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李楨一回朝堂,像是變了個人。
從前身為太子,根本不在乎有多少人追隨他,甚至職位低些的,他根本都沒放在眼里。
關了這么一段時日,他反而清楚了許多,若是從前的他,必定會將這些倒戈跟了李煥的人,挨個兒刁難一番,最后將他們丟在朝堂上自生自滅。
而現在,李楨不僅不生氣,反而笑臉相迎,甚至還要他們今后也在朝堂上多多幫助李煥,這些人瞬間傻了眼,當下就感激涕零的帶著愧疚回到了李楨的門下。
李煥眼看著手底下快要無人可用,這才著急起來,先前確實是因為李楨禁了足,他成長的太快,才有些得意忘形。
就算李楨出了禁足,他還以為李楨還是那個李楨,卻沒想到,在自己強大的同時,李楨也想明白了其中的人情牽扯,他的掉以輕心讓他一下子失了那么多的追隨,他這才想到了嚴思月。
李煥帶著桑倫急匆匆的跑來和關閣,說有要事要與嚴言相商。
嚴言不慌不忙的到了前廳,她早知李煥要來,但也沒想到來的竟然如此快。
“三殿下來和關閣所為何事?”
“我這次來,是想和你說說你長姐的事兒。”李煥大方的說道。
嚴言一聽,終于等到了今天,果然能讓李煥做決定的只有威脅和危險。
“殿下盡管說便是。”嚴言裝作不知情的說道。
“我想問問,你家里可有給思月看什么人家?或是有別的打算?”李煥問道。
嚴言心里有些奇怪,明明兩人之前還算親密,怎么聽李煥的意思,好像兩人根本不算太熟,他這么一說,嚴言也不敢添油加醋的說些酸話了。
“據我所知,父親母親好像都未曾給姐姐說過什么親,殿下為何這么問?”
李煥想脫口而出的有些難以啟齒,雖然從嚴思月那里知道嚴言腦筋不怎么好,但還是怕嚴言會聯想到李楨解了禁足的那件事上去。
他斟酌了一番,說道:“在你看來,你覺得你姐姐和我的關系如何?”
嚴言想了想,說道:“長姐和三殿下時常就在一起說話,說句得罪殿下的話,雖然我長姐只是個庶女,但我長姐的氣質出眾,有時候看到你們站在一起,我覺得十分般配,當然,這只是我的一些渾話罷了,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李煥一時有些犯難,若是現在去嚴家提親,必定要通過皇后,現在李楨回來了,皇后還能向著他?怕是會轉頭把嚴思月塞給李楨才是。
但若是不去,現下自己的境遇一落千丈。先前仗著自己手底下不俗的人脈,就冷落了嚴思月,如今若是再不去,只怕嚴思月另嫁他人,如此一來,嚴家的權柄怎么也握不上了。
李煥思前想后,這也不成那也不成,一下子被難住了,他想了許久,嚴家是一定要去,但就算是去,也決不能被皇后知曉。
他忽然斷了嚴思月的話題,笑道:“毓安妹妹進宮許久,想是一定很想念陵陽城中的熱鬧吧?不如我告知父皇一聲,偷摸的帶你去城中轉轉可好?”
嚴言一聽便明白他在打什么算盤,去不去嚴家,或者看不看嚴思月的都不要緊,畢竟這兩人已經是板上釘釘。倒是另一件事兒,她必要要出宮才行。
“當然好,好久沒出宮了,還是很想念宮外的熱鬧。”
李煥笑道:“既如此,明日下午,我便來接妹妹。”
李煥心里有了著落,興高采烈的離了和關閣。
紅雀不知從哪兒冒出頭來:“小姐,你怎么想著和三殿下一起出宮啊?萬一這事兒叫大小姐知道了,三殿下和大小姐的事兒,豈不是要泡湯?”
“你放心好了,他帶著我才有名正言順的去嚴府的理由。”嚴言回道。
紅雀這才明白。
嚴言和李煥出宮,不只是為了助他和嚴思月一臂之力,而是昨日,嚴暮云寄給嚴言一封信來,說他得了個奇聞。
陵陽城中有幾條街甚是熱鬧,逢年過節便張燈結彩的供人觀賞,其中以回煙街為首。回煙街雖是酒樓眾多,卻以回煙樓和如意坊聞名。
回煙樓修在臨水之上,雖是酒樓,但因陵陽城幾位有名的歌姬皆在這回煙樓中,還時不時的出來唱小曲兒,惹的不少人為聽一曲聞名前往。
回煙樓雖是有些煙花之地的意味兒,總歸要比其他酒樓雅致些。
而如意坊與回煙樓比鄰,這也是回煙街聞名的第二因。
如意坊不比回煙樓雅致,不過是個溢滿銅臭氣的賭坊罷了,嚴言前世聽說二皇子曾在這如意坊里參過一腳,只是無從考究。
眾人原以為如意坊的銅臭氣和回煙樓的煙火味能將整條街都變成一個官差來了都無用的亂糟地兒,尤其是這兩個地方雖然相鄰,還各有意味兒,但至今街上仍然是秩序井然,熱鬧非凡。
到如意坊來賭錢的,要么是一擲千金逗個樂的貴家公子,要么是孤注一擲,紅了眼的賭徒。因此為了防這些人鬧事,如意坊內大多是會些功夫的大漢,即便是幾個小廝,手里也是有些內家功夫的。
而嚴暮云所說的奇事便是關于這如意坊的。
前幾日,如意坊竟在不知不覺中換了幾個丫頭主事,如意坊的常客一聽,紛紛趕著前去湊湊熱鬧,他們本以為能在如意坊里主事兒的一定是極厲害的姑娘。
哪知道這幾個丫頭中看不中用。
幾個手腳不干凈的賭徒,趁人不注意偷摸的對這幾個姑娘動手動腳,竟激的幾個丫頭當場尋死覓活的要個說法,直到管事兒的來了,押了這幾個丫頭下去才算完。
嚴言不必多想也知道這幾個丫頭定是要挨一頓棍子的。
她看完信,將此事與紅雀一說,和紅雀一起打抱不平,隨后想起幾個丫頭的遭遇又齊齊哀嘆一聲。
此間,嚴言倏然記起一事。
前世嚴言且在陵陽時,也聽聞過此事,只不過當時是紅雀說的,她粗粗帶過一句罷了,但唯有一事,她記得十分清楚。
在嚴言停滯在中原之時,景文君橫空出世。
文君是從如意坊所出,入如意坊之前就已經身懷武功,只是為了自保一直韜光養晦。
可惜的是,文君早早便被太子看中,直至文君及笄之年才帶回東宮,說是看著文君伶俐,帶回東宮交由皇后,想叫皇后教教規矩,便再召回東宮當侍女。
實際則是太子溫飽出邪念,看中了文君的美色,想要偷偷將其收做侍妾。
太子看文君性子軟糯,便支開了他人,想對文君下手,無奈之下文君在極力反抗時,使出了家傳功夫,這才知曉了文君的來歷。
文君原本姓景,景家原本也是武將世家。只因在河谷之戰中,景家一副將判斷戰機失誤,以致于五萬兵馬全軍覆沒。
圣上震怒,景家一夜之間火盡灰冷,男子發配軍中,為了能讓景家的男子在軍中出力,皇上也就沒有將女眷充作軍妓,而是流放進鄉下莊子里做苦力。不出幾年,景家男子盡數戰死沙場,女眷為避免惹禍上身,皆改名換姓,世人便逐漸忘了景家這一武將世家。
即使被世人遺忘,景文君卻仍是戴罪之身。太子仗著權勢,對景文君許諾“罪不過三代”可幫其脫去戴罪之身,想要強逼景文君就范。
奈何,景家雖已敗落,可風骨不落。景文君又是個極烈的性子,竟自刎于朝堂之上,這才將這事兒的來龍去脈全部公之于眾。
嚴言有幸聽聞此事,只是當時只是當做故事聽聽罷了,能記起大概的前因后果已屬實難得,現如今,嚴言已推算不出景文君入如意坊的大概時間。
但嚴言一想起景文君,便割舍不下。若是能截下這人來,不僅能讓景文君不再重蹈覆轍之前的命運,也能成為嚴言的一大臂膀。
嚴言說通了紅雀,到時候李煥和嚴思月說話,索性兩人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親自去如意坊一觀。
紅雀雖是有些動心,但仍唯唯諾諾不太同意的模樣,嚴言寬慰著紅雀,如意坊皆是男子,自己只需套上一襲男裝,便毋需擔心,行走也方便。
聽嚴言如此說了,紅雀也不愿讓嚴言獨自去如意坊,只好應了。
嚴言一身玉渦描銀長袍,頭頂古樸銀冠,再拿一把折扇,嚴言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當真是一幅公子模樣,只是臉仍是略清秀了些。
倒也無礙,男生女相的倒也不少,自己這般只被當是個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公子也無妨。
嚴言提前試了妝,就怕李煥來的那日著急忙慌的什么也顧不上。
她拉來紅雀,也給她扮上了男相。看著紅雀清爽的樣子,嚴言覺得小時候認為紅雀是個男孩子的事兒,果真是沒錯。
嚴言前世倒也來過回煙街,只是為與月禧中秋賞燈而來,身邊侍衛浩浩蕩蕩,除了幾個花燈,路人的臉都沒一個能看的清的。
后來站在如意坊的門口才知如意坊的混雜熱鬧,回煙樓的大氣雅致。
回煙樓前的護城河水才是最巧的地兒,石橋直對著門口不說,邊上幾個停著的小舟也將“滿載一船秋色,平鋪十里湖光”這幅畫勾勒的繪聲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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