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后的竹林，因為足夠安靜，卻成了高三學生備考時待的地方。松軟的土壤被踩上橫七豎八的腳印。

        高一的歲秋沒有理由再待在那和拾春有回憶的那片竹林。她有時走過竹林時，目光都被竹林前的警示牌吸引。

        有那么深屬于夏光的痕跡，她不用多想就能猜到他偷偷涂鴉的牌子。

        竹林與拾春時光卻被夏光添的畫跡指示著。

        不知不覺，已經到高中已經兩個月多了，歲秋每天看著夏光放學后和期思走在一起的畫面。

        明明心意是屬于誰的，歲秋一轉念就能想透。

        只是她不懂簡單性子的夏光為什么要這么繁瑣的做著“換位”的事情。

        歲秋夜自習總是最后一個走，而夏光會早早出現在她班里的走廊上，等著期思。

        歲秋看著他們的背影，寂寞從眼角泛開，又順著夜色爬上月亮。

        那彎彎不圓的月亮，歲秋又低下頭，一片黑暗。她有意走在燈下面，照著她的影子，似乎這個高中里只有她的影子才和她最配。

        影子只有形態，卻沒有她深邃的眼睛注視著周圍喧囂，或者挨著另一人的影子，交叉著，卻還是融入不了歲秋的內心。

        那能讓她逃離著繁雜的人，會不會在月圓的時候再出現。

        僅一眼就能洞悉她內心的人。

        這晚，歲秋整理好書本，抬頭看著走廊，還是夏光。他雙手插兜里靠著欄桿望著她的班里。

        他望著她，只是用余光看著她。

        前排座位的期思扶了下眼鏡，夏光的臉龐穿透了鏡片融化在她溫柔眼里。

        她看著他笑，而他臉上笑容輕易攤開，可余光還是在看她。

        期思先一步走出教室，歲秋在最末。

        他們走在前面，前面是成對的學生，只有身后的歲秋孤身一人。

        她出了校門往回家的方向，他們往相反的方向，那是期思家的方向。

        這種陪伴是平實的，歲秋想起拾春，一前一后走著，似乎再多一步就淪為一樣的平實。

        那種并肩怎么會是無味！

        可歲秋小時候的獨自一人的畫面已經洶涌成一海浪，并肩只會得落下水的涼。

        歲秋走著，不遠處是游戲廳，因為剛興起的娛樂，可以看見里面喧鬧的場景，一個個目光里都是鮮艷，是語文字眼里難成為的鮮艷。

        “他和這挺配的。”歲秋看著廳里身影都是活潑。

        “有蒲公英！”歲秋探著身子，看見墻上的蒲公英。

        “那樣安靜的植物怎么會和喧嘩配呢？”歲秋看著那朵蒲公英，繪畫的功底太深，鮮活的待在墻壁上。

        “因為喧嘩，所以渴望安靜！”歲秋回了頭看，是夏光。

        他一身紅色在這黑暗夜里，比游戲廳還要鮮艷純粹的紅。

        “你不是送…”歲秋問著。

        “送完了，所以來保護你”歲秋有一瞬間因為這句話還有他們那同畫面感覺到，他們是互相喜歡的，

        事實是，確實外人知道的事實，是他們。

        “跟在我后面保護？”歲秋看著夏光的眼睛，隔著距離的黑暗里夏光還是準確對上她的眼睛。

        “嘿嘿，是啊！”夏光從口袋里抽出雙手，對著歲秋面前揮了揮手。

        “嘻嘻，是啊”歲秋同樣用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啊，不對，不對！”歲秋想起什么，慌亂了起來。

        “你看，我們兩個影子正對著頭呢！”夏光與歲秋之間有盞路燈，把他們兩個影子照出。

        “不對，兩個影子中間有盞燈！”歲秋指著地面燈的影子說著。

        “其實只有我們兩個影子本身是活的，路燈只是物品。”夏光走進了路燈，用身軀阻擋著燈的光亮。

        影子從燈光里生，從燈里奔波在地面。

        “可，路燈是真實存在的！”歲秋轉過身，不去看夏光的表情。

        “一定是悲傷帶失落！”歲秋想著夏光下一刻表情。

        那冷漠的靈魂會被悲傷新生，他是陽光彌漫的一類人，她是吸收悲傷茁壯深沉的人。

        看著他難得一見的悲傷時，會動搖，這不是心軟，而是食得他悲傷后會萬斤重的靈魂。

        她總渴望深沉上身。

        “我先走了！”歲秋沒回來的和夏光道別。

        “我一直在后面跟著，可以嗎？”夏光語氣輕緩，不像他那個年紀男孩該有的力度。

        歲秋沒有回答，只是往前繼續走著。

        “那樣的拒絕，會讓他更輕吧。”歲秋看著前面的房屋。

        沒再低著頭走路。

        房屋棱角分明，就像他的輪廓，像她的心。

        “能使心變得圓些的，是在月圓，在他那里！”歲秋不知不覺走到家門口。

        她不想回頭看夏光，那會是“在乎”，會成為他理解上的還“在乎”。

        她斜著眼，在另一盞燈下，看著他的影子在地面照射的大大的。

        “他還在呢！”

        “燈光也在”

        卻不是剛才那盞燈下，對著他說“嘻嘻”的時候了。

        也許她就是那么善變，可那對他固執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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