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主要發言人不再是熟悉的張代表，而是換成了教育部的老學者，同時也是一位老牌煉神境強者。

        積分賽畢竟是全國性比賽，結束之后結合擂臺賽結果，直接就出全國十六強名單，所以這次臺上坐著的各位老師教授也個個散發著驚人的威勢，越流緋還看見了自家的明校長。

        “……本場積分賽共計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后按照收獲積分排列名次，隊伍之間不禁止爭斗，但不可取人性命，各位同學要記住，你們的一舉一動都會通過攝像頭傳遞到我們眼中，希望大家講武德，有嚴重違反武德行為的學生，將被記為零分……”

        老學者先是照例說了一長串官話，然后開始宣布規則。

        雖然還沒有進入賽場，但臺下學生之間已經彌漫起了火藥味。

        最后，老學者道：“……本次場地大部分妖怪為人工培育，但因為環境復雜，也有幾率出現野生妖怪，其中或許會有極其危險的妖怪，請同學們小心謹慎，重視安全。如果遇到無法解決的情況，可以申請退賽，將有專人解救你們。但請不要離開場地范圍，場地外沒有布置攝像頭，一旦離開，主場地將無法及時派出救援及醫護。”

        “最后，我宣布，本屆全國大學積分賽，正式開始！期待同學們的表現！”

        隨著這句話落下，臺下學生們興奮的聲音頓時壓不住了。

        “安靜！安靜！”

        有老師在維護秩序。

        “同學們有序列隊，分批進入比賽場地！”

        越流緋和唐玉寧、許泠對視一眼，捏拳倏地起身，背著自己的寶貝刀，排隊離開主場地，進入外面劃分的比賽區域。

        “嗨。”

        正等待著前進，越流緋忽然聽見身后有人在喊她，“百煉明珠？”

        她轉身看去。

        瞿揚頂著一頭精心抓過的渣男卷卷頭，正沖她勾唇……呃，邪笑？

        “你有事嗎？”

        越流緋挑挑眉。

        瞿揚眼神深情，“西北戈壁中乘巨焰落入人間，自那以后，我一直很想見你。”

        越流緋緩緩點頭，“那這場比賽之后，你大概再也不會想見到我。”

        瞿揚驚訝道：“怎么會？”

        她沒說話，只是掃視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待薅的羊羔。

        瞿揚莫名惡寒了一下，但卻沒放在心上，見越流緋不再搭理他，他就繼續去搭訕凌姣然了，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感覺身邊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哥、大哥！”

        隊友用力用手肘搗他。

        “啊？”

        瞿揚茫然看他，就見隊友指了指身后。

        往日看起來無波無瀾無悲無喜的曲瀟讓正死死盯著他，眼神很是危險。

        瞿揚：“……”

        他先是打了個冷戰，但隨即卻沒有懼怕，而是饒有興致地勾起唇角。

        “有意思。”

        ……

        很快，參賽隊伍全部有序進入了考場，每一隊都有專屬無人機攝像頭，實時傳播畫面回主場地。

        這次的考場是一片原生態密林，不過因為官方有安排木屬性武者實時修復環境，所以火系法術、雷系法術也可以隨便用，不必擔心破壞環境。

        越流緋三人緊緊走在一起，警惕地感知著周圍環境。

        密林中土地濕潤，空氣濕熱，茂密的樹木藤蔓下隨處可以見到各種菌子，它們可能是普通菌子，也可能是偽裝過后的真菌類妖怪，這里到處都可能藏著危機。

        “咱們前期戰術怎么定？”

        越流緋低聲道：“我想要不這樣，梅開二度，和實踐賽一樣，我來制造靈力云霧吸引妖怪，能殺的就殺，因為這次的妖怪們危險性更高，一旦有問題就由許泠用浮光掠影帶我們溜，許泠沒靈力了，我用電光石火也可以，就是稍微慢一點。”

        許泠連連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

        唐玉寧思考片刻，也覺得可行，于是拍了板，“那就這樣！”

        于是下一刻，越流緋手心冒出濃郁的靈力，一團靈力云霧很快成型，周圍隱藏的小妖怪們頓時蠢蠢欲動。

        「來了！我最愛看的場面！」

        「就是愛看虐菜，就是愛看靈核收割機！」

        「百煉明珠越流緋，超級天才越流緋，我的老婆越流緋，沖啊！！」

        「樓上不要夾帶私貨，誰是你老婆呢？就因為你這句話，她哄我哄了一小時！」

        「啊啊啊快去看隔壁，怎么凌姣然也用這招啊，她也有九轉靈華經？」

        「看樣子是，畢竟上傳了國圖書館，有積分就可以兌么，她會也不奇怪。」

        「但她制造的靈力云霧明顯比越流緋小多了。」

        越流緋看不見彈幕，自然不知道凌姣然也兌換了九轉靈華經，她靈力用不完的優勢不再是獨一份。

        不過就算她知道了也沒什么，最多就是感慨一句積分真多，早在她將九轉靈華經上傳時，就已經想到了這個情況，她真正的優勢是被改造過的更加適合九轉靈華經的經脈，而不是這部內功本身。

        此時各個直播間的人數都在激增，天才們各展神通，讓大家每一個都不舍得錯過。

        越流緋和凌姣然制造靈力云霧快速收割小妖怪，孔霆用了巨化，跟一臺瘋狂拖拉機似的在密林中橫沖直撞，撞過去就是一片靈核落地。

        曲瀟讓使用木系法術，密林中的樹木都成了他的仆人，一枚接一枚送上各種靈核，有撿的，有現絞死的，也有順手從其他學生兜里順的。

        他只管閑庭信步地一邊走一邊把靈核裝進特質口袋里就行，能把人看得嫉妒死。

        不過相比起他來說，更作弊的是瞿揚。

        他身上金光閃閃，只需要大手一揮，就有一波接一波的小妖怪跑到他面前匍匐，然后利落地自殺，還得遺憾不能親手送上自己的靈核。

        對瞿揚來說，最大的問題是靈核太多了撿不過來，他和隊友都忙于撿靈核，看起來就像豐收的老農民……

        「真的，這屆學生太可怕了，以往能出一個這樣的bug級存在就不錯了，今年足足五個，我覺得要不了一周，這片密林得被他們薅禿，官方還得重新投入資金養殖新妖怪才行……」

        「真的，收割妖怪對他們來說跟玩兒似的，看得我都產生錯覺了，感覺我也行……」

        「別，你上你真的會死。」

        「唉，這樣看一會兒挺爽，看久了就沒意思了，他們什么時候彼此碰一碰？」

        「應該得到最后關頭了，前期互相搶，還得防備黃雀在后，一旦受傷之后就是待宰的羔羊，搶到手的也留不住。」

        「啊啊啊我好激動，我想看他們大亂斗！五個超級天才的大亂斗！」

        「我也想……」

        同時，主場地里，老師和領導們也在看著實時畫面，大家和網上的評論一樣，都是在感慨長江后浪推前浪，他們比起新生代武者們差遠了。

        對于大亂斗，他們同樣很期待，不過也預測將會在最后一天比賽即將結束時出現。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個場面到來的很早，早到連選手彼此都沒想到。

        ……

        積分賽第四天。

        越流緋和兩位隊友兜里都鼓鼓囊囊的裝滿了靈核，她們神態稍稍有些疲憊，隨手獵了兩只兔子，三人找了個隱蔽地方坐下來休息吃飯。

        “我感覺小妖怪越來越少，基本已經被收割完了，現在剩下的要么是智力比較高不上鉤的，要么就是實力比較強，不把我們放在眼里，所以撲上來搶奪的。”

        唐玉寧一邊處理兔子，一邊蹙著眉。

        許泠也點點頭，“我們或許該換一個策略了。”

        越流緋架起火，若有所思。

        “我們才收割了多少小妖怪，這片密林這么大，不可能只有這么些，肯定別隊也吃下不少。”

        “……但是現在就主動搶奪，開啟混戰，那太早了，我的風云雷動還不能這么早暴露。不如……我們換走精英模式？專門狩獵強大妖怪，由許泠潛行探路，我主攻，隊長輔助我。這樣積分也來的快，至少比現在快。”

        “可以。”

        唐玉寧把烤好的兔子分給她們兩個，“先這么著，注意別受傷，重頭戲還是在最后的混戰上。”

        越流緋啃了一口，舒服地瞇起眼睛，“好，我知道，咱們盡量找結丹中期的妖怪，剛好在咱們能力范圍之內。”

        三人吃飽喝足，很快整理好，再次出發。

        此時她們已經到了密林極深處，周圍環境更加危險，越流緋和唐玉寧跟在許泠身后，盡量不發出絲毫氣息，很快，許泠忽然用心音開口。

        “有好大一個蘑菇！”

        不得不說她的潛行身法和別人無法聽到的心音實在是非常適合做探子傳遞消息，許泠接著描述，“真的巨大，得有一層樓那么高，實力我不好估計，我覺得肯定有結丹境……等等，是京大校隊！呃，還有滬上武院！”

        越流緋聞言一皺眉，拉著唐玉寧上前看了一眼。

        何止是京大和滬上武院？擎龍附校和南方武院同樣出現在了這里。

        這群人肯定已經發現了自己這邊的氣息，越流緋索性也就不藏了，干脆地走出來。

        于是巨大蘑菇前，五支最受關注的隊伍頭一次聚首了。

        “……”

        眾人面面相覷，都滿懷緊張，氣氛一觸即發。

        “怎么了？”

        瞿揚第一個開口，“這么巧，都看上這朵蘑菇了？”

        “哼。”

        凌姣然聲音清凌凌的，沒有絲毫感情，“我要這朵蘑菇，要爭的留下，不爭的現在離開。”

        “……”

        在場一個人都沒有走。

        孔霆皮膚變成玉質顏色，已經準備好要開戰，瞿揚和凌姣然頓時看向他。

        現場頓時劍拔弩張。

        越流緋微微瞇了瞇眼，“一個二個都很拽啊？”

        她看向唯一還沒說話的曲瀟讓，本想看看他的態度，誰知他一和她對上視線，身后好像立馬冒出根狂搖的尾巴。

        “我跟他們不一樣，我不搶風頭。”

        他誠懇地說：“我會低調地帶走這個蘑菇的靈核。”

        越流緋：“……你是不是覺得你很棒？”

        有火燒云已經在頭頂蓄積。

        “唉，別。”

        眼看就要打起來了，瞿揚趕緊攔了一下，“別先內斗啊，先合力把這蘑菇弄死，我剛感知了一下，這是朵結丹境巔峰的蘑菇呢，不合力，我們哪個隊都沒能耐單獨拿下它。”

        “哦？”

        大家注意力被轉移，暫時暫停對彼此虎視眈眈。

        “結丹巔峰的蘑菇？那咱們站了這么久，它怎么不攻擊？什么都沒……發……”

        陳灃漸漸神情渾噩，說不出話來了。

        “糟了。”

        主場地中老師們一齊皺起了眉。

        “這群孩子也太沒戒心了，早說過有些真菌類妖怪擅長幻術，他們居然不僅不防備，還在人妖怪面前吵這么久的架。”

        “怎么辦，派出救援嗎？”

        “那這五支種子隊伍豈不是全倒在十六強外了……”

        “你們也別太小看他們，繼續看看，這些孩子沒一個簡單的，未必不能破局。”

        主場地中在緊張地討論，看直播的網友就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本來興高采烈準備看大亂斗，結果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天才們忽然都發起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詭異的場面看得大家有點心慌。

        誰都不知道他們面臨著怎樣的幻境，只有幻境中的武者們才知道正在發生什么。

        ……

        一座學校中，武者們緩緩清醒過來，疑惑而戒備地彼此對視。

        “這是哪兒？發生什么了？”

        凌姣然的隊友茫然摸頭。

        “應該是幻境……”

        唐玉寧還沒解釋完，大家都忽然一愣。

        只見長長的走廊一端走過來一個小男孩，看起來才六七歲的模樣，他看起來乖乖巧巧，就是滿臉沮喪，要哭不哭，手攥緊了衣角。

        大家一齊轉頭看向瞿揚。

        “這是你小時候？你小時候居然，呃，是這樣？”

        陳灃本來想說還挺可愛，但實在沒能說出口。

        瞿揚：“……”

        瞿揚臉色難得不再瀟灑自如，他額角抽了抽，表情復雜難言。

        “我大概知道了，這個幻境大概是把每個人最脆弱的時候復現出來……這是什么社死幻境？這不是想通過戳弱點讓人破防，這是想通過社死讓人破防吧？”

        “別擔心。”

        越流緋安慰道：“這里只有十五個人而已，十五個人算什么社死呢？”

        瞿揚表情微微扭曲，“……你故意整我吧，十五個人很少嗎？”

        越流緋憋笑。

        大家好奇地看下去。

        只見幼年瞿揚忽然被一群小男孩圍住，他們把他逼到角落，一邊嬉笑，一邊扯他的頭發，或是打他一下，踹他一下。

        “瞿揚將來要當皇帝呀？”

        一個小男孩笑著說：“他這樣怎么當皇帝呀？”

        另一個男孩上前踹了一腳，“哈哈，皇帝被我踹啦！”

        “瞿揚當不了皇帝的。”

        還有別的男孩在說，“我媽媽說了，現在已經沒有皇帝了，所以瞿揚天賦再強也沒用，和咱們一樣都只能當普通人啦！”

        “真的嗎？哈哈……”

        小男孩們拿瞿揚取笑了一陣，直到上課鈴響，午休時間已過才離開。

        幼年的瞿揚渾身狼狽不堪，坐在原地，一時沒法起來。

        他哭得滿臉都是淚水，看起來又害怕又委屈，眼中又有著隱忍的憤怒。

        直到老師來找他時，他才停下哭泣。

        大家都聽到了他用稚嫩的聲音小聲道：“我的天賦不會沒用。”

        “我一定要當強大的武者，成為你們永遠成為不了的人！”

        “啪！”

        幻境忽然破碎，大家周身變成一片茫茫白霧。

        “……”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就算是看瞿揚不順眼、想找機會為難一下他的曲瀟讓，也保持了沉默。

        瞿揚原地靜了兩秒，肩膀一松，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救命啊，我的臉面……嘿，算了，幻境是公平的，大家誰不社死一下呢，都來都來，讓我看看下一個是誰！”

        大家這才霍然從古怪的氛圍里掙脫出來。

        瞿揚的兩位隊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其他學校的成員雖然沒有出聲安慰，但也投去了溫和的目光，一時間把他看得雞皮疙瘩跳舞。

        很快，幻境復現出了第二個場景。

        這次出現的是孔霆，出現的場景比較單調，但卻讓大家更加壓抑。

        孔霆住在破破爛爛的鄉野土屋中，大概沒有按規去測過靈根，每天重復而麻木地干活，但他僅剩的親人還是過早離開了他，他一時連飯都吃不上，只能到處求人給東西吃。

        越流緋隱隱想起，擎龍附校好像以招收窮苦人家子女為主，并且學費全免，還有各種福利。

        幸好孔霆進了擎龍附校……

        第三個幻境是屬于凌姣然的。

        她幼年原來并不是這樣冰冷的性格，反而有些軟糯，但父母日復一日的嚴厲責罵和超高要求讓她漸漸改變。

        幻境中是她學校里布置了任務，讓每個小朋友回家對爸爸媽媽說我愛你，凌姣然帶著甜甜的笑容找到父母，對他們說了我愛你之后，得到的卻是冰冷的質問，問她為什么還沒開始學習，為什么還在耽誤時間。

        第四個幻境就是曲瀟讓。

        他被復現的場景有些奇怪，甚至讓人看不懂。

        幼年的曲瀟讓只是坐在走廊下看星星，看了很久、很久，他一句話也沒說，也沒有什么表情。

        大家看著看著，不知為何生出一股孤寂感來。

        而小曲瀟讓終于被父母和爺爺驚醒，他們小心地問他怎么沒吃飯，曲瀟讓只是靜了很久，才說：“忘了。”

        按這個順序，接下來應該是越流緋了。

        越流緋緊張地攥緊手。

        看別人的熱鬧她看的很歡，但輪到自己她就知道這是什么樣的感受了。

        她絕不想自己軟弱的模樣被別人看到，她的尊嚴不允許。

        然而幻境還是出現了。

        越流緋本以為她被系統脅迫的場景會被復現，然而出現的卻是幼年的自己。

        大家也都很好奇，并沒有想要看別人傷疤的意思，只是覺得越流緋這種張揚性格的人，真的會有脆弱的回憶嗎？

        小女孩跑進了四合院里，四處尋找。

        “爸爸，媽媽？”

        “……”

        沒有人回答她。

        是被父母冷落嗎？

        大家不禁腦補。

        然而小女孩沒有露出失落的表情，繼續喊：“爺爺，奶奶？”

        這次，過了一會兒有人回復她了。

        “乖孫，怎么啦？”

        年輕了一些的越老爺子走出來，抱起小女孩。

        越流緋看到這兒，表情忽然古怪了一下。

        “我有事想拜托爺爺……”

        “乖孫說吧，什么事爺爺都答應你。”

        大家看到這里暗自猜著，難道是大人說過的話卻不兌現？

        然而小女孩卻露出一個有點得意的笑容，她湊到越老爺子耳朵旁，悄悄道：“就是……啊啊啊啊！！！”

        小女孩尖聲的尖叫驟然在耳邊炸響，越老爺子卻氣定神閑，面不改色。

        等她叫完了，老爺子將閉合的耳竅重新打開，得意地對小孫女道：“我就知道你又要玩這招，哼哼，爺爺根本沒被嚇到，臭丫頭！”

        “……”

        小女孩呆住了。

        片刻后她漸漸皺巴起臉，嚎啕大哭起來。

        越老爺子依然輕挑著眉毛，“沒得逞就哭，耍賴皮，難怪你爸爸媽媽和奶奶都不陪你玩了。”

        “嗚嗚嗚嗚！！”

        隨著她的哭聲，這個幻境就結束了。

        “……”

        隨后是很長很長的沉默。

        陳灃：“？”

        “這就是你最脆弱的時候嗎？”

        越流緋：“……”

        越流緋別過臉裝死，難得遇見連她的自戀和臉皮都無法應對的場面。

        反應過來的武者們一個比一個無語。

        這小女孩怎么賤兮兮的……不是，她大小姐果然就沒有脆弱的時候啊！

        瞿揚喃喃道：“總覺得虧了，我們都虧了，就越流緋她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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