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連卓被捕

        韋城密報，風起手書，飛鳥審送

        情報主由：連姝兄連卓，疑因跟蹤入境契丹人之事被誣為飛賊入獄，后明面上似被暗人救下，實為林太忠有意招攬，現人已調任澶州。

        手書如下：

        我從未想過這些年對我窮追不舍的捕快連卓，一貫有“捕風”之名的回府郎君連卓，竟然也會有鋃鐺入獄的一天！

        是時，是我自澶州探查完情報，匯報畢往韋城回返的翌日午時，我甫一入城便在北城門處瞧見圍了好些百姓，不知在看什么熱鬧，遂亦沒忍住好奇，往內里瞧了瞧。

        巧不巧地，正看見連卓與個熟人打架！

        林實！沒成想他著實忙啊！一會兒澶州一會兒韋城的，當真是哪兒哪兒都有。

        只見林實身材魁梧，相貌尋常，未發一言，便沖連卓拔劍相向。劍招疾如風，快似電，方眨眼功夫便刺到連卓胸前。連卓雖拔劍避開，但終是不敵，兩人戰不幾回合，便敗下陣來，被那群遠遠站著的官差齊齊壓住，向官府走去。

        我遂壓低檐帽，隨著人群往縣衙而去，想要一探究竟。

        韋城衙門，“明鏡高懸”，威武氣派。父母官孟知縣高坐堂上，一拍驚堂木，當得是氣勢凜然。

        “來人，傳更夫王二、證人李奎上堂。”

        從堂側出來的更夫和壯漢這便被帶進衙內大堂，沖著孟知縣跪下，自報家門后便開始口述，“回稟知縣大人，小民是三天前打更巡夜時，見到兩個飛賊，雖沒看清長相，但卻是從回府飛出的。”

        堂外眾百姓一片嘩然。

        “我說王二，你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吧？你之前說看到有飛賊飛過回府，如何成飛出了？”

        衙外，不知誰插嘴喊出了聲。

        “回稟大人，小的當時可就是說飛出的。堂外之人怕是聽岔了，您可得給我做證啊！”

        堂內，更夫說罷，低頭瞅了眼壯漢，滿臉通紅。

        “嗯。”孟知縣嗯了聲，算是默認了。

        “倆飛賊？飛出？這么說，那飛賊果然跟回府有關？”

        “莫不是真是連捕快？”

        堂外百姓的議論聲傳入堂內，好不喧嘩！

        知縣見狀，一拍驚堂木，沖那更夫問道，“王二，你所言可屬實？”

        “屬實，屬實，小的不敢欺瞞大人。”

        王二說罷，忙不迭磕起頭來。

        “大人，小的當時就在場，還在看見飛賊的地方瞧見了這個。”壯漢李奎喜眉笑臉，諂媚地自袖中取出了塊荷包，上頭依稀能瞧見個“卓”字。

        嗯，據我目測，這東西確然是連卓的，只是那夜的黑衣人明明不是他，如何他連卓的荷包竟到了那李奎手中，當真是蹊蹺。

        我瞧了眼李奎，又隨著他的視線看向了臺上隱著笑意的孟兆。嗯，這一唱一和的場面當真是默契地很啊！我約莫明白這荷包是如何得來的了，以孟知州的權力，若是他打著搜查的名義去趟回府，自然可以悄無聲息地帶走想要的東西，抑或留下想留下的東西。

        只是，這個主意當真是他孟兆或李奎想到的嗎？這兩個人我都有所耳聞，皆是一根筋的主兒，怕是想不到這一茬來。那這么說的話，是有人要抓捕連卓了。會是誰呢？不過這追蹤之事想來是給連卓帶來了隱患。

        “好個連卓，你身為捕快，卻賊喊捉賊，怪不得你這‘捕風’捕頭追蹤飛賊多載，卻從未捕到過飛賊？說，你的贓物銷往何處了？可是你們回府私吞了？難怪你府上不過賣些花花草草，卻家底殷厚。還有你，畏罪潛逃，要不是本大人聰明機智，控住你的家人，怕是你今日還逍遙法外了吧？來人，把這賊盜拖出去。”

        孟知縣一氣呵成，不待連卓辯解，便命人將他五花大綁地強拖出去。

        期間，連卓雙目圓瞪，幾次掙扎起身，幾欲揍這孟知縣，卻是被其他捕快使了吃奶的力氣給摁了回去。

        且我注意到連卓這廝似乎真是有口難言啊，約莫是被人點了啞穴，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嗯，仔細想想這個有機會有本事點連卓啞穴的人，應是方才同他打斗的林實了。

        這是怕連卓說出什么吧？也對，連卓和林實之前在澶州城外過過招，興許就能認出來。只是這林實如今又去了哪里？我抬頭瞧了眼堂上坐著的孟知縣，眉眼含笑。

        退堂之后，孟知縣便急急忙忙入了后堂，似乎要見什么重要的人。我遂翻入衙中，跟了上。正瞧見二堂廳內一臉笑瞇瞇的孟兆正接見了那個打敗連卓的高手——林實。

        “失敬，失敬，不知林護衛此行來此可是澶州那兒有何吩咐？”

        只見林實遞給孟知縣一封信，知縣接過后，撕開信封，取出信件，上書大字：引鳥歸林。

        知縣讀罷，似有不解，忙向那林實請教。

        “大人的意思是與其讓鳥亂飛壞事，不如使它歸林為大人所用。懂嗎？”

        聽罷，知縣頗為尷尬，張口結舌。

        “調那個捕快到澶州任職，這是調函。”

        林實必是以為知縣沒聽懂，便又簡明了些，并附了調函遞上。

        孟兆先是點了點頭，又忙搖了搖頭，“可是，可是下官已定他為飛賊，這可如何”

        “無妨的事。凡事先苦后甜，有難方知恩情貴，挫挫年輕人的銳氣也是大人的意思。在下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先行告退！”說罷，林實便出門離開了。

        孟知縣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心中必是一個勁兒地叫苦，喃喃自語起來。

        “什么人啊，還不是你多管閑事抓了人，這回又讓我去巴巴地求著放了人家，真是的，好人都讓你當了，我這該如何是好？”

        正此時，史師爺從門外進來，見孟知縣愁眉不展，便問其故。

        “師爺有所不知，這連卓的案子，上頭要放人，但我如今已將他抓了起來，且之前還收了田府郎君的錢財，應了人抓捕的要求。如今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孟知縣知史師爺心眼多，遂簡單說明了緣由。

        誰知師爺聽罷，眼珠子骨碌一轉，笑道，“大人，您實在是多慮了，這可是一舉多得的美差呀！”

        說罷，便附耳知縣，將計策一一道來。

        知縣聽著聽著笑上眉梢，嘆道，“真是妙極！回頭這禮錢，我分你四成。”

        史師爺笑得愈發開懷了。

        我蹲坐在屋內橫梁之上，瞧著下面兩個人密謀，心頭“咯噔”一下，沉了沉。這事原來還和田府扯上了關系，怪不得堂上審訊那幕覺得暗地里有人操縱，不想竟會是他。

        既是了解了前因后果，也曉得連卓不會如何，便讓他待在牢里幾日也好。只是方才堂上孟兆說已控制了回府，總也得去瞧瞧看，若是連姝那丫頭不明就里，沖動之下干出什么事，那可就不好了！

        且據我的觀察，連姝不知何故，似乎有意在家人面前隱瞞自己的過往包括武功。如今天色尚早，青天白日的，她應不至于這么沖動地闖出門去，遂決定到夜間再行探查。借著這個時機，倒是該先回趟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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