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顧家發達了，顧修和顧老爺子也會給他錢，可他從來沒收下過，每天就靠著自己撿垃圾活過來，現在人老了，走路都走不動了，唉，日子就更艱難了。

“你就收下吧。”顧老爺子嘆了口氣，“早些年，我們困難的時候，你也沒少對我們好，這點錢，我還是有的，咱倆交情這么久，拿就拿了。”

李老爺子嘆了口氣，“唉，怪我那兩個兒子不爭氣喲，老伴走的早，我也沒怎么管，就成這樣了。”

談到這個話題，氣氛變得沉重。

坐了一會兒，李老爺子就要走，顧老爺子讓他把錢拿著，他就是不愿意。

可是現在這情況，家里就剩一點米了，要是吃了，沒了可怎么辦？

寧姜腦筋轉了轉：“李爺爺，要不，你來給我打工？我付您錢？”

聞言，老爺子倒是停下了顫顫巍巍的腳步，回頭看著她，苦笑：“小姜啊，你不用變著法兒施舍我，我這么大年紀了，就是撿垃圾也干不動了，怎么給你打工啊？”

寧姜笑了笑：“這件事，還別說，就真的非您不可。”

她站起來，“您看我們家那兩個護工，您啊，要干的就和他們一樣，不過不是讓您來伺候我爺爺，是讓您每天來這里陪他一會兒，我爺爺您也知道，閑不住，就喜歡擱您一塊，您一天不來，他還真就不自在，可有時候，我知道，您忙著出門，也沒空來找他，不如我雇用您，按市價來，怎么樣？”

聞言，老李頭真的有點心動了。

他其實每天出去，來不了這邊，也是想要去看看，哪里有他能干的動的活兒，哪怕是撿垃圾，一小會，好歹也能吃一頓飽飯啊。

寧姜在心里嘆了口氣，她也沒想到，老爺子的日子已經艱難到了這個地步了，那身衣服，都洗的發白了，雖然干凈，卻也能看出生活質量來。

要是早知道，一定會幫他的，不過現在還好，也不算晚。

顧老爺子干脆就直接把這事定下來了：“就按照小姜說的來，你要是不過來，我就讓那兩大塊頭把你抬過來！”

“李爺爺，您看可以嗎？”寧姜笑著說到，“您不用擔心我是施舍您，價錢不會開的太高的，一天就八十，行嗎？”

這個價格，確實并不高。

老李頭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了：“好，那就這么決定了！”

聽他這么說，在場的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寧姜本來想留老人家吃飯的，不過他不愿意，再三挽留都不行，也就沒有多說。

不過老人那個樣子，也可以看出來回家也沒什么可吃的，寧姜干脆抽出一張一百的大鈔，告訴他這是定金，老人才接受，離開了。

看著他走遠的背影，寧姜嘆了口氣。

有的時候，生活就是沒有那么美好。有的人紙醉金迷，有的人艱難度日。

而紙醉金迷的不一定是好人，艱難度日也并不全是壞人。

他們大多數，是至純至善的，才會到這個地步。

再次坐下的時候，顧老爺子嘆了口氣：“作孽啊，要不是那兩個兒子不爭氣，老李頭何至于混到這個地步。”

寧姜沒有做聲。

顧老爺子想起在她來之前，自己要給李老頭錢，那老家伙直言，不能要，他就拿自己之前，顧修上學學費的事跟他說，老李頭還是不要。

“你家顧修現在也不知道在哪，我知道，你日子也不好過，還是多留著點。”

他懂他的意思。

如果顧修回不來，或者像他那個兒子一樣，回來的是不好的消息，有錢總比沒錢好。

李老頭并不知道，寧姜嫁了個很有錢的人家。

想到這里，顧老爺子看著寧姜：“我雖然兒子不知道在哪，可我還有孫女，嘿，也算是我的福氣了啊。”

這樣，哪怕顧修不在了，他白發人送黑發人，好歹身后，有個寧姜吧。

寧姜怕引起他的傷心事，急忙扯開話題。

“爺爺，今天我去了珠寶店，看到李倩他們……”

她把事一五一十的說給顧老爺子聽，不過沒敢說顧修的設計被賣了，畢竟那是老人家的念想，萬一顧修真的遭遇了不幸，好歹有個物品能寄托一下。

她說的是李倩和杜美玲鬧翻的事，聽得老人家吹胡子瞪眼。

“這李倩我就知道，和她媽媽一樣，都是個選男人不長眼睛的東西，她遲早得吃虧，為了個男人和生養自己的人鬧翻，著實是不孝，那她媽媽再不好，也是生她養她的人！”

老爺子平生最看不慣的，就是這些事。

寧姜笑了笑：“那是他們自己選的，咱也沒有辦法啊。”

顧老爺子冷哼一句：“你要是敢這樣，我直接打死你。”

“是是是，爺爺對我這么好，我才不會。”

她笑靨如花，這話倒是把顧老爺子哄的很開心。

不過，在寧姜給他泡茶的時候，看著女孩子安靜美好的側臉，顧老爺子還是嘆了口氣。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

“寧姜啊，要是你父母還在，你……”

“爺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她打斷他的話，依舊笑得甜甜的，“我有爺爺就夠了。”

顧老爺子搖了搖頭：“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要是你的父母還在，你的日子之前也許就不會過的這么艱難。”

小時候，寧姜的童年并沒有多少快樂，沒有父母這一點讓她在學校里被嘲笑，被針對，常常被欺負的身上各種各樣的傷，顧修那時候沒少為了她打架。

所以，日子真的不算好。

她淡漠開口：“我不覺得苦，沒有爺爺，也許我也死在了那場車禍里，我能活下來，就很開心了。”

顧老爺子說，那場車禍她的父母當場就沒了，不過兩個人還很是護著她。

雖然說，到如今，她連自己父母是什么身份，姓甚名誰都不知道，警局也沒有給過她檔案，她能做的，大概就是每年在清明的時候，在當年的車禍地點看看。

也算是感謝他們，生養她一場，還在那種關頭，護住了她。

看著她那種淡淡的哀傷，顧老爺子忽然開口。

“寧姜，你對棄嬰是怎么看待的？”

話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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