頭砸自己的頭。
“沒事沒事,一點小傷而已。”沈云臨急忙按下他的手,寬慰著他。
小九嘴巴一扁,淚水就行眼睛里落了下來。
沈云臨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溫柔地說道:“你先睡吧,明天一早我們就離開這里。”
小九躺在地上,靠著她,不一會就沉沉睡去。
在火光的映照下,沈云臨已經臉色發白,汗密密麻麻的從她的額頭滲出。
小九睡著后,她彎腰將右腳的鞋襪脫下,見腳踝處已經紅腫了。真是禍不單行,她暗道,只得小心地按揉著周圍的穴道。
山洞外電閃雷鳴,驟雨不歇,時間在狂風中慢慢流逝。
一個驚雷劈下,沈云臨大喊著“阿娘!”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一旁火堆的火勢燒得正旺,外面仍舊漆黑一片,只是雨已經停了,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眼尾含著的淚水滑落鬢角,她滿頭大汗看向身旁的小九,一時間身體疲憊不堪,她垂下了頭,呼吸急促,頭痛欲裂。噩夢中醒來,她恍然大悟般想通了許多事。趙西堂是元風部人,以他詐降設計反殺元風初寒和元風扎紇來看,絕對不會因為自己沒有卷入謀逆而放過自己,皇帝在追殺自己,太子在救自己,所以趙西堂一定是在向太子投桃報李,所以趙西堂是太子的人,那么父親的案子就一定跟太子有關!
她現在差的只是一份證據罷了。
她撥了撥火堆,洞外突然傳來異動,她立馬警覺地坐直了,再次看向洞外,那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有動物的低嚎聲。凝神靜聽之下,不禁臉色一變,顧不得腳傷,她站起來,慢慢朝洞外走去。她越靠近洞口,那低嚎聲越清晰,她當機立斷,轉身走向火堆拿起了一塊燒得正旺的木頭,然后毅然朝洞口走去。
雨后的空氣愈發冰冷,涼風吹得人心惶惶。
她望著漆黑的夜里慢慢移動的綠色光芒,那是狼的眼睛,一雙,兩雙,三雙,充滿了攻擊和饑餓。
那突然出現的三頭狼見了火源,立馬停在那沒有再上前,綠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拿著火把的人,令人后背發毛的低嚎聲從鋒利的牙齒間傳出。
狼盯著她,她亦一動不動地盯著狼,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一絲害怕,否則那三頭狼會輕易嗅出她的恐懼來。
這種緊張的對峙并沒有持續多久,三頭狼按捺不住地上前幾步試探。
恐懼頓時從腳底升起,她緊咬了牙,邁著步子上前了一步,拔出匕首用刀刃刮著石壁,發出利器的尖銳和鋒利。
狼聽見兵器的聲音,頓時停下了步伐,互相看了一眼,躊躇不前。但是沒多久,三頭狼突然調轉了方向,朝黑暗中離去。
身后傳來了小九的聲音,她連忙“噓!”了一聲發出警告。
待到它們完完全全離開之后,沈云臨那緊繃而僵硬的身軀頓時如水瀉般癱軟在石壁上,堅硬的石壁支撐著她渾身無力的身體,這才發覺手心冒汗,后背發涼。她扭頭看向坐在地上的小九,仍舊不敢松懈地靠著墻坐下去,如此緊張的精力之下,反倒讓她感受不到腳上的疼痛。
可是她錯了,她坐下的那一剎那,消失在黑暗中的三頭狼突然兇猛而至,徑直奔向山洞內。
“躲起來!”沈云臨大喊一聲,抬頭就看見一頭狼率先沖了進來,她將手中匕首準確無誤的刺進它的肚子,它厲聲叫了起來,一口咬住她的肩膀將她拖出了洞外。這頭狼肚子上還扎著那把匕首,隨著它的移動不斷地涌出鮮血來。
這頭餓狼將她從洞口拖了出去,甩在了空曠的地上。狼牙一松,肩上的傷口血如泉涌,另外兩只狼瞬間圍了上來,呲著牙準備將她分食。
沈云臨在它們圍上來的時候,奮力地往前爬去,一把抓起掉在地上還有些微弱火光的木頭朝著身后大力揮掃,高聲呵退。
撲上來的餓狼猛地見了火把,立即停了下來,前爪焦躁的在地上抓撓。
隨著火把的火勢慢慢的變得奄奄一息,三頭餓狼再次向她而去,她被逼的一步步后退,危急關頭,她看見了身后的一處山石夾縫,頓時計上心來,將手中的木塊砸向那受傷的狼,轉身便跑。
那受傷的狼輕易地跳開了,它的臉變得異常的兇猛,率先朝著她撲了過去。
不過幾步之遙,沈云臨在山石夾縫前急流勇退,一個急轉身讓飛撲過來撕咬的餓狼猛地撲空,卡在夾縫上一動也動不了。她趁機將它肚子上的匕首□□,對著緊隨其后的餓狼以示警告。
這兩頭狼停了一下,其中一只無視她手中利器的威脅,張大了獠牙撲向她。
她頃刻間被這龐然大物撲倒在地,慌亂之下匕首脫手,她奮力抵住餓狼的嘴巴,它口中的液體順著它的嘴角滴在她脖間。
另一只餓狼在旁觀勢,見此情形,立即撲了上去,一口咬住她的腿。
她痛叫一聲,手中力道頓失,被餓狼發狠地拽著在地上拖行,似乎在報同伴之仇故意折磨她。
正在這時,小九從洞里沖了出來,他手里抱著一塊大石頭,沖出來朝著那兩頭狼砸過去。
這兩頭狼受了驚嚇,立馬將沈云臨松開,轉而攻擊他。
小九手里有石頭,對著兩頭狼一頓亂砸,倒讓這兩頭狼無空隙可鉆,每次試圖撲上去又退了回來。
可是,小九一不小心被自己拌了一跤摔在了地上,兩頭狼見狀,毫不猶豫地撲了上去。
小九揮動著手擋著,嘴里發出凄厲的慘叫,他突然看向沈云臨,那雙恐懼的眼睛里突然變得殺氣騰騰,就連整張臉都變得陰鷙可怕。
躺在遠處的沈云臨此刻已經渾身是血,但是那撕咬血肉的聲音清清楚楚地聽在她耳朵里,驚駭而痛心。
“啊!”
她猛地爆發出憤怒,熱淚奪眶而出,一股強大的力量支撐著她讓她爬了起來,她撿起地上的匕首沖上前去,對著正在撕咬小九胸前的一頭狼狠狠地扎進了它的脖子,這狼受了傷,仰頭便將她撞了出去。
她被它撞飛了幾米開外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額頭磕在地上那尖銳的碎石上。喉嚨一甜,一口血從嘴里吐了出來。她倒在地上,哆嗦著手伸向小九的方向,一滴滴血紅的淚珠止不住的從眼眸中流出。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如風般沖到了小九的身邊,將那頭狼一拳砸飛了出去。
來人正是元風初寒!
那狼挨了他一拳,摔在地上掙扎了好一會竟爬不起來,滿是血的嘴只能在地上蹭著嗚咽不止。
元風初寒看了一眼沈云臨之后,雙眸的殺氣如火焰般熊熊燃燒,在黑夜之下顯得異常讓人毛骨悚然。他走向那頭狼,雙手抓住它的嘴巴,竟生生的將它的腦袋撕成了兩半,
沈云臨望著他的背影,心跳愈來愈慢,慢到連自己都感覺不到跳動,最后合上了眼簾。
無數的火把和腳步聲朝這邊涌來,是阿雨澤帶著人趕了過來。
元風初寒沖到了沈云臨的身邊,將她抱了起來,朝著火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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