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嚴言和墾宜交手而帶給嚴思月的陰影一直持續到傍晚,即使在去晚宴的路上,嚴思月都不肯放棄對嚴言的勸說。
“我知道你心系暮云,可我也是暮云的長姐,你如此沖動根本不是在為暮云著想。”面對嚴思月苦口婆心的勸說,嚴言全當耳旁風。
這種鬼話也只有嚴思月自己相信了,若她真是將嚴暮云當做親弟弟,最后何苦把他害的那樣慘。
晚宴在大殿舉行,朝中有些臉面的大臣也都會來,陳公公將陛下賞賜的衣服也穿了出來,暗色綢袍上繡著一輪一輪的四爪蟒紋,站在大殿門口,攔住每一個準備進去的賓客。
嚴言也不例外,行至門口,陳公公迎了上來,“郡主,里面還未布置完全,請郡主先移步至園林轉轉。”
又是園林,想想宮里這大一群妖魔鬼怪聚在園林里,嚴言望而卻步,只想陪著陳公公站到天荒地老。
果不其然,還未走近就聽到園林里面劍拔弩張的在談天說地,嚴思月倒是很開心,畢竟一下子從一個誰都不待見的庶女,變身為能和皇子們東拉西扯的郡主長姐,換誰誰都樂意。
二皇子剛解了禁足出來,就和太子對上了,一個挖苦對方和墾宜比射箭沒比過,一個諷刺對方自己剛出來,母妃又進去了。
嚴言只隔著一排竹子聽一聽都覺得夠了,一個個說話夾槍帶棒的,不想說話可以完全不說,大可不必強自己所難。
墾宜的事兒還給太子窩著火,二皇子就一個勁兒的火上澆油,太子越說越放肆,最后連‘柳嬪為了二皇子上位,清掃其他皇子’的話都說了出來。
二皇子受不得激,一聽這話就打算要用更狠的話殺回去,李煥一瞧,二皇子才剛出來,別一句話又給自己送回去了。
李煥打了個圓場:“太子殿下慎言,先生當時是被如何處置的,殿下應該沒忘吧?”
他平平淡淡的說完也罷了,偏偏最后一個反問,太子聽來便成了赤裸裸的威脅。
太子仗著自己是太子,說話專往人痛處戳:“哼,你母親的瘋病好了嗎?沒好你還有空多管閑事?”
蘭貴人的事兒在宮中是不許人議論的,李煥自然也不會向他人提起自己時而瘋癲,時而正常的母親,太子的話一出,幾個勛貴人家的少爺偷偷議論起來。
李煥差點失態,表情不受控制的變幻了幾次,最后還是笑著回答:“謝皇兄關心,母親最近堅持服藥,已經好了大半了。”
太子“嘁”了一聲,繼續埋汰二皇子去了。
李煥的忍耐力真是非常人不可及,如此堅韌的性格,在這幾個皇子之中確實能成大事。
李煥早已到了分宮別住的年紀,但沒有人為他遷居新宮,皇上也不曾擇址,估計是皇上也希望他住在母妃宮里,能多少給蘭貴人一點慰藉。
嚴言從未見過蘭貴人,若不是進了宮,嚴言恐怕都不會知曉宮中還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怪不得上次去找李煥時,桑倫警惕的擋在門口,看嚴言的身后,原是還有蘭貴人的緣故。
“喲,小七也來了。”太子含義不明的笑了一聲。
“見過皇兄。”七皇子的聲音一聽便知是個敞亮的少年。
七皇子最看不慣陰惻惻的太子,既不恭維也談不上禮貌,隨意作了個揖,就跑去和李煥說話。
七皇子雖然備受皇上喜愛,但他年紀還小,性子開朗直爽,幾個皇兄根本沒拿他當過對手,因此至今都以玩樂為主。
七皇子的母親元妃,人如封號一般善行仁德,自李楨立了太子,元妃整日報病不出,特意避開皇后母子的鋒芒。
太子陰鷙,二皇子愚笨,李煥謙和但偏激,六皇子溫和卻有距離感,唯獨七皇子最合嚴言性格,嚴言回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七皇子最后的結局,或許是七皇子和六皇子一般一直以自保為上,所以低調異常。
喧鬧漸漸停止,不知又來了個誰,竟叫在場眾人都沉默起來,嚴言連忙起身,以為是皇上來了,但半天也沒聽到見禮的聲音,嚴言背對著太子他們,只好看了一眼紅雀。
“是墾宜。”紅雀如臨大敵,鄭重其事的對嚴言說。
一聽是墾宜,嚴思月也沒了拉著嚴言過去湊熱鬧的心思,嚴言聚精會神的等著聽背后的動靜。
墾宜笑嘻嘻的看著太子,全然忘了下午和太子的不愉快,拍著太子的肩膀道:“太子殿下的弓練得如何啦?”
太子不想在離養心殿如此近的地方失態,躲過了墾宜的手。
墾宜也不覺的尷尬,又在七皇子身邊晃,“這又是哪位皇子啊?”
七皇子向來不與人交惡,也不知今日校場上的事兒,愣頭愣腦的打了個招呼。
墾宜與七皇子說不了幾句,又轉而朝向李煥,毫不忌諱的說道:“你是個不錯的,比那廢物太子強多了。”
墾宜說話聲不大,但所有人都能聽到。
太子已經顧及不了皇上在旁邊養心殿的事兒了。
太子陰沉沉的說:“我勸你說話當心,別以為自己是外面來的,就能在啟盛無法無天。”
這番話若是說給在場的任何一位,都會心里一沉。但戎族王子偏是個性格乖張的,不僅不當回事兒,還覺得頗有意趣。
“是嗎?莫非一個太子的威懾力竟比皇帝還要嚇人不成?”
他左一個太子,右一個皇帝,明顯不在乎幾個皇子對皇位的忌憚。
太子也懶得與他再說,墾宜就算說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話來,皇上也不會真的懲罰他,但若是太子說些什么,只要皇上聽到些苗頭,都有他好受的。
墾宜見氣氛低沉,興致勃勃的問李煥:“哎,對了,聽說你們啟盛有個安康候?”
所有人心里一緊。
“這安康候的兒子應也是個出類拔萃的,怎的都不見他來?還是虎父出了犬子?見不得人?”
墾宜左顧右盼,假意在人群中尋找相似的身影,實則眼睛并未離開過魏青朝,最后好奇的“哎”了一聲,停在了魏青朝身上。
魏青朝也不回避,冷冷注視著墾宜。
李沅心急如焚,想打斷兩人的對視,但此時出來未免太過刻意。
太子和二皇子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李煥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嚴言回頭想看魏青朝的臉色,卻剛好和李沅撞上了,許是下午魏青朝說話并不避著嚴言,李沅遞給了嚴言一個求救的眼神。
嚴言心領神會。
“廢話真多。”嚴言隔著一排竹林,冷嘲一聲。
嚴思月見狀忙制止嚴言:“你還想不想讓我們嚴府安穩了?”
墾宜聽到了嚴言的聲音,又想起下午被嚴言瞄準時的心驚肉跳。
“問問而已嘛,別那么緊張,戰神還有隕落時呢!何況只不過是個凡人,再說了……”
“砰”的一聲,突如其來的一拳,將墾宜打懵了。
七皇子一身武藝都是安康候教導的,絕不許人當面詆毀安康候,更何況是戎族的人。
“安康候如何,無需你過問,若是你執意要見安康候,大可在家里等著,安康候自會前去,只是那時,王子可能已經是安康候手底下的戰俘了。”七皇子直截了當的說著事實。
墾宜捂著臉,怎么說也是戎族的王子,怎么可能愿意吃虧。捂著臉緩了片刻,一個暴起就沖七皇子而來。
周圍眾人紛紛圍了上去,想要拉開兩人,可七皇子和墾宜都是練過武的,輕易拉不開。
太子站在邊上勸說,二皇子邊看邊笑,李煥在邊緣象征性的拉扯了兩下。
嚴言也不在竹林后頭等著了,也湊了上來,奈何魏青朝恰好站在她前面擋著。
七皇子和墾宜扭打在一起,漸漸落了下風,嚴言在一邊干著急。
這會兒還管什么禮儀道德,直接踹他啊,嚴言在心里咆哮。
若是靠的再近些,嚴言都能踹他一腳,魏青朝好像知道嚴言要干嘛似的,站在嚴言前面紋絲不動。
嚴言和魏青朝像是在踢蹴鞠,一個防守,一個進攻。
最后實在忍不住了,她一只手掐上了魏青朝的腰。
魏青朝“嘶”了一聲,嚴言明明沒練過武,怎么掐人的手這么有勁兒?
嚴言聽到一聲輕笑,怔了一瞬,但現場混亂,嚴言也顧不得那么多。
“踹他!踹他!你等什么呢?快踹他呀!”嚴言揪著魏青朝腰間的肉,小聲在魏青朝耳邊催。
魏青朝被掐的直咬牙,當年陪著父親上戰場挨的那幾刀都沒現在腰間的那只小手疼。
魏青朝趁人不注意,咬咬牙,將嚴言帶給他的“疼痛”都一腳發泄在了墾宜身上。
墾宜被踹了個人仰馬翻,七皇子立刻翻身騎在墾宜身上就要揍他。
“膳食已經備好,請各位入座。”陳公公高聲提醒道,七皇子松開墾宜的衣領,整衣站直,好像剛剛什么都沒有發生。
嚴言松開手找嚴思月去了,魏青朝揉了揉自己的腰。
“真嚇人。”六皇子一想到方才墾宜和七皇子扭打在一起,墾宜滿眼血絲的樣子,都有些后怕。
“確實嚇人。”魏青朝只隔著衣服摸都能感覺到肉痛,估計嚴言掐的那一塊已經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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