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里，顏夜、小鈴鐺、邵杰都在專注地工作著，邵杰伸了個懶腰，朝顏夜那邊望了望，隨即悄悄地挪到小鈴鐺身邊：

        “凌琳學姐，在樓下程警官跟顏老師說什么了？我怎么覺得顏老師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小鈴鐺白了他一眼：“干什么，嫌自己不夠忙嗎？顏老師的事情你少管，把這些器材收起來！”

        邵杰悻悻地走開：“行吧，算我多事。”

        邵杰人走開了，他說的話還是留在了小鈴鐺的腦海里，她忍不住偷偷瞧了一眼顏夜——顏夜正襟危坐，一臉專注地盯著電腦。

        小鈴鐺晃了晃頭，暗罵自己多事，顏老師都被“投毒”了還在爭分奪秒地工作，自己竟然還在搞八卦，不可原諒！

        而此時眾人眼里狀似集中于工作的顏夜，實際上卻在想著別的事。

        夜晚，顏夜坐在“西有”的二樓，程燁又一次展示了一把自己的廚藝，給她做了頓飯。

        顏夜沉默地吃完了飯，老刀又給他們端上了自己特制的煮紅酒。顏夜沒有馬上喝，她躊躇了一下：

        “程燁，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我決定趁自己還沒有忘掉多少東西前，把我的重要記憶都保留下來，具體的方法就是錄音。”

        程燁沒想到她會有這種想法，前幾天她還把人腦比作計算機，把人類的記憶比作電腦里的數據，認為是可以任意刪減的，現在她卻希望能保留自己的記憶。

        這邊顏夜繼續說道：“直接口述有點尷尬，所以我想請你當我的聽眾，我們像聊天一樣，把我過去經歷的事情告訴你。你愿意嗎？”

        程燁受寵若驚，他沒想到顏夜如此相信自己，竟然愿意把過去的重要經歷都說給自己聽。

        “光你自己說，好像也不大公平呢。如果你不嫌我煩，我也可以給你講講我的故事？”程燁半開玩笑地說道。

        他答應了，顏夜松了一口氣，同時，一向對他人不太關心的自己竟然對程燁說的“過去的經歷”產生了興趣。

        她點點頭：“好啊，那我們今天晚上就可以開始。”

        接下來的幾天，顏夜白天幾乎泡在實驗室里，晚上就和程燁在“西有”錄音。

        也許是因為自己的時間不多了，顏夜把自己的日程安排得格外滿，一天只給自己留三四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下，“忘川”的dna詳細圖譜和運作機制終于解析了出來，解毒劑也初具雛形。

        顏夜忙著對解毒劑做最后的調整，讓小鈴鐺和邵杰先把“忘川”的dna解析報告給姜珺送去，順便報告一下他們的研究進度。

        邵杰這兩天一直任勞任怨地在實驗室給顏夜打下手，贏得了顏夜和小鈴鐺的一致好評。

        尤其是小鈴鐺，覺得他雖然平時一副沒正形的樣子，關鍵時刻卻蠻靠得住的，對邵杰又多了幾分贊賞，所以也不再計較邵杰叫她“凌琳學姐”。

        兩人來到姜教授的辦公室，她卻不在那里，小鈴鐺嘗試聯系她，可是個人終端卻顯示姜珺的信號“不在服務區”。

        邵杰見狀：“要不咱們就先在這里等一等吧，如果姜教授一直沒出現，就把報告放在這兒回實驗室。”

        “呵呵”，小鈴鐺無情地揭穿了他，“你就是想偷懶唄。”

        “冤枉啊，”邵杰一臉委屈，“我只是看你沒日沒夜的工作，想讓你休息一下喘口氣啊。你可能這兩天都沒時間照鏡子，否則會發現你的黑眼圈都快耷拉到下巴了！”

        “什么？”小鈴鐺又驚又怒，她飛快地展開個人終端調出一面鏡子仔仔細細地照了半天。隨后一臉猙獰地逼近邵杰：“那叫‘臥蠶’，誰給你的膽子在這里污蔑學姐了！”

        邵杰見勢不妙，立刻在辦公室里逃竄，小鈴鐺在后面緊追不舍，本就不大的辦公室里立刻變得雞飛狗跳。

        異變就在陡然間產生，“砰”一聲悶響，邵杰在躲閃的時候，一不小心撞上了姜教授的辦公桌的一角，這一撞似乎觸發了哪里的機關，辦公室里忽然警報聲大作。

        小鈴鐺嚇得結巴了起來：“怎么，怎么回事，你，你剛剛按了什么地方！”

        邵杰也受了驚嚇，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他，隨即環顧四周，停了一下，朝某處直奔過去。

        小鈴鐺只聽“咔嚓”一聲，警報聲戛然而止，她看向邵杰——原來他把辦公室的電閘合上了。

        小鈴鐺和邵杰同時松了一口氣，與此同時，二人同時聽見了微弱的“吧嗒”一聲，他們朝聲音的來源處望去，原來是辦公桌最底下的一層帶著電子鎖的抽屜，不知什么原因，自己彈開了。

        小鈴鐺捂著胸口：“剛剛嚇死了我了！”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向抽屜的位置，想把它關上。

        然而就在抽屜合上的一瞬間，小鈴鐺好像瞥見了什么，她呆立了一下，隨即大力把抽屜整個拉開——

        “你在干什……”邵杰眼睜睜地看著她從抽屜里拿出一疊文件，放在桌上伸展開，表情凝重，于是默默地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也湊上去看。

        這一看不要緊，他很快大驚失色地抬起頭看向小鈴鐺：“這，這不是……”

        與他的反應相比，小鈴鐺就冷靜得多。她將手中的文件重新疊好，對邵杰說：“你馬上聯系顏老師，告訴她我們在姜教授的辦公室里發現了‘忘川’的另一版本的dna解析報告。我去把這份報告復印一下。”

        邵杰出去打電話了，小鈴鐺把報告放進復印機里，想了想，從個人終端上翻出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對方很快接了起來：“丁小姐，好久不見，你聯系我是有什么事嗎？”

        “石警官，我發現了一件可疑的事，和‘忘川’有關，你可以轉告給程隊長嗎？”

        警察局，程燁聽完石磊的匯報，眉頭皺成一團，許久不作聲。

        石磊試探著開口道：“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先調查一下姜珺教授這段時間的行蹤？”

        程燁點點頭：“好，我馬上去申請調查許可，你記得，這件事暫時不要和任何人說，包括調查組的同事們。消息傳出去，恐怕會給姜教授帶來很大的困擾，萬一我們冤枉了她呢？”

        “我明白，程隊，你放心吧。”

        石磊離開后，程燁馬上聯系顏夜，顏夜已經聽邵杰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她的內心受到了很大的震動。

        一方面她實在是沒辦法相信，多年來對自己栽培有加的恩師會是一個背后傷害別人的犯罪者；另一方面，她又實在不明白姜珺手里為什么會有一份“忘川”的dna分析報告，而且那份報告所顯示的日期是去年的12月，比第一個受害者出現的時間還早。

        顏夜在電話里垂頭喪氣地說：“你們警方現在打算怎么辦？”

        “我讓石磊先調查一下姜教授最近的行蹤，你和丁小姐還有邵杰都要小心一些。如果姜教授回來……”程燁有些尷尬地停下來。

        那頭的顏夜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明白，我們不會在她面前表現出什么來的。”

        “顏夜，”程燁溫聲說到，“現在也只是懷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姜教授就一定是‘卡呂普索’，所以，你也不要太難過。”

        “放心吧，我現在沒有時間難過了，眼下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研究出解毒劑，解除大家的痛苦。”

        “那你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時間聯系我，我這邊有什么消息也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嗯。”

        程燁正要掛斷電話，顏夜突然在那頭說了一句：“謝謝你，程燁。”

        “不用謝。”

        程燁掛了電話，微微地笑了。

        石磊效率奇高，他很快調出了這一個月來姜珺的所有軌跡，并且從中發現，這一個月來姜珺上班的那幾天，她每天下班后并不是直接回家，而是前往市郊某個地方，包括她請假的日子，也是在這個地點長時間停留。

        程燁馬上帶著石磊按照坐標找過去，二人最終跟著導航，開進了城郊的一片原始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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