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趙清淑被鄭夫人與鄭老爺拉開,自責不已地站在一邊哭,眼下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小心伺候著。再行車馬回去不妥,她只好與鄭家夫婦守在醫館,漸漸到了天黑。
趙清淑撐著疲憊的身子守在鄭霖笙床前,看著他一臉病容心情極是沉悶。猛然看見鄭霖笙胸口漏出的一點葉角,忍不住抽了出來,那是兩片如火的紅楓,葉子似大張的爪牙,拿在手心里時她竟覺得比滿山紅楓時更加動人。
“水。”病床上的鄭霖笙呢喃出聲,趙清淑震驚他終于醒了,一下子沒聽清,附耳上去才聽著他是要水,立刻倒了茶水給他。
鄭家夫婦本守著一個大氣沒敢出,被趙清淑倒水時吵醒了,忙過去看鄭霖笙的情況。鄭夫人見鄭霖笙似乎是與病魔做著斗爭,臉上出了一層厚重的汗,在趙清淑喂水的空擋,顫抖著手撫摸了鄭霖笙的額頭,頃刻間嚇了一跳。
鄭霖笙果然發起了高燒。
鄭夫人慌忙叫大夫過來,大夫掰開鄭霖笙的眼睛瞧了瞧,他泛了眼白,已經失去了意識,大夫立刻施針,在虎口處與百會穴各扎一針,嘴里直說:“令公子要是能挺過今天晚上便能絕處逢生,要是挺不過去…老爺夫人請…節哀吧。”
他話到此處,鄭夫人直直地向后暈過去,片刻后被鄭老爺叫醒,再也維持不了剛才的冷靜,想到自己唯一的兒子現在受到生命的威脅就痛心疾首。
恨自己為什么要讓鄭霖笙出門,恨為什么自己要讓鄭霖笙吃那害人的丹藥,她把這一切怪罪于自己,忍不住痛苦地嘶吼起來。
恰是這時她看到了趙清淑手里的楓葉,她悲到極致也氣到極致,搶過趙清淑手里的楓葉一把撕碎,怒吼道:“要不是你,笙兒怎么會出事!你一進門就開始左右笙兒,叫他聽你做這個,聽你的做那個,如今還瞞著我們去看什么楓葉!要是笙兒有什么事情我跟你沒有完!”
鄭夫人悲到極致,趙清淑深表理解,任由她罵沒說一句,只是挨罵以后還要顧及鄭霖笙的身子。她看著高燒不退的鄭霖笙,想起自己發燒時物理降溫的辦法,問大夫有沒有烈酒。
大夫聽罷明白過來趙清淑要做什么,去給她尋了一瓶烈酒過來。
趙清淑將烈酒用帕子沾濕,涂在鄭霖笙手心,并叫大夫等酒干透就再接著涂。然后又去外面找了一口井,深秋的井水冰涼刺骨,趙清淑把一桶水抬到病床跟前,把汗巾浸濕放在鄭霖笙頭上,待汗巾溫熱便再浸濕蓋在額頭,如此反復多次。
鄭夫人和鄭老爺看趙清淑忙上忙下,一雙手被冰涼的井水凍得通紅,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鄭夫人哭得臉上淚跡斑駁,擔心得不能自已。
趙清淑就這樣持續給鄭霖笙換了一個時辰的汗巾,終于將鄭霖笙的體溫降了下來,鄭霖笙也有些清醒過來,但因為虛弱不能說話,好歹是能把藥灌進去了。大夫取過一個罐子,將里面的藥湯倒在鄭霖笙嘴里,讓他喝下去。
鄭霖笙咽完一大罐苦澀的藥湯,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趙清淑,問他:“娘子,好苦,有蜜餞嗎?”
趙清淑曉得鄭霖笙雖然吃藥吃慣了,但最是怕苦,于是隨身帶著甜蜜餞,他這般說了,趙清淑立刻取出蜜餞喂到他的嘴里,小聲安慰他:“我這里還有好多甜蜜餞,你病好了慢慢吃,我還要親自做蜜餞給你吃,比這些買來的好吃多了。“
“娘子做的那自然是好吃。”鄭霖笙神色痛苦,卻是笑著說道。
大夫摸了一下鄭霖笙的額頭,喜不自勝地告訴鄭夫人和鄭老爺:“公子的體溫降下來了,已經沒什么生命危險。”
鄭夫人終于放下心來,哭著說:“以后我們把他帶回去,再不讓他出門了,以后要好好照料他,絕不會讓他再受這么大的折磨了。”
大夫為難情地說道:“夫人,有些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公子這病是經年累月攢下來的,與長期不活動也有關系,按說好好將養是能過個三年五載,可要是好好運動,且斷了這傷人的藥,或許會經歷一些痛苦,但延年益壽的幾率更大一些。”
“你是說,還要笙兒再像今天這樣?”鄭夫人難以置信,又是多活動,又是斷藥,這是要了笙兒的命啊,“往常從未有大夫說要斷藥,說要活動的。”
“公子要想活得更久,該有這么一個劫難,如今已經挺過去了,以后身體就會好很多了。至于以前大夫說不能斷藥還要好好養病,也是常理。突破自身本身就兇險萬分,大夫選擇中庸之法未必不能理解。”
鄭老爺一直在一旁默默聽著,這會兒聽到大夫說到關鍵之處,這才發問:“大夫,那以后我們該如何照養笙兒的身子?”
“用性溫之藥以調,藥膳為輔,多活動,只是不可猛烈,便好,我這便給你們重新擬一個方子,以后一月換一次調養方子便可。”
大夫這樣的話說完,鄭老爺與鄭夫人便應了下去,既然已經知曉是笙兒必經之難,不破不立的道理他們也是懂得,鄭夫人也不再責怪趙清淑。
他們看著趙清淑依然靠在鄭霖笙的床頭,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鄭霖笙,兩人便默默退出了房間。
趙清淑就這樣依靠在床邊,一只手牽著鄭霖笙,一只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額頭。鄭霖笙期間醒來過幾次,與趙清淑說一會兒話,便又累了,迷迷糊糊又睡過去。
第二日清晨,鄭霖笙經過一晚休養,雖然身子依然虛弱著,但感覺有了一些精神頭,胸口也沒有那么悶了。
他一眼便看到爬在自己床邊睡著的趙清淑,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溫暖。他想著,以后不管有再難,為了趙清淑,他都要挺過去。
回想起昨晚,他意識朦朧間,頭昏腦脹,心口發悶,但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便是一定要挺過去。他抬眼看了看從窗外灑進屋的陽光,只覺得舒暢。
他輕輕撩起趙清淑散垂在額邊的碎發,指腹滑過趙清淑的臉龐,他微微躬起身子,將頭垂下,在趙清淑臉頰落下一吻。
趙清淑被他的吻驚醒,茫然的抬起頭,看著鄭霖笙醒過來了,還起了半身,正笑吟吟的看著他,趙清淑忙起身想去給鄭霖笙拿衣服,卻不想蹲了一夜,姿勢一直未變,驟然起身,渾身一麻,跌在床上。
鄭霖笙嚇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扶:“娘子!”
趙清淑緩了一陣,隨意笑笑:“身子有些麻,沒事的,你等我去給你拿外衣,你這樣半靠著,要受涼的。”
鄭霖笙看著趙清淑忙前忙后,一會兒給他披衣服,一會兒給他倒水,一會兒又去催藥,一會兒又去尋人送早飯。
鄭霖笙看著她匆忙的身影,終是忍不住喚她停下:“娘子,你別忙活了,跟我說說話。”
趙清淑之所以這樣,總是心底有愧,便想著用各種方式找補回來,鄭霖笙現在度過險期,她突然有些近鄉情怯之感。
趙清淑走到鄭霖笙床邊,眼眸垂下,不知道說些什么。鄭霖笙看到她這模樣,也猜到她心中所想,他拉過她的手,緩緩開口:“娘子,我這病來的兇猛,完全是因著我自個身子積陳,你萬不要將這些攬到你自己身上。”
趙清淑被鄭霖笙洞察了心理,便也不掩飾:“不,若不是我太自信帶你出來,又讓你走了許多路,你肯定不會,都怪我。”
鄭霖笙將趙清淑拉坐下,自己身子微微向前,一只手捧起趙清淑的臉頰,一臉溫柔的繼續道:“是我求著你帶我出來的,是我貪心想與你看遍風景,走過千里,卻不想身子不允許,倘若是昨夜我去了,我也是無憾的,只是可惜不能陪你走更長的路。”
趙清淑現在最怕聽到這些,她抬起手捂住鄭霖笙的嘴,有些不悅道:“我說過不讓你再說這樣話的。”
鄭霖笙將趙清淑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拿下,而后又握在手心:“我不說這樣的話了,但你也不要怪你自己,以后我們都好好的,我會認真吃藥,聽大夫的話,養著身子,嗯?”
趙清淑只覺得自己鼻頭有些發酸,昨天的那種恐懼,愧疚,心酸,難過在這一刻突然崩塌,她一頭埋進鄭霖笙的懷里,圈過鄭霖笙的窄腰,紅著眼眶,悶悶的應了一聲:“嗯……”
外間陽光正好,透過木窗,落在這一間小木房的小床上,暖洋洋的,鄭霖笙輕輕撫著趙清淑散在腦后的秀發。
鄭老爺與鄭夫人知曉鄭霖笙醒了,便趕著過來看,剛進門就看到這樣一副溫馨的畫面,兩人相視一笑后,慢慢又退了出去。
鄭霖笙要在醫館將養幾日,鄭老爺與鄭夫人便早些回去了,這里有趙清淑照顧著,他們也沒什么好擔心的。
這幾日,趙清淑與鄭霖笙過的十分愜意,雖說剛開始鄭霖笙那病來的兇猛,但也確如大夫所說,沖破這一關,倒是有新生好轉。鄭霖笙這幾日恢復的也算快,在趙清淑的精心照料下,已經能下地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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