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的第二周，若菲的座位換到了靠墻第四排最里面的位置。

        周四早上晨讀之前，女班長劉莎莎上講臺對大家說：“大家的班費都帶來了吧，課間別忘了來我座位交給我。”

        第一節課課間，若菲翻翻口袋，拿出準備好的錢站了起來，正準備等岑巖峰出去以后去班長的位置，聽見他說，“教師節給女老師買花就算了，給男老師也送花，劉莎莎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菲站在原地上看著她的新同桌，“他也覺得用鮮花當禮物不是一個好主意嗎？”正想著，她手里的錢被旁邊的人抽掉了，“給我吧，我過去一起交掉就行了。”

        若菲沒有回答，直接坐回到了她的座位上，然后又扭頭看著劉莎莎座位旁里三圈外三圈的人。

        她為什么不讓組長收齊了之后再交給她呢？

        很快若菲就想到了她自己上初中的時候收補課費時手忙腳亂的情景，估計劉莎莎也是沒經驗吧。

        岑巖峰擠開人群把錢放在了劉莎莎課桌上，“給，我和勞若菲的班費。”

        轉身正要走，劉莎莎叫住了他，“岑巖峰，等一下。你幫幫我，幫我收一下錢。我又找名字又找錢，忙不過來了。”

        岑巖峰又轉向了她小聲說道：“你怎么每次都手忙腳亂的啊？上次收學費你弄到天都快黑了，我不是教你方法了嗎？讓每列的人收齊了再交給你啊。”

        “我剛才上去忘說了。”

        “那你上講臺再通知一下吧。”說完岑巖峰就轉過了身，當他看見若菲正看在這邊后又轉了回去拿起了劉莎莎手里的花名冊，那上面已經有一些對鉤了。

        他對著周圍的人說道：“還沒交錢的同學都先回座位吧。”

        人群散去了一大部分。

        “劉莎莎你把你已經收了的錢也都先退回去。”劉莎莎照做后，岑巖峰走上了講臺，“同學們，為了節省我們的時間，麻煩大家都配合一下。今天忘記帶班費來的同學有嗎？麻煩舉一下手。”

        看見有三個人舉起了手，岑巖峰接著說道：“好，這三位同學能借到的話就先借一下其他同學的，要是借不到就去我的座位找我，我借給你們。”說著他指了一下若菲旁邊的空位。

        “第一排的八個同學，負責收自己這一列所有人的班費，全部收齊之后再去交給班長。給班長的時候說自己的列數就行了，不用說名字和座位，從窗戶開始到墻分別是第1到第8列。收錢，交給班長，報列數，就這三步，第一排的同學懂了嗎？“

        看見第一排的人都點頭后岑巖峰接著說道：“后面的同學們不用動，等著第一排的同學去找你收班費就行了，那就開始吧。“

        第一排所有凳子和地面接觸而產生噪音同時響了起來，若菲拿左手食指輕輕堵了一下左耳朵，又松開了手。

        噪音要是像流行歌旋律一樣悅耳該多好啊。

        岑巖峰回到座位后，把他和若菲的班費放到了左桌角。

        很快第一排的兩位同學就走過來分別拿走了那兩張10塊錢。

        剛才舉手的那三名同學并沒有來找岑巖峰借錢，估計他們已經找周圍的人借到了吧。

        正想著，若菲就看見一個女生站在了岑巖峰的桌子旁邊，“岑巖峰，可以問你借一下要交的班費嗎？我下午帶來就還給你。”

        岑巖峰從書包里拿出錢包，抽出一張10塊，頭也沒抬地遞給了她。

        當若菲看見岑巖峰手里那個厚厚的錢包后，她愣住了。

        “這家伙的錢包里為什么有那么多張10塊的紙幣？他為什么不直接帶一張50的呢？”

        借錢女生走后，見若菲一直盯著他的錢包看，岑巖峰湊了過去，小聲說道：“你想打劫嗎？”

        “打劫也不輪不到你。”

        話脫口而出之后，若菲才意識到這是兩個人做同桌以來的第一次對話，第一次你問我答，有問有答的對話。

        之前岑巖峰對她說話，她要么點頭要么搖頭，要么就直接不回答。就連這周換到靠墻的這列她需要進座位也不說話，只是站在他桌子旁，他抬頭看她，她就指指自己的座位，然后他身子往前貼著桌子，她側身走進去，不說一個字。

        軍訓給她的教訓就是，惹不起就躲，可是她沒有其他的座位可選擇，只能坐在他身邊，既然躲不掉，那就盡量不說話，沒想到剛才還是沒忍住開口了。

        “不打劫我，你想打劫誰？”

        “等班長收完班費以后打劫她不比打劫你更劃算。”既然已經開口了，就不能再裝聽不見了，若菲邊說著，邊在座位坐好，打算拿出書預習一下下節課的內容。

        岑巖峰看了看若菲遞出了手里的錢包，“你打劫我，我也不介意的，要么？”

        若菲立刻推開了她身前的錢包，“你有病啊，我要你的錢包干什么？”

        下一秒她又開始自責，“果然不能跟他說話，閉嘴，閉嘴，怎么就記不住呢？”想到這里若菲伸出右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你干嘛拍嘴？哦，我知道了，你不想劫我的財，難道是想……”岑巖峰的頭離若菲更近了一些，“劫色？”

        若菲立刻扭頭瞪著他，他居然在笑！

        若菲又看了看前排和后排的同學，他們要么趴著，要么撐著頭看著桌子，好像都沒有聽見剛才岑巖峰小聲說的那句話。

        若菲很清楚這種被人調戲的感覺，小學高年級的時候班里有個比她大兩歲的男生就用語言加動作調戲過她，她當時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在事后哭個不停，但是現在的她已經知道了，示弱只會讓對方更加肆無忌憚。于是她轉過身側坐在了凳子上，視線從上往下掃著岑巖峰，從頭看到腳，接著又重復了一遍，這次她發現岑巖峰的右耳有些紅了。

        “很好，他的心里發毛了。”

        若菲重新在自己的座位坐正，打開了手里的教材。

        幾秒之后，岑巖峰趴在桌子上看著若菲小聲問道：“你看我干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你值不值得被我劫色。”

        “你”

        若菲稍微扭了一下頭，看見了岑巖峰吃驚的表情和那個已經通紅的耳朵，她用小到只能被兩人聽見的聲音說道：“我就算要劫色也輪不到你。”

        說罷她立刻扭過了頭繼續盯著手里的書，她能感覺到岑巖峰還在看著她，便伸出左手撐著頭擋住了他的視線。

        “看就看，眼睛在他身上我又管不了，假裝看不見就行了。”

        大課間做完操后，若菲慢慢地爬著樓，剛上了13班所在的四樓，她就看見了女衛生間門口長長的隊伍，低頭看了看表，還有14分鐘上課，片刻思考之后，她還是站到了隊伍的最后面。

        5分鐘以后，她終于進到了衛生間里面的那道門，繼續排著隊在隔間中間的過道等著。

        現在她前面只有兩個女生了，若菲認出了其中一個是上個課間問岑巖峰借錢的那個女生。

        她聽見那個借錢女生對旁邊稍微矮一些的女生小聲說道：“你有沒有覺得今天早上岑巖峰有點帥？”

        “當然覺得了，我聽說他家庭條件也很好，爸媽還都是h師醫院的醫生，摸底考試他成績好像也不錯，還有還有，你知道嗎？他會彈鋼琴呢。”

        “我當然知道了，我和他初中一個班的，他不只是會彈鋼琴，他鋼琴還過了9級呢。”

        “真的嗎？你再跟我說說他初中什么樣啊。”

        “他那時候就挺受歡迎的，體育好，學習也好，還拿過很多獎。據我所知有好幾個女生都喜歡他，但是沒聽過他有女朋友。”

        “你初中可以跟他一個班真好，我初中是5中的，我們學校就沒有這樣又帥又聰明的人。”

        ……

        聽著她們的對話，若菲的白眼不斷地朝天翻了上去。

        又帥又聰明個鬼，人品不好帥上天也白搭。

        很快那倆人又換話題了，這次是矮個女生先開的口。

        “你說咱們班女班長是不是太笨了，她不會真的打算一個一個地收班費吧？”

        “你看看她摸底考試排名不就知道了，她可是倒數第13名，離倒數第十可沒差幾個人了。”

        “是嗎？她成績這么差，那當初為什么選她當的班長啊？”

        “班長是班主任直接選的，說不定人家會拍老師馬屁唄，說不定家里還給老師送禮了呢。”

        “真的假的？不會吧。”

        “那你說不是會拍馬屁和送禮為什么選她啊？說不定下次滾動她就去平行班了。”

        “天哪，那咱們班是不是要成為一中歷史上第一個實驗班班長被滾動下去的班了，那得多丟人啊。”

        “如果真是那樣那就是前無古人了。”

        “哈哈哈哈”

        ……

        若菲一直盯著那些關著的衛生間的門，一共有8扇門，可是沒有一個人走出來。

        她最討厭在背后說別人壞話的人，以前上學的時候有人當著她的面說其他同學壞話她都會馬上轉移話題。可是現在，現在她憋著尿，聽著這兩個人刺耳的笑聲，突然想通了，這里面的人都不出來，肯定是在聽她倆聊的八卦呢。

        這時她又聽見了借錢女生的聲音：“你說咱倆都比她成績好，咱倆也像她那樣拍拍班主任馬屁，或者讓家長去送點禮，說不定她滾動下去以后班長就是咱倆的了。”

        “哈哈哈。”

        這倆人的笑聲愈發地刺耳了，若菲覺得她上下都要忍不住了，于是沖著她們的背影說道：“那你倆就拍班主任的馬屁去啊。”

        “你說什么？”

        看著她們滿臉疑問的臉，若菲繼續說道：

        “我說你們兩個人既然那么想當班長，那就去拍班主任的馬屁看看啊，看看她會不會讓你倆當班長。”

        見她們不回話，表情還變得嚴肅了起來，若菲接著說：“啊，對，你倆還說要送禮是吧？那就送送試試啊，看看你倆拍完馬屁送完禮以后，班長是不是就是你們的了。”

        那二人依舊沒有回話，只是她們的眼睛越瞪越大，就像看著瘋子似的看著若菲。

        “既然你們這么喜歡說‘說不定’，那我也跟你們說幾個‘說不定’，我覺得‘說不定’你倆拍完老師的馬屁，‘說不定’再讓家里給學校送一棟新教學樓，‘說不定’這個班長也輪不到你們當。”

        若菲的每個‘說不定’都加大了聲音，但那二人依舊沒有回話，看著二人漲紅的臉若菲繼續說道：“班長是老師選的，老師考慮得肯定比你倆周到，劉莎莎能當班長說明她溝通和交際的能力強，很明顯你倆沒有這種能力。你倆只是會在別人背后說壞話的小人，有說閑話的功夫不如擔心擔心你們自己下次會不會被滾動下去吧。”

        若菲覺得她越說越激動，她倆要是還嘴，她還能接著說。

        從沒見過這種陣勢的兩人被嚇到了，借錢女生趕忙低著頭對矮個女生小聲說道：“別理她別理她，真是個瘋子。”

        見兩人手拉著手從她身邊側身快速跑出去了，若菲覺得她這時候不再回她們一句都對不起她倆那個驚慌失措的表情，于是轉過身朝著她倆背影喊道：“對啊，我就是瘋子，下次別讓我這個瘋子再看見你倆背著別人說壞話。”

        喊完之后，若菲感覺她整個人都暢快了。

        這時衛生間的隔間里傳出了沖水的聲音，若菲立刻轉過了身，準備沖進第一個打開門的隔間，卻沒想到第一個被打開的門里走出來的是一個穿著真絲襯衣加套裙的老師模樣的年輕女人。

        年輕老師看著若菲，輕輕拍了拍若菲的肩膀，便走向了門外的洗手池。

        若菲愣在了原地，“這個老師是不是聽見了剛才的那番‘慷慨激昂’了？她會不會也以為我是瘋子了？”

        很快她又轉念一想，“沒關系，反正這個老師不是我的任課老師，她不知道我名字的。”

        正想著若菲發現其余隔間的人也陸續出來了，而且她們都在看她，連忙拉開最近的門進去了。

        過了一會兒，若菲發現周圍變得很安靜，人好像都出去了，正準備出去，突然她又聽見了隔壁靠墻隔間的沖水聲和開門聲。

        低頭看看表，還有2分鐘就要上課了，于是若菲也沖水開門，硬著頭皮走向了洗手池。走到門口她才發現班長正站在洗手池的右邊。

        劉莎莎現在站的這個位置剛好被內門的那堵墻擋住，所以若菲剛才并沒有看見她。

        見劉莎莎眼睛紅紅的，若菲知道她肯定也聽見那兩個女生說的話了。于是她洗完手后對劉莎莎說道：“她倆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只要你自己知道你不是她們說的那樣就行了，自己問心無愧比什么都重要。”

        剛從前門走進教室，若菲就發現剛才那兩個女生趴在座位上，她們的桌子周圍則圍了很多的人，而那些人現在都扭著頭用奇怪的表情看著她。

        若菲很想把那些目光一一瞪回去，可是她感覺那些看向她的目光并不友好，而且那些目光實在是太多了，她也的確是瞪不過來，于是她挺直腰板，走到了第四排，對著岑巖峰說：“麻煩讓讓，我要進去。”

        坐下后，若菲低著頭一遍遍地在心里對自己說，“我沒有錯，她倆才是做錯事情的人，她們愿意哭是她們的事情，我不需要內疚，我沒做錯。”

        課上，若菲正抄著物理老師黑板上的筆記，從左邊傳來了一張紙條。

        -“你沒事吧？她倆欺負你了？”

        若菲看看紙條心想，“只要我不想，誰都欺負不了我。”

        她把紙條夾進了書里，繼續看著黑板，她能感覺到左邊的目光還在，可是她選擇了視而不見。

        中午放學，若菲立刻拿著書包沖出了教室，午休時錢鳳問她發生了什么事情，她就裝睡不回答。

        下午去學校若菲發現她一走進教室那些本來正在交談的人就突然同時閉上了嘴。

        “都不說話才好呢，世界都安靜了。”

        這一整個下午，若菲上課的時候就好好聽課，下課就趴在桌子上用沐雨送給她的小錄音機聽磁帶。

        她能感覺到，岑巖峰在上課的時候會時不時地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可是她不想說話，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不想跟任何人交流。

        她就像一只小烏龜，一遇到不愿意面對的事情就縮進了自己的殼，好像只要縮進去捂住耳朵，那些事情就不存在了。

        最后一個課間，當若菲繼續趴在桌子上的時候，突然感到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立刻摘掉耳機轉身過了身，原來是女班長。

        劉莎莎拿著一瓶綠茶飲料遞了過來，“若菲，給。”

        若菲看著她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帶水杯了。”

        劉莎莎把飲料放在了若菲的桌子上，“喝吧，別客氣。”然后就轉身回座位了。

        若菲知道劉莎莎給她飲料是在表達謝意，于是她拿起了那瓶飲料開始扭瓶蓋，第一下手滑了，蓋子沒扭開。

        岑巖峰見狀伸出了手，“我幫你。”若菲立刻躲了過去。

        他也太小瞧我了吧，我像是連瓶蓋都擰不開的人嗎？

        第二次，若菲很順利地就扭開了蓋子，喝了幾口之后，把錄音機和耳機往桌洞里一塞，對著岑巖峰說：“麻煩讓讓，我要出去。”

        過了一會兒再次回到座位后，若菲想起來了那個沒來得及關掉的收音機，伸手去桌洞拿出來，卻發現它已經不再轉了。

        晚上在出租屋里，若菲邊泡著腳邊看著手里的英語單詞本，錢鳳走了過來，“若菲，我跟你聊聊好嗎？”

        若菲放下了手里的書，“嗯。”

        “你今天上午怎么惹著班里的那兩個女生了？”

        “我沒惹她們。”

        “可是她倆說你在衛生間發瘋，說很難聽的話罵她們。”

        “那是她倆惡人先告狀。”

        “我知道你不是隨便就罵別人的人，可是其他同學不了解你啊。她們都是在市里上的初中，班里很多同學和她們以前都是一個學校的，你以后還是小心點吧，別再惹事了。”

        “我說了，我沒惹她們。”

        “那你和她們之間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

        “我不想說。”

        “她倆當時一哭，大家可都覺得是你欺負她們了。”

        “哭誰不會啊？”

        “若菲，你這剛開學就給自己樹了很多敵人，你以后的日子會不好過的知道嗎？

        “我知道你是好心，謝謝你錢鳳。可是我覺得我沒錯，錯的是她們。”

        “嗯，那好吧，我就是擔心你所以來跟你說說，那我繼續去寫作業了。”

        “嗯。”

        錢鳳走后，若菲看著盆里的兩只已經變皺了的微微發紅的腳心里涌上了一絲悔意，“我真的惹麻煩了嗎？我是不是不該那么沖動？”

        這天晚上她翻來覆去地就是睡不著，于是又拿出了沐雨送她的那個小錄音機，伴隨著磁帶里的音樂終于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班里人仍然跟昨天一樣，若菲也依舊不在乎。她已經知道該怎么度過課間時間了，不看他們，不理他們，趴在座位上聽歌就行了。

        晨讀之前，劉莎莎又走過來給了若菲一瓶飲料，這讓若菲下定了決心，打算抽時間去跟班長講清楚，以后不用每天都給她帶飲料了。

        當大課間下課鈴聲敲響的時候，若菲剛站起來就心里一沉。她知道普通的課間該怎么過，可是大課間要全班下樓做課間操的，她該怎么辦？要留到最后再出去嗎？

        突然岑巖峰拉住了若菲校服左袖的下擺，在他的牽引下若菲跟著他一起從前門沖出了教室，一起朝著樓梯口快速地走了過去。

        岑巖峰的步子比若菲大很多，沒多久若菲就發現她跟不上岑巖峰的速度了，再加上已經到了樓梯口，若菲生怕踩空摔下去，便伸出右手扶住了旁邊的扶手。

        感覺到左邊的人下樓速度慢了下來，若菲抬起頭看著他說了一句“謝謝”。

        岑巖峰沒有回答。

        倆人繼續下著樓，到了三樓的階梯拐角的時候，人群又涌了上來，若菲的右手也被迫離開了把手，她想把被拽著的袖子抽出來，可是沒成功，于是她伸出右手用食指戳了戳岑巖峰的胳膊，小聲說道：“你可以放開了。”

        岑巖峰沒有松手，他扭頭看著她說道：“我相信你。”

        雖然岑巖峰答不對題，但是若菲明白他的意思，心里頓時一暖。她沒想到班里還有人愿意站在她這邊，雖然那個人是他，是這個她一直覺得人品不好的人。

        若菲很懷念這種無條件被人相信的感覺，自從沐雨走后，她已經很久都沒有感到這種溫暖了……

        下一秒，分心的若菲還是一腳踏空了。感覺到身子往前撲去，趕忙伸右手抓住了那只及時出現在她眼前的胳膊，找回了平衡。

        天哪，噩夢差點就成真了，以后下樓梯一定要扶著把手。

        心臟還在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若菲松開手看著那只胳膊的主人說道：“謝謝你啊岑巖峰，要不我就要摔死了。”

        岑巖峰笑了笑，“前面那么多人，你最多摔到他們身上去，有他們當肉墊你是摔不死的。”

        這時走在他們前面的兩個女生像是聽見了岑巖峰說的話，扭過頭瞪著他，突然又轉過身交頭接耳地說著話。

        若菲聽不見她們說什么，見那兩個女生又回頭偷看岑巖峰，于是她也看了著他。

        “看，像我一樣，聽閑話聽慣了不就沒感覺了。”

        若菲很想問問他他有什么閑話可被傳的，想到他正在幫她便忍住了。

        低下頭見她的袖子還被他抓在手里，她又小聲說道：“你可以放開我的袖子了。”

        “你不怕摔死了？”

        若菲看了一眼那個離她很遠的樓梯扶手，便不再說話跟著他慢慢地下著樓。

        直到出了教學樓的大門口，走到了13班做操的地方，岑巖峰的手才放開，“別理那些人，把他們當空氣，不對，空氣還有價值呢，把他們當二氧化碳。”

        若菲沖他感激地笑了笑，走到了她平時做操站著的地方。

        “這種有人無條件站在我這邊的感覺真好。”

        可能是因為太久沒有出現的感覺，若菲感覺她現在有點想哭。

        “岑巖峰會成為我的好朋友嗎像沐雨那樣的好朋友？”

        很快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任何人都代替不了沐雨。沐雨就是沐雨。”

        做完操后，若菲沒有直接上樓回班，她從一樓的走道穿過，從另一邊的樓梯上了二樓，站在樓道平臺的窗戶前面望著外面的景色，天可真藍啊，云也很白，仔細聽還能聽見隔得很遠的公路上汽車按喇叭的聲音。

        “要不以后就走這邊的樓梯吧，這樣以后上下樓就遇不見我們班里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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