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低微如這個女實習生，也不甘心就這樣把自己的所有籌碼都壓在曾義一個人的身上。

        兜里的錄音或許可以為她的被脅迫作證，可這關鍵的原文件，才是女實習生最重要的自保手段。

        她要留一份存下來，也想看看上面到底寫得是些什么，最近這幾天旭日風波不斷，剛剛又已經傳出了旭日和木石公司合作的新聞，她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把之前做的努力都白廢掉。

        “小李，你怎么還要去打印室啊、不是剛回來嗎？”

        路過的同事對這個新加入的實習生還頗有好感，市場部的工作本不輕松，這女孩兒雖然剛從學校里出來，但什么都肯干，很好用。

        “張姐，剛剛增組長說我打錯了，讓我再去打一份。”

        鬼祟的心思被強忍了下來，實習生立刻小心翼翼地站在了墻邊，一動不動。

        艱難地比出一個笑臉，在這旭日，她還沒有一個人是能得罪的，可就算是這樣，曾義還是找到了她，讓她背負上了這樣沉重的責任。

        實習生的背變得僵硬，頭上也冒出了冷汗，要是真的出點什么事兒，可怎么辦啊！

        “曾組長又罵你了吧，他最近脾氣不太好，可能是家里有什么事情，你多擔待著點。”

        同事對曾義也頗有微詞，這段時間曾義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動不動就罵人，就連他們這些正式員工都覺得很不舒服，恨不得離他遠一點。

        小李的各種僵硬的表情和動作都被女同事當成了被曾義罵過之后的反常表現，沒有過多關注，反倒是對曾義，有說不盡的問題。

        女實習生抒了口氣，找了個借口將同事哄了過去，自己朝打印室飛快地走了過去。

        被打印好的另一份文件被她藏在了打印機的后面，也不知道有人發現了沒有。

        到了打印室，空無一人的小房間里都是油墨的味道，可與平時的抵觸不同，實習生甚至都想歡呼出聲。

        躡手躡腳地轉到打印機的后面，她手腳的動作很快，不過片刻就將文件拿在了懷里，用衣服遮了起來，這是曾義的秘密，從現在開始，也成了她的秘密，如果保存不善，很有可能一切就都完了。

        出了門朝著辦公室走去，如果不是打印室是整層樓所有部門通用的，距離市場部很遠，女實習生都想跑起來了，她內心都在顫抖，害怕出個岔子，或者是被曾義看到。

        ……

        不知道為什么，打從旭日接收到投資之后，杜云帆就喜歡上了在公司內部隨便走走。

        和之前鼓舞員工的士氣不同，杜云帆甚至沒想讓公司的任何一個人認出他來，只是穿著最普通的西裝，和一般的員工一樣在走廊里閑逛。

        因為把很多工作都分給了溫嘉文和夜風，杜云帆這段時間也清閑了不少，頂著總裁的頭銜，開始慢慢習慣享受生活的味道。

        偶爾也會有人把他認出來，杜云帆害怕因為一個人的緣故造成公司內部的轟動，都是第一時間上去讓人冷靜下來，談談對公司的看法和意見。

        這樣的生活無疑是幸福的，找了許多年都沒有答案的問題好像一下有了答案。

        剛開始和溫嘉文夜風創辦旭日的時候，他想的是為了實現人生的意義，到了旭日成形甚至在A市站穩腳跟，杜云帆轉頭一想，變成了讓旭日越來越強大，直到問鼎A市，杜云帆就像迷航了的船似的，不知道自己整天忙碌是為了什么。

        或許是因為有了慣性，看著旭日一天天地往上走，那動力驅使著杜云帆不要停下，他沒有機會停下，也沒有這個動機停下。

        云朵朵已經從他身邊離開，家人也已經過上了舒適的生活，兄弟們變得齊心協力，生活好像越來越好了，可動力的源泉，卻一天天地在偏離之前的軌道。

        直到放下了手上最為珍視的一切這樣安安心心地停下來看看，杜云帆才算是有了對生活新的理解。

        “杜總，您又來了。”

        旭日公司總部的每一層都會配備安保人員，想要在其中穿行，若非佩戴特定的工作牌或是身份標識，是不可以的。

        而杜云帆是個特例，因為他是公司的總裁，靠臉就能完成這一步了。

        高高瘦瘦的王大力身上全是肌肉，家里的條件一般，旭日的工作讓他很滿意。

        杜云帆腦子里浮現出了對王大力的描述，這些日子也慢慢地和這些平常視若無睹的員工熟悉了起來，從簡單的從屬關系變成了看人看心。

        一個公司就是由這樣一個個小小的個體單元組成的。

        杜云帆想象著之前多次危急情況下公司應對時的舉措，覺得還是相當有效果的，人不會因為得到相應的勞動成果而對公司持有感情，但是在超出勞動成果之外，如果多做了什么，肯定會被這些人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是，我就隨便走走，下次不用和我打招呼了。”

        信然地對著王大力點了點頭附加一個微笑，杜云帆從走廊里躥了過去，躡手躡腳地不想驚動任何人。

        與他相遇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他詢問的對象，正好最近事情不多，他也該對旭日今后的發展做出些調整了。

        “誰都看不見我，誰都看不見我。”

        心里藏了東西，向來直來直去的小李就像見鬼了似的，和揣著個炸藥包一樣。

        還有沒幾步就到了市場部的大門口了，小李健步如飛，差點就起飛了，卻沒看見正前方有個悠然漫步的人在。

        砰地一聲，沒頭沒腦的女實習生撞上了正在門口小心探望著的杜云帆，如果是平時也就沒什么了，偏偏沒理的抱著一堆的資料，瞬時間紙張飛揚。

        “你……”

        杜云帆感覺到脊背上傳來了一陣痛感，下意識叫了一聲。

        而小李更是四腳朝天，疼痛之余不忘手拼命地向四周抓著，想要把散落一地的文件都撿起來。

        連自己都不敢放心大膽地托付，曾義交給她的這份資料肯定有問題，小李真不知道如果有別人看到了該怎么辦，特別是當這個別人成為杜云帆的時候。

        “杜、杜總！”

        驚得定在了地上，小李的腦子轟得一下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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