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飼主
千月的雙肩松弛下來,把花扔到李綦的手上,起身便走。“走吧,李肅。”
李綦跟上去,手中轉著那朵花緊盯著千月的背影。
千月又開始說話:“殿下,你知道我喜歡聽人說書吧?”
“嗯。”李綦不知道他為什么說起這個。
“那就好。”千月沒有回頭,“當時我聽說書的講過岐國公的故事,也就是你的爺爺,李肅的故事。”
家中長輩的名字里有個“肅”字,后輩取名是要避諱的。
李綦當場頓住,緊接著千月回過頭來,一道罡風襲面。“李綦”被擊中,五官一下子變得扭曲。
“李綦”抬起頭,跟鼻子擠在一起的嘴裂開成一個詭異的弧度,轉瞬間又化成了齏粉。
千月突破幻境醒來,令他崩潰的事情再次發生了……他面前又、又、又站著個李綦!
“李綦?”千月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在說話。
李綦皺眉道:“你怎么了?”
千月反問:“我剛才怎么了?”
問完這一句才意識到對話十分熟悉。千月有點繃不住了,不會再來一次吧。然后循環往復,永不停歇,直到把他耗死在這。
這個鬼地方!
千月表面八風不動,內心默默怒號。
李綦從千月醒過來就一直在觀察他的神情,但還是回答:“剛才我們分頭找柩花……”
千月面無表情替他接下去,“找了一會兒后,回頭發現我愣愣的,怎么喊都不答應。是這樣嗎?”
李綦沒有說話,但剛才的確是這樣。
他察覺出千月的異常,稍一琢磨大概明白發生了什么,便讓千月坐下歇著。
李綦則抓緊時間繼續尋找柩花,同時自證清白道:“我們倆第一次見面,是在平原懿公主的陰墟。我按照“千里結”另一頭傳來的提示,潛進地宮打暈了傀儡公主,卻聽見黃金棺里有聲音。我推開棺蓋,就看見你穿著禮服躺在里面,于是把你錯認成了鬼駙馬……”
他自顧自地說了會兒,找花的間隙抬頭問他:“還要繼續說嗎?”
千月聽到第一句話就有點信任李綦了,但還是問道:“你的名是什么?”
李綦:“承佑,承天之佑的意思。”
眼前這個人倒不像假的,于是千月也去一同尋找。最后是李綦發現了異常,只不過發現的不是花,是一塊褪色的藏藍色衣角。
衣角上依稀能看到繁復的紋飾,應該是苗族男子的服飾。李綦扯了一下,陷在土里的部分紋絲未動。
“千月,過來搭把手。”
千月連忙過去,李綦已經扒出更大一片衣料。兩人忙活了一陣,挖出一截骨骼。
李綦道:“應該是年輕男子的下肢,你覺得死者會不會是秦泯?”
千月道:“很有可能,剛才的幻境里秦泯就穿著這樣的服飾。就是不知道他怎么死的,總不能真是阿月殺的吧。”
“不是阿月。”
“這么肯定?”千月說著楞了一下,這不是李綦的聲音。
一抬頭,李綦凌厲的眼睛正緊盯著千月背后。
秦泯來到兩個人的面前,通過衣角的紋飾判斷,這應該就是秦泯死前的模樣。他面色很平靜,對于二人掘他尸身的行為沒有表現出悲憤,倒有點釋懷的意思。千月基本可以確定了,秦泯是故意引他們過來的。
秦泯行了個禮道:“二位客人,很遺憾以這樣的方式見面,我是秦泯。”
千月直白地問:“你引我們過來是有話要說吧?”
秦泯點頭道:“你們應該也想知道真相吧,我愿意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你們,但是也請求你們答應我一件事。”
千月:“什么事?”
秦泯:“毀掉這個地方,以及存在于這里的所有東西,包括我。”
千月有點意外,他原本還以為秦泯想保護阿月,要求他們不要傷害阿月這之類的。
李綦問出了這個疑惑:“為什么?”
秦泯解釋道:“我們早就不應該留在這里了,這個世界屬于你們,真正活著的人。而我們即便強行占有,也無法像活著那樣體會四季的輪回、人與人之間的熾烈情感,我們現在只是‘不死的傀儡’。”
李綦:“控制你們的是誰?”
“不知道。”秦泯搖頭道:“我死后一直留在這里,除了你們和阿月,我很少見到其他人。但我知道有個人構建了這個世界,雖然從不干涉這里的行為,同是也不允許我們離開。”
千月觀察著秦泯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那好,能告訴我們阿月和阿酉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嗎?”
秦泯對千月道:“你剛才看見的幻象,都是我和阿月的真實經歷。我們自小相識,互相愛慕著對方,她就是我認定的唯一妻子人選。”
“我們的感情一直很好,成親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是我沒想到,婚禮后第二日醒來,躺在身邊的人竟然變成了阿酉。類似的事情發生過一次,那時候我以為是喝了酒的原因,后來才明白是因為阿酉的蠱蟲。”
“在那之后阿月就消失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她,但她的尸體已經被蠱蟲咬得千瘡百孔。就在我跟阿酉對峙的當晚,阿月回來了。她痛恨我們的背叛,把我和阿月帶到了這個地方……”
秦泯講到這里戰栗著停頓了一下,隨后略帶僵硬地補充:“活埋。”
千月道:“所以柩花真的有母花嗎?”
秦泯瞬間緊張起來,警惕地望著二人:“你們要干什么?”
千月如實回答:“阿酉說只要母花死了,這里的柩花全都會枯萎。你不是要讓我們毀掉這里嗎?”
秦泯情緒激動起來:“絕對不可以!”
“為什么?”
“母花下面壓著阿酉,子花也控制著很多蠱人。如果母花枯萎了,這個世界更不可能被摧毀,連你們也會死在這里。”
原來母花在阿酉的尸身上。不過秦泯的說法側面佐證了母花的影響,這就是阿酉的目的。要救阮爭就得毀掉母花,但要真毀掉母花他們同樣跑不掉。
千月終于有了點為難的情緒,這下事情不好辦了。
李綦卻道:“這世上不會有真正的死局,只要我們控制好每一個環節。”
天色開始變暗,李綦和千月經過一番商討,最后壓力來到了秦泯這邊。只要這個人足夠讓人信賴,事情就還有解決的余地。
倆人沒有繼續尋找柩花,而是趁著天還沒黑匆匆下了山。
午夜將至,陰墟又刮起了風,“嗚嗚”的風聲在空蕩的村落里肆虐著。只有一黑一白兩道人影還在道上穿行,猶如鬼魅。
鬼魅行過的房屋很快亮起火光,在東風的輔助下,隱有燎原之勢。
燒的是東邊的房子,村頭的另一間屋卻隨之而亮。老頭望著案臺上自行燃燒的無字牌位,臉色陰沉沉的。直到那牌位燃盡,老頭聽到又一聲凄厲的哀嚎。
是時候平息這場鬧劇了,老頭這樣想著,提了盞燈準備出門。
開門的瞬間,兩個縱火犯已經等在門口。
千月道:“是你吧,陰墟飼主。”
老頭木著臉道:“能讓你們活到今天,那倆丫頭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不過沒關系,這場火就讓老夫來熄滅。”
話音剛落,原本以為無人居住的房內鉆出“人”來。那些東西膚色慘白,上面布滿了類似尸斑的斑點,黑洞洞的眼睛直盯著李綦和千月,好似在看美味的食物。
老頭笑瞇瞇做個手勢,這些東西立刻不要命地撲上去,看似僵硬的四肢動作卻出奇的快,一眨眼就將兩人包圍了起來。
李綦提劍護法,千月則使了個召喚術。但他這次召喚的不是百日。
村落的火越燃越大,連吊腳樓里面幾個都注意到了。阮逸望著燎得半天高的火,嚇得不行,總覺得是李綦和千月遇到了危險,整個人急著滿屋亂轉……
“怎么回事,這么大火!”
“這不會是阿月放的吧?”
“難道是要對付千月他們?他們不會有危險吧?”
“肯定有危險!”
“怎么辦?要不我們還是去看看,但萬不是……”
然而十七不會說話,只能焦急地注視著遠處的火,也在猶豫要不要去看看。
整個樓里最淡定的就屬阿酉了,她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一條蛇,盤在手臂上逗著玩,心情頗佳。反正無論那火是什么情況,對她都沒有損失。
看了一會兒,她覺得有點累了,就關上窗準備睡覺。
然而窗戶一關,她忽然沒來由地燥熱起來,緊接著不可控制地開門、下樓,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控制著瞬行飛奔到了縱火現場。
布滿尸斑的手臂當頭扣下來,指爪直往頭顱上戳。來不及細想,阿酉本能地抵擋住,而另一個類似的人形怪物又從背后偷襲。
千月見阿酉被召喚過來,帶著李綦悄悄往后撤。還多么無辜似的問:“阿酉姑娘,你怎么來了?”
事情發生的太快,阿酉根本來不及細想,只當是對方使了什么古怪的招數。竟真的回答說不知道,反問起他們怎么回事。
二人猜得沒錯,目的達成之前,阿酉的面具還沒準備扒下來。
千月張口就來,“我們跟著阿月追過來的,不知道這些東西怎么發狂了。”
阿酉總覺得事情不對,但是眼前的怪物太多太兇,她自顧不暇,只能先硬著頭皮對付。老頭見事情發展成這樣,氣得眉毛胡子亂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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