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聽過江心遠的這些年的艱苦日子,皇上當下就決定解了李楨的禁足。
李楨禁足的這些日子,東宮里的宮人被遣散了大半,只留下了侍衛和幾個近身服侍的,李楨的境遇一落千丈,東宮也不似從前繁榮,比之冷宮,相差不遠。
東宮的門一扇一扇的被侍衛暴力的打開,李楨瞇著眼,看著那一道突然照在他臉上明亮的光。
“殿下,殿下。”文芳輕聲呼喚道。
“陛下解了您的禁足,您可以出去了!”文芳有些激動。
“出去?外面早就變了天罷,出不出去的,就是出去,也沒有我的一席之地了。”李楨撥開長久未曾打理的頭發。
“殿下!您別說喪氣話!皇后娘娘還在外面,怎么著,都會替殿下您周全的!”文芳安慰道。
“母后?我還不了解母后?這么久都未曾往我宮里遞過一句話,怕是早就有了新的主意了。”
李楨抬眼看到了文芳的欲言又止。
“你也不必拿那些話來唬我,婁元詩都能讓毓安送進東西來,又何況是母后。”
文芳雖然不忍心,但李楨說的的確是事實。
“總歸現在娘娘想盡了法子才將您放出來。”文芳道。
“呵,她還不是看婁家起來了,才想當我出來平定婁家的勢力,算了,大好的日子說這些做什么。”
“是,殿下出來了該是要第一時間去見見陛下的,奴才給您梳妝。”
李楨靠在榻上,文芳也不敢當即下手,在一旁等著。
李楨被關了大半年,更陰郁了,先前也只是下著細雨的沉悶,現在滿眼都是黑壓壓的陰霾。
“聽說,先前跟我常獻殷勤的那幾個,都另投了李煥門下?”
“幾個芝麻小官罷了,陛下不必在意。”文芳道。
李楨冷哼一聲,輕聲念道:“李煥。”
屋內暖爐摔在地上的一聲重響,嚇得東宮屋頂停著的烏鴉四飛而散,雖然烏鴉飛散的,還有李楨出來的消息。
李楨解了禁足的消息,傳進了和關閣,婁元詩想到自己即將要和入東宮,不免有些煩亂。
“李楨解了禁足,沒幾天我可能就要搬離這里了。”
嚴言笑道:“你想的倒好,過了半年,東宮早就荒敗了,等收拾出人氣來,李楨又要搬離宮中,在陵陽城里立府,你就別在這悲春傷秋的了,你又不是嚴思月,學她的做派干什么?”
婁元詩捂嘴笑道:“你說,要是有一天嚴思月知道你在裝傻充愣,會不會氣瘋過去?”
嚴言想了想那個場景,居然還有些想看。
“李楨今日出禁足,這幾日估計就要帶你回婁家一趟了。”嚴言說道。
“罷了罷了,回便回。”
“我倒想看看你那姨娘在李楨跟前吃癟的樣子。”嚴言笑道。
“她怎么會吃癟,說不準那吃癟的人是我。”婁元詩說道。
嚴言懶得理她,說道:“且看著好了。”
李楨解了禁足,馬不停蹄的去拜訪婁家,生怕旁人不知他落魄一般。
李楨雖已不是皇子,但前去拜訪婁家的隊伍也算是浩浩蕩蕩。李楨與婁元詩坐在轎中,轎子前后圍滿了人,好像是新婚一般。
李楨要拜訪婁府,婁府的一眾人早早就得了消息,全家上下站在門口等著李楨蒞臨。
一頂華貴的紅轎停在婁府門口,李楨先走了下來。
“拜見大皇子。”
李楨沒有叫他們平身,反倒是回頭伸出了手,去扶轎子里的人。
蔣姨娘和婁以丹看到這一幕神色各異,但也是各有各的難看。
李楨回身去接婁元詩這件事兒,婁元詩自己也沒想到。
若是平時,婁元詩也就拒絕了,可偏偏現在是當著蔣姨娘的面,她便自然的搭了上去,感激的看著李楨。
李楨微微一笑,等婁元詩站在他身邊,他才看向婁府眾人,道:“平身。”
婁家眾人一起身就看到李楨握著婁元詩的手。
婁以丹和蔣姨娘的臉色瞬間變了。
不是說婁元詩和李楨成婚的當天,李楨就被禁了足?怎么看著兩人的關系甚是親密。
婁以丹嫉妒的看著兩人,好像自己已經是李楨正妻。
婁和萬伸出手,請李楨坐在前廳主位。
婁元詩剛要跟過去,就被婁和萬小聲的狠狠訓斥:“你還想和殿下一樣坐主位? ”
婁元詩也不言語,不坐便不坐就是,徑直往旁邊的座位上去。
“ 怎的讓元詩坐在那?罷了,我也過去就是。”
婁和萬來不及阻攔,李楨就坐在了元詩身邊。
李楨沒坐在主位上,婁和萬也不敢坐,只好將主位空了下來,都坐在下座上說話。
“岳丈大人當真是將元詩養的極好,文可對詩,琴音似水,連廚藝也是一等一的好,在這宮里,就算是御膳房的也抵不過元詩的手藝。 ”
李楨說的浮夸,但誰都聽著高興,尤其是婁和萬,被這一聲聲的“岳丈大人”叫的神魂顛倒。
唯有蔣氏卻并不怎么高興。
“ 是嗎?沒想到這孩子還藏著這一手呢!她平時在家啊,可是什么都不干,整日整日的在外面瞎跑,我們都不敢說她!一說,還要跟我們生氣!”蔣氏裝作是一個容忍女兒胡鬧的母親。
“ 這位是?”李楨問道。
婁和萬有些難堪,說道:“ 這位是臣的側室,蔣氏。”
李楨笑道:“原來如此,我就說,記得元詩的母親已經去了許久來著,怎么蔣氏也可在正廳與本殿說話了? ”
婁和萬并非不懂規矩,只是正室去了許久,這蔣氏去了婁府之后又管的極緊,根本不許他再納妾,就算納了,過些時日這些妾室也會犯些錯,就又被打發了。
婁和萬眼含歉意,說道:“ 還請殿下原諒,只是蔣氏雖為我妾室,但整個府里,就只有她一個,自然也就在這府中如同主母了。”
聽聞婁和萬這番話,李楨想起自己父皇偏寵柳嬪的時候,嗤笑一聲,道:“既然蔣氏如同主母,岳丈大人為何不直接將蔣氏抬做主母? ”
婁和萬輕拍了一下腿,嘆了口氣,“臣早就與家中族老商量過了,可他們執意不肯,非以蔣氏的家室為由,無論如何也不肯讓蔣氏作主母。 ”
李楨淡淡一笑:“ 岳丈大人這還不知?若是蔣氏言行一致,族老怎可讓婁府主母的位置空缺?族老如此,想必定有族老的道理,許是,怕蔣氏做了主母之后,婁府的風氣將會被攪得天翻地覆,又或是,怕蔣氏上梁不正下梁歪,教壞這些小的?”
蔣氏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沒有什么是比當面嘲諷更可恨。
李楨說的這些,婁和萬怎會不知,但蔣氏好歹也是跟了他這些年的妾,蔣氏心里惦記什么,他多少有些數,只不過是覺得無傷大雅,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婁和萬不是沒想過續弦的事兒,但他一想,續了弦若是本性惡劣,豈不是得不償失,最后也就罷了。
現在的蔣氏,雖然心思多了些,但也沒貪圖過他什么,他也算知足。
“殿下莫怪,臣與蔣氏互相扶持已久,現在一心在政事上,也就沒這些想法了。”婁和萬解釋道。
李楨也懶得再提蔣氏,問道:“聽說岳丈大人在朝堂上對我四弟極是上心?”
“倒也沒有什么上不上心的,不過陛下叫我和四殿下一起查案子,這才多接觸了些罷了。”婁和萬聳了聳鼻子,笑道。
畢竟誰也沒想到李楨還能出來,李煥如今如日中天,但凡有這么個機會,誰不想攀附一下,又何況是升官心切的婁和萬。
“四弟確實能力過人,但可惜蘭貴人不受待見,若不是我母后時常幫襯著,他哪里能有和岳丈大人共同辦案的機會。”
李楨說的婁和萬心虛,尷尬的一笑,問道:“臣未曾聽說過蘭貴人,好似也從未在宮中見過。”
“岳丈竟不知此事?”李楨驚訝道。
隨后,他示意婁和萬靠過來些,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四弟的母親蘭貴人,年輕時候很得我父皇喜歡,可惜不知為何,生了我四弟之后就犯了瘋病,到現在都是瘋瘋癲癲的。”
婁和萬恍然大悟,蔣氏在一旁因聽不到而心急,一個勁兒的往前湊。
李楨瞧了一眼蔣氏,又說:“此事乃宮中不傳之秘,岳丈大人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若是這話傳到父皇耳朵里,父皇查起來,你我都要遭殃。”
“殿下放心,臣心中有數。”婁和萬承諾道。
李楨一語道破了李煥多年不受寵的秘密,就因為他這個母親,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付出了十二分的努力,只要他稍稍懈怠,就會有皇子走在他的前面。
“今日和岳丈一見,甚是投緣,若不是還要帶著元詩回宮回稟父皇,我一定要再和岳丈多聊聊。”李楨起身說道。
“既然是陛下要見,臣就不留殿下在府里用飯了。”婁和萬笑道。
“咱們有的是機會,岳丈大人,您說是嗎?”李楨牽起嘴角笑道。
“自然。”婁和萬忙表忠心。
婁和萬方才已經想過了,李煥這些日子的確是靠著皇后才忽然出現在朝堂之上,就算今后李煥繼了位,就憑著皇后曾經對李煥的扶持,李煥今后也一定會善待李楨。但李楨若是繼位,就憑著李煥在他禁足時的大展拳腳,最后能混個王爺都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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