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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天命難違


天梁殿內,徐太卜邁著兩條短腿在門口踱步,意味深長道:“要變天啦。”

        “弟子沒有衣物要收,”易鈐坐在桌前將金算珠撥得噼啪作響,頭也不抬道,“師尊,你也別想著出去亂跑,萬一被妖鬼抓走了怎么辦?”

        徐太卜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為師也不想走火入魔變成這樣的。”

        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習慣性地放在下巴上作捻須狀,擺足了為人師長的架子,可惜他如今是個七八歲的孩童模樣,如此姿態(tài)更像是個偷學大人的頑童,十足滑稽。

        易鈐的腦袋嗡嗡作響,只覺得自己或許是被突如其來的各種事務折磨得神智不清了,居然聽到了奚錦那個懶蟲的聲音,他好不容易找到借口溜走怎么會這么快回來?

        不,不是幻覺,真的是奚錦隔著老遠就在叫:“師尊,有弟子來拜見你啦!”

        徐太卜倒吸一口涼氣,忙不迭地就要找個地方藏起來:“我不是說了誰都不見么?”

        他彎著腰要往桌下藏,卻聽得有人跨進天梁殿大門,道:“師尊,弟子回來了。”

        其實谷問柳一路上想過再見到師門眾人會是怎樣的情景,或許會生氣,又或許會流淚,只是獨獨沒有料到會先看見一個小孩子撅著屁股往桌下爬。

        天梁殿里鴉雀無聲。

        谷問柳:“……”

        徐太卜:“……”

        易鈐:“……”

        奚錦:“噗!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渾身發(fā)抖難以自持,易鈐終于反應過來,唰地一聲丟下手中的算盤,驚喜不已:“問柳?你還活著?那為何這幾年全無音訊?”

        “勞煩大師兄記掛,此事說來話長,”谷問柳道,“這孩子是師尊的……?“

        易鈐欣慰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師妹出關后見了你一定會很開心。“

        奚錦插話道:“對對對,二師姐一定很開心,說不定要提著破穹打斷你的腿。”

        谷問柳:“……”自己是不是該提前找盧長老要一點傷藥以防萬一?

        “說什么呢?玥兒那么溫柔,怎么會毆打師弟?”眼看著話題越扯越遠,徐太卜終于忍不住打斷了這幾個目無尊長的兔崽子。

        南宮玥是否溫柔有待商榷,易鈐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十分不給面子。

        徐太卜清了清嗓子,仰著頭努力擺出屬于師尊的慈愛表情,關心道:“問柳啊,數年不見,你看著成熟了不少,過來讓師父好好看看。”

        “……”谷問柳一臉茫然,無論如何也沒法把眼前這個小屁孩和須發(fā)皆白的師尊聯(lián)系到一起。

        他上前兩步,遲疑道:“……師尊看著年輕了不少,近來可安好?”

        “哈哈哈哈哈哈……”奚錦笑得快抽過去了,“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小五這么會說話哈哈哈哈……”

        徐太卜臉上的慈愛面具裂了,抬起胳膊嫌棄地揮揮手:“易鈐,去,把他拉去賣了吧。”

        “是。”易鈐收起賬本算盤,拎著奚錦的后領就要把他拉走。

        奚錦煞有介事地反抗,叫道:“大人,我是冤枉的,我冤枉……”

        徐太卜陰惻惻道:“要不你留下陪為師下盤棋?”

        “……”奚錦立刻閉嘴,像只鵪鶉一般由著易鈐將他拎走了。

        總算打發(fā)走了煩人的徒弟,徐太卜長出一口氣,躡手躡腳走到門口往外偷看,蠢蠢欲動地想要出去溜達一圈,冷不防被谷問柳拎起來放到了椅子上。

        “試劍大會將近,外面都是各仙門的弟子,師尊你這樣被發(fā)現(xiàn)了不好解釋,還是呆著吧。”

        徐太卜憋屈道:“一群兔崽子,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谷問柳心道最不省心的就是你。

        他從桌下的暗格內摸出一張青玉銀線的棋盤并一黑一白兩盒玉棋子:“弟子陪師尊下一盤。”

        “嘿嘿嘿好,還是你最乖。”徐太卜立刻樂顛顛地接過棋奩。

        他是個出了名的臭棋簍子,喜歡下到中途悔棋耍賴,又常常故作高深地出昏招,徒子徒孫沒一個愿意和他下棋的,這么多年也只有谷問柳不計較輸贏由著他折騰。

        自從谷問柳失蹤后,徐太卜已經許久沒有盡興地下一盤了。

        他打開棋奩看了一眼,又伸長胳膊遞過來:“這回你先來,把黑子給我。”

        谷問柳和他交換了棋奩,拈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中央:“師尊,請。”

        只能說二人不愧為師徒,下棋是一個路子,眼都不眨地往棋盤上擺棋子,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后路。

        半盞茶的功夫,棋盤上就錯綜復雜地躺了幾十粒棋子,黑白各占半壁江山,一片膠著之勢,兩人的動作也逐漸慢下來。

        谷問柳不動聲色道:“師尊將師兄們打發(fā)走,應當不只是為了下棋吧?”

        “所以我在等你如實交待啊。”徐太卜撓了撓下巴,全神貫注地盯著棋盤。

        交待什么?

        谷問柳只覺得無從說起,換了個話題:“方才大師兄說二師姐在閉關,可是有所突破?”

        徐太卜終于選定地方落下一枚黑子:“突破倒是沒有,只是當年和嚴崢打架留下的舊傷尚未痊愈。”

        “……是我當時太過沖動,連累了師姐。”谷問柳的心提了起來,“四師兄還在看守藏書閣?”

        徐太卜手起棋落:“曇清才一百多歲,為情所困也很正常,你是按例收妖,不必自責。”

        谷問柳:“……”

        當年他曾經抓過一只盜取峰主玉令的花妖,不想這花妖卻是浣霄峰主巫曇清的心上人,最后二人一個被壓在鎮(zhèn)邪塔下,一個主動去看守藏書閣,近在眼前卻不得相見。

        雖如掌門所言此事責任不在谷問柳身上,然而他想起巫曇清整日面色郁郁的樣子,終究覺得自己似乎太不近人情了些。

        “該你了,發(fā)什么呆呢?”徐太卜敲了敲棋盤,“說起來,你那徒兒不是同你一道失蹤的嗎?他沒回來?”

        谷問柳回過神,捏起一枚白子胡亂落下:“他……為情所困。”

        果然,無論是對著一個小孩子還是自己的師長,又或者是變成小孩子的師長,這種話題都非常讓人難以啟齒。

        徐太卜搖了搖頭,感嘆道:“嘖,年輕人就是多情,不過他再怎么為情所困也不至于不回家吧?你給我說實話,到底怎么回事?

        眼見躲不過去,谷問柳指尖摩挲著清涼瑩潤的白玉棋子,從幽熒魔君開始講起。

        ……

        試劍大會將近,天機宗中報了名的弟子都在勤修苦練,各峰都是一片欣欣向榮的大好求學場面,朝氣十足。

        忽地,天梁殿內傳出一陣強烈的靈力波動,驚得路過的飛鳥都急匆匆地拐了個彎,徒留幾根凌亂的羽毛緩緩飄落。

        各弟子見此情景,紛紛被身居高位仍舊辛苦修煉的掌門所感動,發(fā)誓要在大會上爭得名次為師門長臉。

        然而此時天梁殿里的掌門卻仿佛被雷劈過一般,艱難道:“你怎么教的徒弟?”

        谷問柳很是無辜:“你怎么教的我,我就怎么教的他。”

        一言以蔽之,好好活著,盡力修煉,其他的隨便。

        正因如此,谷問柳其實不大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合了林皓玄的意,居然導致他生出心魔來被幽熒劍鉆了空子。

        徐太卜道:“你無故消失如此之久,知道為師為何不著急嗎?”

        谷問柳覺得他的表情不太對勁,謹慎道:“請師尊明示。”

        “我以為你渡情劫去了,”徐太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當年我就勸過你不要修無情道,你是個有情之人,若修此道必有情劫,稍有不慎便是玉碎珠沉。”

        “所以,林皓玄是我的情劫,”谷問柳苦笑一聲,“師尊教誨我不敢忘卻,因此一向避世不出,原來竟是應在了自己的弟子身上。”

        徐太卜也苦笑一聲:“我當年去洛城除妖是假,尋你才是真,本以為找到了破劫之法,不想卻反而應了師祖的預言,果真是一入紅塵即沾因果,到底天命難違。”

        他雖是一宗之主,平日里卻嘻嘻哈哈的沒個正形,鮮少有如此嚴肅傷感的神情。

        谷問柳下意識捏緊了手里的棋子:“師尊?”

        “罷了,如今告訴你也無妨,左右已經發(fā)生的事改變不了。”

        徐太卜回憶道:“我曾經獨自下山游歷,途中路過羅浮山腳下的羅家村,見到一個姑娘,本想救她一命,卻害得她掉下了山崖,尸骨無存。返回宗門后,卻發(fā)現(xiàn)天機宗命中注定的大劫要來了,根源就在那位姑娘身上。”

        谷問柳心中一緊:“那位姑娘是否名中有一個‘蘭’字?她便是鬼狀元的心上人?”

        “是,方才你一說我就知道是她。”徐太卜道,“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蘭姑娘并非魔氣纏身,而是身懷魔胎。”

        谷問柳只覺得一陣荒謬之感油然而生:“所以,林皓玄便是蘭姑娘的后人,他是來尋仇的?當初是我……選錯了他?”

        徐太卜見他面有郁色,寬慰道:“他未必知道自己的身世,否則也不必修出靈脈再修魔,平白受罪。何況我見他往日里總是寸步不離跟在你身后,孺慕之情不似作假。”

        “正因弟子分得清真心假意,所以才對林皓玄下不了手,只能暫且將他困在符陣中。”谷問柳低聲道,“師尊,我是不是該殺了他?”

        徐太卜沒有直接說該與不該,只是反問道:“你舍得么?”

        “我……”谷問柳咬了咬舌尖,“林皓玄神智并未完全被幽熒劍吞噬,我畢竟是他師父,得給他留一條后路。”

        “若那些民間傳言是真的呢?”

        “他便是犯了死罪,也得死得明明白白,”谷問柳的聲音堅定起來,“我不能讓他就這樣擔著不屬于他的人命官司,含冤而死。”

        徐太卜嘆息道:“此路,九死一生。”

        棋子在手心捂得溫熱,谷問柳抬手將它落于青玉棋盤內縱橫交錯的銀線上:“縱使天命難違,只有一線生機,我也要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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