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萬。”

        “一千萬就想買下一個品牌，這未免也太便宜了。”他瞟了好友一眼。“什么時候克成得淪落到去搶一個地攤品牌，這傳出去好像有點我們在欺負人的意味。”

        “你的意思是不接了？”卓正朗不認為他會這么有同情心。

        “接，當然接，誰會跟錢過不去。”像這種輕松的Case他還希望多來幾個咧！“不過，你告訴他們，兩千萬，不答應就拉倒。”

        “我們還沒實際去調查過，兩千萬會不會……”

        “太少了嗎？”忻宣風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那就三千萬。”

        “三千萬去買一個地攤品牌，你簡直將戴香顏當凱子。”

        “怎么會，做生意本來就是你情我愿，而他們之所以會找上我們這個專門的并購公司，那一定表示這件Case并非想像中的容易，要不然以他們這種精明到像鬼的死生意人，怎么會白白把錢捧給別人來賺。”

        “算你狠！”從剛開始的兩人公司，短短五年內，能成為一個擁有兩百名專業人才的國際并購公司，忻宣風的成功絕非偶然，除了能力要夠，口才要好，更要有一顆夠狠的心，這三種條件絕對缺一不可。

        卓正朗自認不夠他狠，因而心甘情愿繼續當他的助理，領死薪水，年底時再領一筆不錯的分紅外加公司股份。

        而忻宣風就是天生總裁的命，在客戶或對手面前，只要他緊抿著嘴不說話，那不怒而威的氣勢，總讓對手嚇得噤若寒蟬。

        他的王者之風，是天生散發出來的，領袖的氣質更是與生俱來。

        只不過，每個人都會有好多面，除了他之外，外人絕對不會看見他那不同的一面。就像現在，他前一刻還像個耍賴的小孩，抱怨著媽媽的抱孫心切，下一刻又像是在菜市場買菜的歐巴桑，對一點小錢斤斤計較。

        的確，三千萬的Case對克成來說，的確是小錢中的小錢。

        “戴香顏若是答應，你就負責去和夙晴衣服的代表談，用兩千萬買下夙晴。”

        “戴香顏只準備花一千萬，你真是慷慨，一下就給兩千萬。”

        “你剛剛不是說她們是兩個年輕的女孩子嗎？一人分一千萬，就算不用再工作，也可以撐到找個好男人嫁了，直接讓老公養。”

        “我該不該幫你報名好人好事代表？”

        “我對那種虛名沒什么興趣。”忻宣風嘻皮笑臉的說。欸，他可是苦中作樂呀！

        “算了，懶得跟你抬杠了。”卓正朗拿起資料夾。老板都這么說了，他照著做就沒錯。“我出去工作了。”

        “等一下。”忻宣風一臉哀怨的望著他。

        卓正朗最怕他出現這種表情了，那表示有陰謀在形成，害怕的感覺不斷地從他心底竄出。

        “這里是公司。”他提醒他不該在公司談私事。

        “那晚上我請你喝酒。”

        “我有約了。”

        “推掉。”忻宣風霸道的說。

        “不行。”這人以為他是總裁，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為什么不行？”

        “因為今天是我老媽的生日。”

        “今天是伯母的生日呀！”那的確是不能推掉。“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工作吧。”

        “算我怕了你，晚點我們再去喝酒。”

        “不用，今天是伯母生日，你理當在家當孝子，好好陪陪伯母。”

        “你確定？”卓正朗還是很懷疑。

        “喂，我就這么不值得信任嗎？”他的語氣讓他很受傷。

        “了解。”他既然都這么說了，他也不客氣。

        忻宣風在卓正朗離開他的辦公室后，隨即打電話給他常去的珠寶店，讓他們送幾款珍珠項鏈過來，然后選了一條單圈的珍珠項鏈做為卓正朗媽媽的生日禮物。

        “啊！”夙卿卿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睡在隔壁房間的官霏霏一聽見她的驚叫聲，連外套也來不及穿上，赤著腳跑過來。

        “卿卿，你又作惡夢了嗎？”官霏霏抽了幾張面紙，替她拭去額頭上滲出的汗珠，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十分的心疼。

        “對不起，又把你吵醒了。”夙卿卿一臉的歉疚。

        “沒關系。”官霏霏摸摸她的臉。“我去幫你泡杯牛奶。”

        “霏霏，謝謝你。”這些年來她常常夢到母親被個肥胖男人壓著，那不經意瞧見的不堪畫面深刻在她腦海造成陰霾，幸好，她有一個好朋友、好姊妹在身邊陪著她，否則她真不知當她從夢中驚醒時，該如何獨自面對那無止境的漫漫長夜。

        幾分鐘后，官霏霏端了杯牛奶進來。

        夙卿卿接過杯子，杯子傳來的熱氣，驅散了她因惡夢而產生的冰冷。就著口，她連喝了幾口。

        “有沒有好點？”

        “有。”夙卿卿將牛奶給喝光，把杯子放在床頭柜上，瞄了一眼床頭柜上的鬧鐘。“才三點多，你回去睡覺吧！”

        官霏霏拉開棉被，在另一邊躺下。“我陪你一起睡。”她知道若沒陪她睡，只怕她到天亮都不敢闔眼睡覺。

        “霏霏，謝謝你。”感動的淚水自眼角流了下來，平時的她是堅強、認真又活潑的人，然而她也有著脆弱的時候，就像現在。

        官霏霏擦掉她落下來的眼淚，“睡吧！”

        兩人一起躺了下來，夙卿卿閉上眼睛，或許因為有官霏霏的陪伴，很快的她又入睡。

        反到是官霏霏，直到天亮，她再也沒有睡著。

        窗外的天色微微亮時，她就起床，弄好了早餐，將衣服丟進洗衣機里洗，然后又窩在沙發上看小說。

        夙卿卿一直睡到七點多才醒過來，一醒來，發現身旁床位早已空了。她披了件外套走出房間，看見官霏霏窩在沙發上看小說。

        “你是不是被我吵得睡不著？”

        “沒有，我也是剛起床沒多久。”官霏霏怕她內疚，沒有說實話。“我煮好了稀飯，你先去刷牙、洗臉，我把稀飯熱一下，我們一起吃。”

        “嗯。”夙卿卿進浴室很快的梳洗好，又恢復她慣有的元氣。

        走到餐桌邊，看著桌上已擺好了四碟小菜。“哇！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快坐下來吃吧！”官霏霏就像個姊姊一樣，照顧著她，其實夙卿卿還比她大半歲，但她反而更像個姊姊一樣在照顧夙卿卿。

        夙卿卿坐下來，接過她盛好的稀飯。“你已經將衣服丟進洗衣機洗了，等一下我來晾。”

        “好。”

        “還有地板也讓我來拖。”

        “好。”

        “中餐也讓我來煮。”

        “好。”不管夙卿卿說什么，她都只說好。

        “至于你呢？就好好去約個會，早些將你的心意，讓那個幸運兒知道。”

        “卿卿……”

        “奇怪，你這次怎么不直接說好呢？”

        “你以為大家都跟我們一樣，白天沒事做，成天亂晃嗎？”官霏霏瞇起眼，笑著說。

        “對呀，今天不是假日。”她搔搔頭，笑得有些傻氣。“那這樣好了，下午我們兩個一起去約會。”

        “請問夙卿卿小姐，我們要去哪里約會呢？”

        “我們先出去吃大餐，然后再去看場電影。”

        “吃大餐？看電影？”官霏霏掏掏耳朵。“我沒聽錯吧！”

        “我們每天工作那么辛苦，偶爾也得犒賞自己。所以，今天我請客，看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說得好，那我們就去盛皓飯店吃自助餐。”

        “OK。”

        Happy了一天，晚上夙卿卿和官霏霏來到夜市擺攤時，感覺更有勁，因為心情大好，臉上掛著比平常還熱情的笑容，喊的聲音也更大了。

        六點多，正好趕上第一波下班的人潮。

        “老板，你說今天有新款的衣服，是哪一款。”客人甲問。

        “就是這一件。”夙卿卿拿出新款衣服給她看。“你先看看，若是喜歡，我再幫你找你的Size。”

        “這有幾種顏色？”

        “黑色、灰藍色，還有深紫色。”夙卿卿直接拿出客人甲所穿Size的三種顏色衣服和內褲。“這一款衣服是采取雙肩帶設計，簡單基調中，又不失性感，我們想要表現的是種神秘感，所以都采用深色系為主。”

        “這三種顏色我都要了，麻煩你幫我裝起來。”

        夙卿卿拿出印有夙晴字樣的紙袋，將三套衣服裝好，交到客人的手上才收錢、找錢，而她臉上始終帶著甜甜笑容，態度親切，讓客人很樂意的掏錢買衣服。

        一整晚，生意好得不得了，讓她們忙到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但她們卻感到快樂得不得了。

        而為了更進一步了解夙晴，卓正朗親自來到夜市觀察狀況。

        原本只想觀察個半個小時就回去，卻沒想到一站就站了一整個晚上，直到夜市中的人群漸漸散去，直到她們兩人收好了攤，載著豐厚的收獲回家去。

        這一晚，將近六個小時，這個攤位的客人從未間斷過，一套衣服雖然只賣二九九，但一個晚上下來，至少有四、五十個客人，而且有很多人一次都買好幾套，算起來一個晚上的收入至少有兩萬塊以上。

        最重要的是他注意到了，來買夙晴衣服的客人中，不乏穿著高級名牌服飾、手提名牌皮包的女客人。

        也難怪經營了三十年的知名品牌戴香顏會因為一個夜市品牌，營業額下滑兩成多，戴香顏的總經理才會想盡辦法買下夙晴。

        只不過，他也很懷疑，雖然夙晴在夜市賣得這么好，可一旦戴香顏順利買下夙晴衣服，進駐百貨公司的專柜后，夙晴還會是夙晴原有獨特的風格嗎？

        隔天晚上，卓正朗拉著妹妹一起去逛夜市。

        “小萱，我陪你過去買幾套衣服。”

        “二哥，我的衣服還很多，不需要買。”卓伊檸撇撇嘴唇，她可從不穿沒品牌的衣服，那可是會破壞她完美的胸形。

        “你放心，我會付錢。”

        “可是我真的不想買。”

        “不然你挑幾件媽和大嫂的Size買來送她們。”

        “二哥，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吝嗇？買地攤貨送人，很沒誠意耶！”

        “你話真多。”

        “二哥……”

        “快走啦。”卓正朗拉著妹妹的手臂，走到攤位前。“快點挑。”

        “知道了啦。”她實在沒什么興趣，隨便拿了幾套。“小姐，我要這兩套。”

        官霏霏笑笑的接過來，將那兩套衣服再放回去，又拿了幾款不同的衣服，拿給她參考。

        “我想這幾款會比較適合你，你參考看看。”

        卓伊檸尷尬的接過她另外挑選的衣服，看了一下，不得不承認這個年紀看起來和她差不多的女老板，眼光的確不錯。又瞥了瞥左右兩旁，幾個正仔細挑選衣服的客人，心中真不明白，這地攤貨為何值得大家像是在挑選鉆石一樣認真？

        “那就這幾件。”反正買回去，她也不會穿，什么款式對她都一樣。

        官霏霏對她的態度并不生氣，依然笑容滿面的將衣服用特別的手提紙袋裝好拿給她。“你是第一次來，這兩套算你五百五十塊就好了。”

        卓正朗很快地從皮夾子里掏出一千塊，交給她。此時，他已經對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然后他又看看另一個一樣年輕的女孩子，也是用最真誠的笑容、最熱忱的態度來對待每一個上門的顧客。

        “找你四百五十塊。”官霏霏找錢給他。“謝謝你們。”

        卓正朗接過她找的錢時，手不經意碰到她的手，心里宛若有道閃電般的光火閃過。

        “二哥，走了啦，你還在發什么呆！”卓伊檸拉著他離開擁擠的攤位。

        他們走后，夙卿卿在百忙之中抽空靠近官霏霏的身邊，小聲的說：“好斯文，好有氣質、好正的一個男人。”

        官霏霏淡淡地笑了笑，“如果你知道他是為了夙晴而來，你就不會這么稱贊他了。”

        “他是嗎？”

        “不用三天，就能證明他是不是。”

        “虧我對他的印象還不錯，原來也是另有目的。”夙卿卿聳聳肩，又回去繼續招呼顧客。

        今天的生意似乎比昨天更好，讓她們兩人幾乎快要累翻了。

        或許是因為前陣子連續下雨的關系，每個人窩在家里都快發霉，所以天氣一好，再加上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許多人紛紛出來逛街。

        這晚，直到凌晨一點多人潮才漸漸散去，兩人收好攤準備回家時都快兩點了。

        她們正要上車時，卓正朗再度走到她們面前，擋住她們的去路。

        “霏霏，你好神喔，還真給你說對了。”夙卿卿睜大眼睛，對官霏霏的識人能力佩服到五體投地。

        卓正朗先送妹妹回家后，馬上又折回夜市，一直站在一旁觀察著她們兩個，看著她們用最真誠的態度對待每一個上門的顧客，不管對方有沒有購買，總會說聲“謝謝”。

        他知道她們的成功絕非偶然，不是只有幸運，而是她們付出努力換來的。

        “兩位小姐，我能和你們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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