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遇仙記6
韓耕耘心事重重。
絕不能放任這些人上到月牙船上去肆意殺人!
韓耕耘去握起譚芷汀的手。譚芷汀想要掙脫,卻被他死死拉住。譚芷汀不滿地盯著韓耕耘,嘴氣得鼓起,卻不吭聲。
韓耕耘拉著譚芷汀快步走到閣外。
那個妖嬈女子在身后喊:“兩位,我還有別的事交代,請慢走!”
韓耕耘并不理睬,兩人趕在眾人之前來到甲板上。已有纖夫架起兩船之間的踏板,兩船相隔很遠,只有踏板一條路可以走,所幸踏板兩側并沒有人看守。
韓耕耘將譚芷汀推上木板,催促道:“蒼蒼,小心些,快過去,到了大船上之后,就去找桃深和飛塵兄,把這里的事告訴他們,讓他們做好準備,然后你就躲起來,千萬不要被他們發現。”
譚芷汀細眉一挑,目光炯炯,她的碎發在風中飛揚,她卷成一縷,綰到耳后,疑惑地問:“公子不上船嗎?”
韓耕耘微微一笑,“我有些恐高,蒼蒼先走吧,看你過去了,我再過去。”
背后聚來各路殺手,轟隆隆的,似雷,又似石灘上的波浪,將二人圍成孤島。
韓耕耘又催促:“蒼蒼,快一些!”
譚芷汀提裙,走上不算寬的木板,一陣風掠過,卷起她的衣擺,與她的發絲一起在身后飛揚。二人的手還緊緊相扣,韓耕耘一絲絲松開,眼看著對方的小手如絲綢般從自己的手心滑走。他一時不舍,又突然反悔抓緊。
譚芷汀手腕吃力,身子一下子被韓耕耘拽倒失衡,身子向后傾倒。韓耕耘用手托住譚芷汀的腰,她的后背撞進韓耕耘的胸口,然后又被他迅速撐正身子。
后面的人越來越近。
來不及了!
韓耕耘輕輕將譚芷汀向前一推,她走出兩三步,忍不住回頭,露出疑惑的神色,腳上卻是不動。韓耕耘朝她揮手,溫柔笑著,催促她快些前行。譚芷汀后退著行了幾小步,有些猶豫,卻終是緩緩轉身。
眼見著譚芷汀才走了一半,后面的人就嚷著圍上來,口出不遜地讓韓耕耘讓開。
“到底走不走,不走給老子讓開!”說話的人正是見手青楚是非。
送別了譚芷汀,韓耕耘轉身,挺起胸膛,一手放在腹前,一手放在腰后,面上冷肅,偏就擋在路前,一個也不放過。
“哐哐哐!”身后的木板輕輕晃動,她應該走得更遠些了。
韓耕耘用余光去瞟譚芷汀,她已近乎走到了大船上。
此時,見手青楚是非用力將韓耕耘推到一邊,韓耕耘顛簸兩步,才勉強站定。他提上一口氣,愣頭青一般朝楚是非肚子撞去。
韓耕耘抱住將楚是非的腰,將他頂到地上,迅速回頭。
譚芷汀已去到月牙船上。
韓耕耘心中一份牽掛放下,咬著牙,將橫在兩艘船上的木板推到湖水里。眾人見狀,罵罵咧咧聚上來,摩拳擦掌,亮出兵器,將韓耕耘逼到角落。
絕不能讓這些殺人無數的魔鬼去那艘船上殺人!
見手青楚是非大怒,從地上鯉魚打挺彈起,他從腰上取出暗器,“嗖嗖”打在韓耕耘胸口。韓耕耘不會武功,只能硬挺,索性是一些石頭做的丸彈,只是將他打退幾步,胸口也不勝疼。
其他人立刻反應過來,也紛紛效仿,想要讓這極樂之宴沾上第一滴血。
見手青楚是非大吼一聲,“誰都不準動,他是我的!”
有個頭綁紅巾的漢子從腰上取下鐵掛爪,口中叱咤一聲,連著鎖鏈的掛爪如蛇般飛了出去,飛爪掛上月牙船船身,他將鎖鏈另一頭拋出,套到了畫船樁上。
那人點地躍起,輕盈落在鎖鏈上,鎖鏈一沉,如雜耍一般向月牙船飄去。韓耕耘心下一急,想要沖過去阻止,卻被見手青楚是非擋在前面。
所幸,月牙船上的譚芷汀不知從何處尋來一把大刀,奮力舉起,她的身子向后退去,被刀的重量帶回幾步,卻還是砍了下去。
這一刀沒有砍斷鎖鏈,卻讓鎖鏈晃蕩起來,紅巾漢子大喝一聲,摔倒湖里。譚芷汀沒有猶豫,又砍下另一刀,總算將鎖鏈砍斷。
韓耕耘見譚芷汀如此果斷,既欣慰又無奈。無論如何,她總算暫時安全了,眼前的情況,該擔心的是自己。
見手青楚是非舒展脖頸,活動筋骨,雙手相互交替擊拳,大吼一聲向前沖來。
韓耕耘的后背撞上船桿,已是退無可退。他眼前突然銀光閃現,閉眼低頭,只聽“叮叮當當”之聲,有細針與刀刃相交的聲音。
韓耕耘睜眼,看見見手青擋在他身前,一腳伸出,蹲在地上,雙手橫握短刀,架在眼前,他站起聲來,怒吼:“賣刀婆,我說了,他是我的。”
暗射銀針的是那個頭纏青枝,身披灰袍的老婆子,她陰惻惻地道:“先得手者先得,也省得老婆子去大船費事!”
見手青與菜刀婆短兵相接,打得火熱。
韓耕耘回望一眼身后,船下是浩渺的湖水,水面很平靜,卻很深。農家孩子都會游水,少時在家鄉昌平縣,他們兄弟三個常在宅前的大河里玩耍,跳到水里,或許是一條生路。
韓耕耘爬上船桅桿,正欲往湖面跳,后背衣襟卻被人拎起,粗魯地拽下桅桿,往船桿上撞去。
菜刀婆已被見手青打到地上。
韓耕耘見見手青正笑著看向他,只見他口中一吼,抓過領口,將他高高拎起,又輕輕丟下。
轉瞬間,韓耕耘如一片樹葉飄向船外,下一刻,眼前所見盡是湖水,他身側裹滿雪白的泡沫,如一塊巨石沉入湖底。
見手青竟然將他扔進了漢城湖!
韓耕耘驚慌間嗆了水,肺里刺痛,他奮力向上游去,猛地冒出頭,貪婪地吸一口氣。他抬頭,朝船上看去,見手青楚是非腳跨在船上,將手摸過鼻頭,朝他鬼鬼一笑,然后轉身離開。
韓耕耘趕緊往大船那邊游。他此時位于漢城湖湖心,離水岸很遠,得想辦法上到月牙船上去。他沿著月牙船底游了整整一圈,未尋到能夠上去的通道。
韓耕耘也算得上是狀元郎里體力最好的了。
他從小務農,黃土地里煉出的廣臂細腰,有力下肢,這么一圈游下來,也逐漸力竭氣喘。他正想放棄,頭頂突然放下一段繩索,真可謂是及時雨,杏花天,想什么就來什么。
韓耕耘將繩索盤在手上,拉了拉,上邊的人立刻回應,將他一點點拉起。
等快到船上之時,韓耕耘看到一雙靴子從船身露出,再一會兒,劉潭探出頭,面漲得通紅,嚷道:“伯牛,你真重啊,以后讓玉娘少喂你點肉吃!”
我又不是狗,怎么用喂肉這么個詞兒。
眼見就要上船,繩索突然松開,韓耕耘往下急墜,又被死死拎住,他在船腰處晃來晃去,手掌被擦得皮開肉綻。
“桃深,怎么了?”
起初劉潭沒有回應,韓耕耘有些不好的預感,直到他虛弱地回道:“沒事,很快就能上來了。”
言畢,繩索又開始往上拉,很快,韓耕耘攀到粗糙的木欄桿,立刻用雙手抓住。繩索在他松手的一刻失去力道,垂直掉回湖中,有什么水一樣的東西噴到臉上,粉色的,似花霧,帶著鮮甜的腥氣。
桃深!
韓耕耘跳下木欄桿,看到劉潭單膝跪在甲板上,用手捂著左肩,左肩衣服上殷紅了一大片,嘴角也掛著血絲。在他身后一個高頭大馬的壯漢正從他肩膀上拔出連著鎖鏈的大刀。
原來從剛才那一墜,劉潭就在與這個壯漢纏斗,為了韓耕耘,他不得不漏出后背的破綻,冒著生命危險,將他拉上船來。
韓耕耘去扶劉潭,“桃深,你沒事吧!”
“起開!”劉潭一把推開韓耕耘。
韓耕耘跌坐在甲板上,雙手撐地,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那柄帶著鏈條的刀從他剛才所在的地方收回。
那柄刀上還沾著劉潭的血。
他們學武之人大概都背后張眼睛,這么卑鄙的背后偷襲竟也能讓劉潭看破。
劉潭瞟了一眼韓耕耘,擠出一絲笑,重新站起,轉身,松動脖子。他從腰上抽出長劍,垂下,手腕輕輕晃動,帶動劍身發出低鳴,陽光下,他手中利刃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劉潭很少會親自出手,一為自持身份,能讓底下的人代勞,他絕不親自上陣,二為藏拙,由此才能出其不意,三為真正能惹怒他的事情不多,所以出手必是絕殺。
劉潭說:“呵,江湖宵小,剛才是我心有牽掛,如今,該好好來收拾你了!”
劉潭朝那個壯漢急奔而去,兩道光影交疊,電光一閃間,兩人很快落下。
劉潭轉身,八尺大漢在他身后轟然而倒。劉潭折起手,將劍上殘血擦在袖上,然后嫌棄地脫下外衫,丟到一旁,復又將劍插回劍鞘。
劉潭突然皺眉,用手捂著心口,朝韓耕耘踉蹌而來,“伯牛,我受傷了,你快來扶扶我。”
韓耕耘扶住他,仔細查看他的傷口,嚴肅道:“桃深,你傷了肩膀,撫著胸口干什么?”
“哎喲!”劉潭快速將手放到肩膀,“不行了,快扶我坐下。”
兩人靠著欄桿而坐,膝蓋折起,劉潭攤開手,展露出早已磨得血肉模糊的雙手。
大難不死,兩人相視一笑。
稍作休整后,韓耕耘便道:“桃深,我們還需快些找到蒼蒼和飛塵兄。”
“學兄,我都吐血了,你還想著別人吶!”
韓耕耘報以一笑,“委屈桃深了。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劉潭的頭靠在船上,深吸幾口氣,他用拇指抹去嘴邊的血絲,轉過頭,看向韓耕耘,“我日夜都盯著那艘小船,親眼看到你掉到水里,我猜到你必會想辦法上船,就問船上水手要來了繩索。”
“蒼蒼她……”
劉潭復又轉過頭去,從牙齒咬住袖子,撕出一條長布,悶哼一聲,綁住肩膀傷處。
韓耕耘想要幫他,他卻搖了搖頭,在肩膀上系了個結。他站起身來,從袖袋中取出信號炮,然后朝天上放出一個紅色的煙炮。
萬事已畢,劉潭轉身,朝韓耕耘伸出手,“走,我再受受累,去救你的蒼蒼。”
韓耕耘伸手握住劉潭的手。劉潭手上用力,將他拉起。
劉潭目光沉沉,一字一頓道:“學兄,一會兒打起來,記得躲在我身后,不要死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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