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三人匆匆出了萬劍閣,顧不思沉思道:“興許得下山看看那地圖上畫的點對應的有什么玄機。或者……我們直接去問問白夢音?”
程知抬頭看了看天色,星光滿銀河,已經(jīng)很晚了,她搖了搖頭道:“這么晚了,肯定問不到什么的。”
顧不思嘆了口氣:“確實,她那么討厭,一定是不肯輕易告訴我們的……”
于是三人分頭,打算修整一夜,明日再商討對策。
程知回到她和姚姨兩人住著的小院子時,姚姨的屋子開著門,她正在燈下提筆寫信,神情帶著幾分凝重,一旁的空白信封上壓著一塊她隨身攜帶的玉佩。
聽見程知回來的聲音,她放下了手中筆,回身朝著門口的程知微微一笑道:“又和不思他們瘋?cè)チ耍筐I不餓?”
“不餓。”程知搖搖頭,知道姚姨回信時一般不喜歡她打擾,故而便要回旁邊自己的房間去,走了兩步,又忽然想起來祭月劍的事情,便試著問道:“姚姨,你知道祭月劍的故事嗎?”
姚姨聞聲,目光在她手中劍上愣了一瞬,緩緩搖了搖頭,道:“旁的不太清楚,只知道祭月劍是萬劍宗的藏劍,已經(jīng)多年不曾問世了……”說著,又想起小時候的程知,不由得露出了溫柔的笑容,語調(diào)中也帶了幾分懷念:
“……我記得你那時才七歲,小小的一個人,還沒新弟子入門的劍高,卻已經(jīng)將基礎劍法使的有模有樣了。后來你換了好多劍都不稱手,宗主便叫你師兄帶你去萬劍閣四層選劍。”
程知安靜望著她,聽她追憶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我還記得那時候,宗主說你天生劍骨,若不長在萬劍宗便是埋沒了,尋常劍配不上你,只有……”說到這,姚姨忽然一頓,復又抬手理了理耳邊鬢發(fā):“瞧我,年紀大了,怎么開始追憶往事了。”
“怎么會?”程知一把抱住她胳膊,“姚姨明明這么年輕這么好看。”
“就你嘴甜。”姚姨理了理她的頭發(fā),“鬧得滿頭灰,快去休息吧。”
翌日,還沒等程知去找,白夢音自己卻出現(xiàn)了。
看見白夢音和姚姨站在門口樹下說話的時候,程知還有幾分不敢相信。走近了才聽見姚姨說了句“不必掛心。”
而后姚姨便轉(zhuǎn)身準備離開,看見程知說了句:“白姑娘來找你,你們年輕人聊吧。”
留下一頭霧水的程知和滿臉淚水的白夢音。
程知一看見她這樣就忍不住皺眉,語氣也沖了幾分:“你怎么又哭了,怎么,這次打算嫁禍給姚姨嗎?”
白夢音卻驢頭不對馬嘴地回了句:“我思來想去,也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的,值得姚姨這樣照顧你。”
“哈?”程知一聽見姚姨就失去理智,忍不住反唇相譏:“姚姨是宗主朋友,她想在哪關你什么事。我還沒問你覬覦我本命劍的事,你倒管到我頭上了。”
白夢音的目光又落到了祭月劍身上。
程知側(cè)身擋住她直勾勾的目光,語氣不善:“我之前從未見過你,你到底想干嘛?”
“自然是聽聞程師妹乃萬劍宗頂尖的高手,又有名劍祭月,想來看看罷了。”沒有其他人在場,白夢音仿佛沒了封印一樣,眉目間柔弱之氣淡了許多,雖然依然一臉弱不禁風,然而整個人的神態(tài)都朝著刻薄挑事的方向全力狂奔:“不過如今一見倒覺得,祭月劍在你手里,到底是浪費了。”
程知心道“又是這樣”,這個人怎么變臉如此之快,只要有人就開始哭哭啼啼,偏偏只見她第一眼就開始變臉,時不時說句陰陽怪氣的話惹她生氣,若不是同為女子,她真的要懷疑白夢音對她有什么企圖了。
“現(xiàn)在你見到了,可以走了吧?”
白夢音卻道:“我承蒙程易師兄所救,在山上養(yǎng)傷已經(jīng)許久,也是時候離開了。今日是特地來向姚姨道別的。”
聽見這話,程知倒是愣了一愣,她原本當白夢音一直糾纏師兄是有目的,而后又覬覦祭月劍,不想到此時她竟主動提出離開,一時間竟然沒留意她與姚姨有什么值得特地道別的關系。
然而還不等她說些什么,白夢音又繼續(xù)道:“只是我先前遭遇伏擊,侍衛(wèi)死了個遍,于是我向你們宗主申請,請萬劍宗派一個武功高強的人護送,這個人最好是女子,與我同行也算方便。”
程知只冷冷道:“走好不送。”
然而白夢音仿佛聽不懂她語氣中的冷漠,依然是那副嬌花模樣:“不知程知師妹可愿意一送?”
“怎么,胳膊上的淤青消了,想再添幾分?”程知覺得她有病。
白夢音下意識伸手扶上自己小臂上被祭月劍鞘敲腫的地方,臉上的神情猙獰了一瞬,又恢復如初:“你就不想知道祭月劍的秘密?還有姚姨,你不好奇姚姨的故事嗎?”
程知愣了一瞬,忽然想到昨夜那匣子上畫著的類似地圖的圖案,一南一北分于南朝與坦達地界,線索就在山下。
還有那份常州的邀請函。
察覺到程知的猶豫,她以為自己終于找到了程知的弱點,又繼續(xù)補充道:“你長居山上,又拿著祭月劍,怎知不會有其他人來搶。可一無所知之人,如何護得住手中劍?”
“三日后,我等你來。”
說罷,白夢音朝著姚姨的緊閉的房門行了個禮,便施施然離開了。
“什么?!”
顧不思氣的拍桌而起:“絕對不行!白夢音她就是想搶你的劍才誆你護送她的!”
程知按下顧不思:“你先別急,我只是想找到祭月劍的秘密……”想到祭月劍近日的異狀,她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慮,然而潛意識卻讓她不愿輕易告訴他人。
“怎么不急!”顧不思卻不知她心中疑慮,雙手捧著程知的臉,“你不能獨自下山!”
“也不能算獨自,白夢音自己還有個護衛(wèi)。”
“那也不行!她的護衛(wèi)還沒你劍法好,怎么保護你!再說他們都是外人。不行……不行……”顧不思在屋子里轉(zhuǎn)了好幾圈,最后終于找到了個好辦法:“讓我和許向行陪你去吧。”
說著她越發(fā)覺得這樣最好,當即就風風火火拉起坐在一旁的許向行:“走走走,我們得去收拾行李……”
許向行直接被她拽著離開凳子老遠,程知連忙去救下一時摸不著頭腦的小師弟:“師姐你冷靜一下啊。”
“是啊不思師姐。問道大會在即,我們都得留在山上隨時待命,到時候師父師兄定然有所交代,肯定不會讓我們提前下山的。再說,白夢音也不會同意的……不如我們先聽聽小師姐怎么說再做決定啊。”許向行艱難從顧不思手里拽出自己的衣服。
顧不思這才冷靜了幾分,轉(zhuǎn)頭看向程知,眼睛里滿是擔憂。
程知忽然生出濃濃的感動來。
他們?nèi)藦男”阍谝黄痖L大,不管惹了什么禍都有人一起陪著,姚姨像母親,師兄是兄長卻更像父親,萬劍宗就是他們的家。不管什么時候,顧不思都會照顧她,帶著她和許向行一起四處玩鬧。
“師姐……”
程知忽然起身抱了抱顧不思,將風風火火的顧女俠嚇了一跳,忽然不知該作何反應,她干巴巴道:“祭月劍的秘密也不急于一時啊,我和許向行參加問道大會也會下山的,到時我倆幫你去查探也很方便的……”
程知態(tài)度堅定:“師姐,我必須得自己去找。而且我不在這次問道大會的名單上,送白夢音是下山最好的辦法。何不等我去找你們,三個人總比兩個人力量大吧。”
顧不思感受到她的堅定,知道程知雖然看起來單純且好說話,實則極有主意。想來不過一月時間,以師妹的本事,定能安全與他二人在問道大會匯合。于是她松了口,轉(zhuǎn)眼間又想到其他的問題:
“那姚姨呢?你告訴她了嗎?”
聽見顧不思的問題,程知不由得也發(fā)起愁來。
哪知等程知墨跡了一整天才告訴姚姨這個消息時,她卻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仿佛只是往日送她上學堂一般,只為她準備的零食多了許多,包裹里塞滿了創(chuàng)傷藥和碎銀子。讓程知滿肚子話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她覷著姚姨神色,卻在一片平靜中察覺不到任何端倪,這一絲的異樣感情也迅速被祭月劍淺淺淡淡的抖動所打斷了。
程知將祭月劍放置在一旁桌案上,心道奇怪:“為何近日一回院子,這劍就開始隱隱顫抖。”
“你第一次下山,萬事小心,與人同行,盡量少與白夢音再起沖突。”
這邊姚姨在耐心囑托程知,說罷又仔細端詳了她幾眼,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塊玉佩:“這玉你隨身帶著。”
程知嚇了一跳,連忙擺手:“可是姚姨,這是你一直貼身帶著的……”
“拿著。”姚姨的態(tài)度很是強硬,程知只好收下,又聽得她說:
“希望這玉能代替我……保你平安。”
三日后的清晨,程知背著包袱,里面塞著滿滿當當?shù)囊σ痰牧闶常櫜凰嫉男⊥嬉鈨海S向行的藥丸,手上提著祭月劍,站在了萬劍宗門口。
白夢音像是知道她一定回來一樣絲毫沒有驚訝之色,身后跟著的外族人長相的侍衛(wèi)也沉默地站在她背后,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直勾勾盯著程知,十分警覺模樣。
反倒是大師兄看見她后面上露出了幾分不解,問道:“你就這樣下山?姚姨知道嗎?”
“知道。”程知回答。
“……”他半晌無言,片刻后只道,“萬劍宗弟子下山歷練乃是常規(guī),弟子下山代表的皆是萬劍宗臉面,就算你是我妹妹,也不能假借萬劍宗名義,行不仁不義之事。”
語氣和他交代其他弟子并無區(qū)別。
程知也不惱,只乖巧應下。
程易還想再說些什么,然而看著這個從小便極有主意的同父異母的妹妹,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末了只道聲:“注意安全。”
下山路上,白夢音仿佛解除了弱質(zhì)女流的封印一般,三言兩語都帶著挑事之意。如今又湊到她耳邊:“看起來你和你兄長的關系很一般啊。”
程知不受她挑撥,只淡淡道:“大師兄身為宗門首徒,自當以身做表率。”
“哦。”白夢音以袖掩面,“我還當你一個私生女,這么多年到底是招了萬劍宗宗主的嫡子厭棄呢……”
程知捏了拳頭,倒不是惱白夢音嘲諷她身世,只是詫異白夢音對他們?nèi)f劍宗的事情知曉的如此透徹,先是姚姨,再是她和大師兄同父異母的身世,又知道一些連她都不知道的祭月劍的秘密……
她在心里默默思考,面上卻分毫不顯,只當沒聽見。
白夢音挑撥未遂,自覺沒趣,便不再與她搭話。三人乘坐一輛馬車,就這樣悠悠然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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