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

        把你憎惡的那張卡，代表則你凝聚了多年的恨意的那張卡，給撕掉了。

        你覺得你所做的，稱之為“復仇”也不為過。

        那張卡于你而言，或像是高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只要它存在一日，你就不得安寧。

        于是，你撕掉了那張卡。達摩克利斯之劍終于掉落下來，一并斬落了你的不安，同時也斬斷了和其他人的關聯、與游矢的關聯。

        你是抱著與他完全撕破臉面、從此再不與他相見的心態去做的。

        來到這個世界后，你想做的有兩件事。一件是撕卡，一件是暴打游勝零王扎克，讓世界恢復和平、一切重歸正軌。

        可是撕卡之后，你只感受到了空虛。你又意識到，你想做的這兩件事的初衷，是為了什么？

        是為了榊游矢。

        ……因為你愛他，所以你會如此憎惡那張卡，皆是因仇恨轉移到了那張卡上。

        ……因為你期待于他，所以希望世界歸于和平，讓他們各自安好。

        但是再轉念一想，你已經和榊游矢無關了呀！你第二件想做的事，如果本意是為了榊游矢的話，現在決定放棄他的你，又何必再費心費力去拯救世界？

        你從來不是會默默奉獻的類型，你的出發點向來是自己。真要拯救世界，你恨不得所有人知曉、所有人都對你頂禮膜拜才行。

        游矢也應該來嘉獎于你才是。

        ——既然他不會來，你想，那拯救世界什么的，也與你無關了。

        于是，再沒有愿望的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虛。

        沒有沒有目標，沒有動力，沒有與他人的羈絆。

        你只是發著呆，然后想，所以你一直住在酒店里。即便拿到了赤馬零兒給你的錢，也不曾想過尋找固定居處，或許是因為你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無家可歸。

        你坐在公園長椅上，正對著夕陽，等待余暉一點點沉沒在摩天都市所掩蓋的地平線里。

        “看世事，夢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滅隨即當前。”

        “此即為菩提之種，懊惱之情，滿懷于心胸。”

        “人生五十年。……”1

        “你要做什么？”

        打斷你的是赤馬零兒聽起來帶著一點緊張的聲音。

        你回頭看去，赤馬零兒皺著眉，剛好對上你的視線。他發覺你神色如常后又像掩飾一般推了推眼鏡。

        當然，他也是沒什么表情的。

        赤馬開門見山：“事情我從澤渡那里聽說了。”

        ——在你撕卡之后，倉庫中的氣氛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但不知為何，誰也沒有勸阻或者責罵你。你無心注意他們各自的欲言又止，直接離開了現場。

        后來的事你就不知道了。你從離開后就一直坐在這兒，坐到了黃昏。

        赤馬對你撕卡的事不予置評，只問：“你真的決定與榊游矢一刀兩斷？”

        “要不然呢？”

        赤馬嗤笑了一聲，不知是想了什么。你看向他，赤馬又推了推眼鏡，像是解（嘲）釋（笑）一般說道：“榊游矢……他是不是一個好的娛樂家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覺得很確定。”

        “他是一個很好的馴獸師。”

        “……哈？”你目露兇光的看了過去。

        “至少我以為，他的馴獸已經成功一半了。”

        赤馬問你：“你真的確定這個選擇了嗎？”

        “……”

        你坐在長椅上，雙手捂住了臉：

        “……我不知道。”

        你一直以為你知曉自己的根性。

        只是你從未想到……

        原來你比自以為的還要貪婪。

        即便背叛了他的信任，將其重視之物踩在地上碾碎，不顧他的顏面也忘了他的痛苦，打算將他完全舍棄的時候。

        當你再次為這個世界中的人產生波動，當你意識到的時候。

        你早已不是于戲外高高在上、品評一切的神祗，而被拉入凡世。

        你亦成了戲中人。

        你用手遮擋住了的眼睛里，根本不見悲痛。有的只是胡亂的狂妄，和囂張的欲望。

        你被栓牢在這個世界里，因為你的心底在說：

        我-想-要-他。

        這就是真實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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