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春闈詩會
三年一度的春闈詩會辦在了城南憫湖岸旁,湖邊長亭掛滿了詩文,白紙黑字迎風微蕩,一群文人雅士來回踱步、吟誦斟酌,直至最后將手中的竹簽投在所選詩文下方的竹筒之中。
長亭這側設了酒宴,長案上擺滿了美酒佳肴,不時有喝到興起之人起身走至長亭內提筆一揮而就。
符令交了銀子選了一張案幾坐下,舉手遮陰,目眺半晌也沒瞧見容沉,正欲起身走近些尋找,就聽見一聲鑼響,伴隨著高聲:“時辰已到,請諸位學子退場。”長亭內人群頓如潮水般向符令涌來,隨后散落在各張案幾旁。不過片刻,符令周邊的桌案都坐滿了。
若冬湊近低聲說道:“小姐,咱們這樣萬一被認出來了怎么辦?”
實在不能怪她擔憂,春闈詩會匯聚了禹州各地學子,不乏才富五車,滿腹學識之士。也因此吸引了不少想在春闈放榜前挑個夫婿的姑娘,她們在這難保不會被相熟之人認出來。
就這么會功夫,已經有好幾人朝這邊打量了。
符令倒了杯茶,也壓低聲音道:“放心吧,有這么多年輕俊才在,哪里有人顧得上瞧我們。”
她特意挑的這塊地視野極佳,又能靠著柳樹隱藏身形,不走近絕不會發現她是誰。長亭內仆從們正在計數各篇詩文下竹筒內的竹簽,岸旁眾人寒暄著落了座,符令翹首望著一片黑壓壓,又皺了眉:“只是這么多人,咱們怎么找?”
話音剛落,就聽到領桌有人道:“依在下所言,還是杜兄的《月下獨酌》最為出彩,應當為第一”
符令循聲望去,見說話的是一藍衫書生,他似是極為推崇,說完之后就搖頭晃腦地吟誦起來。不過顯然其他人并不這么認為,他身旁一人手持折扇打斷道:“哎,和晚此言差矣,此篇雖是佳作,可若論第一,自是那篇《陌上昏》當之無愧。”
“非也非也,論辭藻華麗大氣,還是《登禹山有感》更勝一籌。”
幾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心思一動,符令悄聲問若冬:“三爺的詩文怎么樣?”
若冬滿臉自豪,斬釘截鐵:“自然是最好的!”
符令:“……”
領桌爭論半晌,誰也說服不了誰,眼見越來越劍拔弩張,有人開口打圓場道:“好了好了,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讓大家選詩不過是消遣,可別因此傷了和氣。”
眾人雖不服氣,也都借梯消停了,藍衫書生找補道:“若不是明修沒來,咱們又怎會跟斗眼雞似的爭來爭去,縱他不下場,也能替咱們評一評。”
他這話一出,其余幾人臉色頓時不太好看。手持折扇的書生“哼”了一聲道:“容三詩做得再好又有何用,這些年他頂著禹州第一才子的名號久試不第,丟盡了我們禹州人的臉。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也就只有你還不信邪。”
藍衫書生沉默了一會,反駁道:“明修不過是懷才不遇,一旦時機成熟,自會……”
“懷才不遇?他也就會寫幾句酸詩了,這文章大道上,他還早得很呢。”手持折扇的書生笑道,“哦,我忘了,他這胸襟倒是寬廣得令人佩服,這綠帽都戴到頭上了……”
“你在胡說什么!”
一聲怒斥在耳邊炸響,將符令震回了神,側目望去,就見若冬豎眉指著那書生道:“虧你還是讀圣賢書的,在背后說人長短,也不怕出門被雷劈。我家三爺是沒中,那你是中探花了,還是中狀元了?”
幾人不防一旁坐的就是容家人,尷尬地站起身朝符令拱手行禮,那手持折扇的書生在背后說人被抓了個正著,被若冬斥責一頓也無話可說,面紅耳赤地拱了拱手就逃似地走了。其他幾人見狀也跟著告辭。
這邊的動靜很快就引起周邊的注意,恰巧遠處一聲鑼響,將眾人的注意里又拉了回去,符令起身拉著若冬:“我們快走。”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符令才走了十幾步,就被一群人攔住了去路。為首的姑娘穿著金絲堆花襦裙,圓長臉上滿是傲氣,她上下一打量,目露不屑道:“我當是誰呢,怎么,沒跟你那情郎一道出門?”
若冬揪著符令的衣袖,低聲道:“小姐,都怪奴婢……”
符令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整日里情郎來情郎去的可不好,再說我夫君也不是沒有名姓,稱他一聲容三公子也不辱沒你吧?”
在她右手旁的圓臉姑娘急道:“誰說三公子了,我們是說你那奸夫!”
“奸夫”二字隨著她又大又急的聲音傳開,頓時引來不少目光。自古八卦動人心,有不少人放著那邊點評詩文不看,緩緩湊了過來。圓臉姑娘也知自己失言了,眾目睽睽之下,漲紅著一張臉都快哭了。
那為首姑娘卻半點不為所動,她冷冷看著符令:“巧言令辯!做出這樣令人不齒之事還敢出門,果真是鄉野粗鄙之人……”
“宋小姐請慎言!”
人群外有人出聲打斷了她的話,聲音圓潤清冷,帶著幾分拒人千里的冷漠。
那為首姑娘的臉上才浮起的怒氣,在看到來人之后立馬煙消云散,她臉色有些蒼白,卻還是勉強笑道:“三公子,你也來了。”
清風皎皎月,公子遠處來。
人群分開讓出一條路,容沉緩步走近,他面無表情地掃了符令一眼,轉身說道:“宋小姐,之前的事容府已經澄明了是一場誤會,還請諸位不要將這些風言風語當真。”
宋輕玉已經緩了過來,她斜了一眼符令道:“三公子又何必替她遮掩,俗話說無風不起浪,她必然是平日里有不檢點才……”
“無憑無據,請宋小姐禁言。內子是何品行,在下比宋小姐清楚。”容沉伸手攬過符令,微微笑道,“不打擾各位賞詩的雅興,我們先告辭了。”
這一笑驚才絕艷,對面一群姑娘都紅著臉低下了頭,就連宋輕玉也目光輕移不再開口。
符令醒悟過來抬頭望去,卻只看見他白皙的側顏。
符令在聽到他久試不第時,心就涼了半截,眼前這個金手指,難不成只空有一張俊美無極的臉?
好吧,還有詩寫得好。
但詩寫得再好又有什么用,本朝科舉重視八股文,好治國安民之策,這詩詞不過是消遣之樂,在科考上半點好處都沾不到。
馬車緩緩前行,符令盯著容沉沉思良久。
實在不行的話,她就只能先進京了,也不知道憑著現在的身份混進宮需要多久?
容沉手持書卷,在符令炙熱目光中抬起頭,眸色淡淡道:“最近城中恐不大安穩,你們若是無事還是少出些門。”
符令回過神,見他說的一本正經,心中卻不肯信,只當他是不想讓她們出門引來非議。
符令收回目光,“能有什么事,總不至于是邊關突變,異族入侵吧?”
“……”
容沉有些無奈地放下書:“剛剛知州府傳出消息,幾日前漁陽縣有兩位姑娘失蹤了。現場一絲痕跡都未留下,只怕不是一般人做下的。知州大人怕打草驚蛇,暫未宣揚此事,只是讓人暗中查探。為防萬一,你們還是呆在府里妥當。”
符令不成想真出了事,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可查了她們親近之人,說不得是被人害死,然后偽造成的失蹤假象。”
容沉似未想到她會考慮到這里,頗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符令在現代聽過了太多失蹤案都是親近或熟悉之人做下的,因此越想越覺得可能。
符令:“我覺得還是要密切關注這兩位姑娘附近的人,最好查一下她們是否有共同認識的人。”
容沉端起一杯茶,輕啟薄唇:“看夫人說的頭頭是道,莫不是家學淵源?”
符令抬眼對上他探究的目光,又連忙垂下眼皮,掩飾著去端杯子:“這都是我瞎說的,瞎說的……”
若冬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小姐又何必自謙,三爺您不知道,小姐這段日子都在屋里看書……”
“若冬!”
符令一聲喝止,見若冬噤了口,清了清喉嚨道:“快給我倒杯茶。”
容沉意味深長地掃了符令一眼,提起茶壺給她倒上茶:“此事自有知州大人費心,夫人還是想一想回府怎么跟母親交代吧,如果我沒記錯,母親可是禁了你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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