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潭底尋尸
“師傅,你說問人是來問這潭水?”
祈鑒那腳撥開潭水旁邊的雜草,替舒九鳴清出一條勉強能走的小路。
“不是問潭水,是問死了的李諾。”舒九鳴看向祈鑒,繼續道:“這鎮子里的人大多是不會說實話的,我們只能來問死人。”
“問死人?怎么問?”祈鑒向潭水深處一望,轉而瞳孔微震道:“你該不會還要將那尸體找出來吧?”
“你的腦子又好用了?”舒九鳴笑著看向祈鑒,“我要給他點往生燈,有尸體在更有效些。”
“往生燈?杜思娘點的那個?”
對了。舒九鳴這才想起來,她似乎還沒給祈鑒仔細講過往生燈的用法,他之后或許用得上。
“你問起來我正好給你講講。”舒九鳴將祈鑒帶至潭水邊,右手召出一盞渾身漆黑而布滿暗紋的銅燈。這說是燈卻沒有燈芯,只一個孤零零的燈座立在舒九鳴掌心。
“這便是往生燈”,舒九鳴左手在燈面上一揮,一點瑩瑩燭光應召而生,“金丹期及以上的修士都能點亮它。只要知道被召靈者的名字便能由此為他照亮往生的路,在召靈的過程中可問他兩個問題,一問為何死,二問有何怨。”
“問了之后呢?”
“問了便要替他解怨。若不問,便只是為他照亮往生路而已。一般而言,只有對死者死因心有疑慮才會召靈。問了便要辦到,若辦不到則將反噬召靈者本身。”
聽到“反噬”二字,祈鑒蹙眉看向舒九鳴。
舒九鳴許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拍了拍祈鑒,“放心,我猜他的怨不難解。”
說罷,舒九鳴抬手以靈力攪渾這寒潭水,以靈力一寸寸探下去。
潭底怪石盤踞、雜草頗多,舒九鳴探了一圈卻微微蹙眉,沉聲道:
“沒有李諾。”
這潭底干干凈凈連個殘肢斷臂都沒有。
“他不在?”祈鑒蹙眉看過去,“我打聽的很仔細,李諾自盡之處就是這里。”
“人們都說他離世前是向著這寒潭走來,當時還有一上山采藥的人聽見撲通一聲,再仔細一看李諾已經掉在潭水深處,掙扎沒一會兒就被卷了再沒出來。”
舒九鳴聞聲又向潭底探了一圈,依舊沒有李諾。
萬花島的招妖陣、來潭水尋死的李諾、還有這沒有尸體的潭底這中間究竟有什么關聯?
舒九鳴再看這潭只覺處處透著古怪。
“祈鑒,我下去看看,你回李府與道寧匯合。”舒九鳴廣袖一揮將潭水表面分出一條小徑。
“好”,祈鑒聞聲點頭,他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
可就在舒九鳴準備邁入潭水的前一刻,她聽見祈鑒一聲疾呼,“師傅!”
突然,舒九鳴感覺耳邊一道強風,轉頭一看祈鑒已不受控制的向潭水而去。
“祈鑒!”舒九鳴拖拽不及竟被一起拉入寒潭之中。
千鈞一發之際,她只顧往祈鑒嘴里塞一顆屏氣珠,祈鑒沒有靈力,一會兒在水底只能靠它呼吸。
……
耳邊是洶涌的潭水鼓動著耳膜,舒九鳴感覺周身的靈力被更強大的東西壓制著。
“小心。”
舒九鳴一掌擊開向祈鑒而來的水龍。
向上已無出路,舒九鳴拽著祈鑒向下游,原本幽暗漆黑的潭水竟越往下越有光亮之處。
她來不及送祈鑒出去,只能將他帶在身邊。
突然,一道結界攔在二人身前,緊接身前身后流動的水流形成強勁的水層向二人擠壓而來,不著片刻祈鑒已感覺呼吸困難,雙目緊漲。
“風華!”
舒九鳴見狀一聲大喝,只見一把通體銀藍色光芒的神劍在她掌心若影若現,不一會逐漸出現劍的樣子,立在相互擠壓的水層中間,為他們撐開一點縫隙。
祈鑒見狀手心凝力,雷霆劍應召而出,與風華同樣立于水層之間。
兩把神劍自當比寒潭下的水流強勁,只見水層似乎支撐不住似的相繼爆破,巨大的力將舒九鳴與祈鑒向著一個方向沖擊過去。
神劍爆發的力太過強勁,舒九鳴在昏迷之前只堪堪抓住祈鑒的手,以微弱的靈力將他們二人護起來。
很冷。
舒九鳴先是感覺到刺骨的冷,突然她察覺自己的手被什么人握住,緊接著就是出現在耳邊的一聲聲焦急的喊叫。
“師傅?師傅你怎么樣了?”
是誰在叫她?
祈鑒?
他怎么會比自己先醒?
“師傅?”
舒九鳴感覺這人在晃自己的肩膀,她勉強睜開眼,祈鑒擔憂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師傅?你沒事吧,嚇死我了。”少年沉沉的眼眸中蓄滿了濃墨重彩的焦急,“你昏迷了好久,我很擔心。”
舒九鳴突感手臂頓痛,輕輕“嘶”了一聲,只見祈鑒著急的一把穩住她的胳膊,“師傅你受傷了?”
“我們這是在哪里?”舒九鳴沒回答祈鑒的問題,用另一只手撐著自己站起來。只聽他悶悶道,“我也不知道,我醒來就在這里了。”
“師傅,你受傷了,要不我們先回去?”祈鑒的手慢慢抓住舒九鳴的胳膊,扶著她向著一個方向走。
“阿祈,你可有受傷?”舒九鳴任由眼前這人帶著自己,微笑的看向他,“若是哪里傷了記得告訴師傅,你師兄身上有藥,我們好回去找他。”
只見眼前這人也看著她微微一笑,“師傅放心,我沒有受傷,倒是你這胳膊上傷得趕快去找師兄。”
“哦?”舒九鳴眸中寒光一閃,“你沒受傷啊。”
“可我明明看見你受傷了啊。”
“什么?我沒”,舒九鳴揮劍而起,這人拉著自己的那條胳膊已被自己卸了下去。
胳膊應聲掉地,轉而一縷煙升起變成一片流著血的魚鰭。
“原來是只鯰魚精”,舒九鳴拿劍指向它,厲聲道,“說,我徒弟在哪?”
就祈鑒那毫無靈力流轉的孱弱身體,怎么可能比她醒的早還毫發無傷?這妖怪騙人也不計劃周全一些。
此刻“孱弱的”祈鑒也剛從一幽暗洞里轉醒,他今早淋了些雨,方才又好似撞在什么地方,頭痛昏沉。他抬手一摸,摸到一手黏膩的血。
“咳”,祈鑒掙扎的站起身來,“師傅?”
幽暗的寒洞沒有一絲光,這里甚是空曠,祈鑒似乎還能聽見自己的回聲。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耳邊,似乎是舒九鳴在對什么人說話。
“說,我徒弟在哪?”
“師傅,我在這里。”祈鑒大聲應到,但舒九鳴似是沒聽到似的,仍在威脅那人,“再不說我就卸了你的魚頭。”
“她聽不到我說話?”
祈鑒小心翼翼的前進了一步,伸手向前探,只摸到冰冷堅硬的洞壁。他伸手敲了敲,卻發現這洞壁光滑頓敦實。
他又嘗試換了一聲“師傅”,依舊無人應,只有舒九鳴嚴肅而冷冽的問話陣陣傳來。
“光靠聲音無法辯方位”,祈鑒沉著眼抱臂沉聲道,“這說明師傅根本就不在我的周圍,這只是傳音或幻音”。
但為何舒九鳴的聲音能傳過來?他的卻傳不出去?
祈鑒一路摸索,只覺得洞壁光滑且有弧度,摸上去還有一層一層的紋路。他試著左右走了幾步,發現這里雖大但總是有限,洞頂有低有高,似乎是個扇形。
“魚頭?”祈鑒一邊摸索一邊回憶著舒九鳴方才說的話。突然,他的手在洞壁上反復摸索,而后嘴角出現了一抹笑。
“我知道了。”
“雷霆!”
雷霆劍應召而來,祈鑒雙手握劍沖著某一點凝其微弱的靈力,用力一擊,像是什么東西裂開,又像是被從內部撬開一般,只見一絲光亮出現,繼而光亮的范圍越擴越大,祈鑒感覺自己像看日出一般見天一點一點亮起來。
“你竟然出來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由遠及近,一年輕女子腳步生風般疾走而來。
祈鑒從蚌殼里走出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人,開口問道:“你是龍女?”
對面這人似是沒料到這少年如此冷靜,先是一愣,隨后冷笑一聲自我介紹道,“我是蛟龍皓羯。”
方才祈鑒自聽見“魚頭”二字時便猜想他可能是來了什么地下龍宮,加之關他的地方十分閉合,洞壁也光滑有弧度,他便猜想自己被關入了蚌里。
果不其然,他一出來就看見眼前這人一身龍麟,貴氣十足,他猜這大概是什么龍王的女兒,卻不想是只蛟龍。
“蛟龍?”祈鑒聞言揚了揚眉毛,掌心里出了一層汗,但強裝鎮定的面無表情道:“打擾了。我師傅在哪?”
“師傅?”皓羯聞聲一笑,“你是說那個殘暴的老女人?”
老女人?
祈鑒先是反應了一下她說的是誰,想到是舒九鳴后沒忍住笑了笑,道:“她看上去不過二八年華。”
也許是祈鑒這笑太過溫柔,又或是直呼師傅為“她”,皓羯見狀似笑非笑的開口問道,“看來你對你師傅有大逆不道之情啊。”
祈鑒握劍的手緊了緊沒說話,他的心意就這么明顯么?
他的沉默叫皓羯仰天一笑,“大名鼎鼎風鳴上君,數百年清心寡欲降妖除魔,竟養出個如此背德的徒弟,可真好啊。”
這皓羯笑了一會兒便收了笑,盯著祈鑒道,“若是喜歡就說出來”,她手中凝出一個貝殼,眼光逐漸兇狠起來,“說完了好上路。”
“唰”祈鑒以雷霆劍指向她,“你要干什么?”
祈鑒一早就猜到這皓羯有所圖,不然也不會將他單獨關在這蚌殼里。
雷霆劍發出陣陣轟鳴,劍意洶涌而出。
“你該不會以為這雷霆劍對我有用吧”,皓羯冷眼看向他,不屑的在雷霆劍上一彈,一陣巨大的回力震的祈鑒差點甩脫雷霆劍。
“你究竟是誰?”祈鑒心道危險,這蛟龍竟連神劍都不怕?
只見這皓羯冷眼一瞇,道:“我的名號,只怕你師傅都不配聽,你就更不配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就算送我上路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吧。”祈鑒攥著手心看向皓羯,只盼她能與杜思娘一樣,給他留下等舒九鳴來的時間。
但皓羯顯然看穿了一切,她徒手打落祈鑒手里的雷霆劍,伸手掐上他的脖子,道:“怎么,想拖延時間?”
祈鑒的面色在極度缺氧中迅速漲紅,即使他靈力微薄此刻也能感知到皓羯令人恐懼的壓迫感。就在他以為自己要窒息而死時,浩羯放開手,冷聲道:
“念你心中有仰慕之人,給你幾句話的時間貝殼留聲,你若再耍心計,我就立刻殺了你。”
皓羯大手一揮,祈鑒被再次甩入蚌殼中。
“咳咳咳”,祈鑒被甩的趴在地上咳出一口血,腦內瘋狂轉動,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為妖說話的李諾、在潭底消失的尸體,還有這看似狠辣但卻重情意的蛟龍…
他好像猜到了什么。
祈鑒掙扎著站起身,手捂著脖頸,只猶豫了一瞬便拿過貝殼放到嘴邊,緊盯著蚌殼外壁,道:
“舒九鳴,我心悅你…”
轟的一聲,像是什么東西被炸開一般,祈鑒聽見蛟龍皓羯在外冷冽的聲音:
“你竟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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