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文芳被關進天牢,皇上就沒了后續的旨意,文芳好似被遺忘了一般,在天牢里等了小半個月。
皇上如此關著文芳,卻一直不曾宣召過李楨,大有將此事得過且過之意。
李楨不知皇上的打算,究竟是等著與他秋后算賬,還是真的得過且過。李楨拿不定注意,只好日日來養心殿問安。
不知是不是文芳陪了他太久,他竟為了文芳,四處打點,即便皇上每日罰他在養心殿跪著,他還是日日去養心殿那處碰壁,求皇上網開一面。
以李楨自私的性格,如此動作讓后宮眾人都是有些驚奇。李楨能如此絞盡腦汁的救一個奴仆出來,當真如同天方夜譚。
嚴言猜測,應是兩人相伴已久的緣故。李楨與文芳互相幫襯互相隱瞞,或許早就成了習慣。
先前皇上罰他去封地,皇后不管不問,那時起,他就決定今后絕不會再往景盛宮一步。
可他為了一個文芳,竟肯放下面子跪求皇后。皇后避而不見了幾日,最后還是沒狠下心。
皇后一見李楨,就開門見山的告知李楨,她知道李楨難受,可此事并非是她的決定,而是許相的計劃。她也不知許相為何會如此計劃,但許相如此,必定有他的道理。
此處求不了情,李楨只好去見許相,求許相放文芳一命。
許相拒不承認此事與他有關,只說是那官員為了升遷,才盯上了文芳的事。
李楨這才明白,許家是鐵了心要扶李煥上位,所以不僅放棄了他,還想讓他再無翻身之日。
李楨四處低聲下氣的求人幫忙,皇后這邊整天圍著李煥,恨不得一天去太后宮里十次。
唏噓之余,嚴言心里更多的是兔死狐悲。
李楨這些日子也算是嘗盡了世間冷暖,整日里看著皇后與李煥母子情深不說,還要在前朝看著許相帶著李煥熟悉政事。
李楨看在眼里卻無可奈何,只覺得心里有一絲苦楚,原來這個位子誰坐都可以,當初之所以讓他入主東宮,只是沒找到更合適的人選罷了。?
朝堂眾臣也是跟著許相的風向,許相有意輔佐李煥,李楨手底下的大臣就選擇了避而遠之。沒了人支持,他的地位不僅岌岌可危,甚至搖搖欲墜。
一個底子干凈,身世卑微的皇子,和另一個性子極端,頗有私心的皇子,就算是李楨自己,也會想要去扶持前者。
李楨從未想過自己也有如此落魄的時候,看似光鮮亮麗,實則連普通人都不如。
他自小長在皇后膝下,錦衣玉食,都是別人捧著他,何時需要他捧著別人。
即便是在朝堂上,有許相做他的靠山,他從不會將其他官員放在眼里,即便是上趕著來攀附的,他也沒給過一個好臉。
沒了許相和皇后,也就是沒了靠山。沒人能在朝堂上幫他搭兩句話,陳鈺也不會再幫他給皇上寬寬心。
后宮之中,也沒了能替他在皇上耳邊吹吹枕邊風的人。
孤立無援之中,他竟有了去投靠他人的想法,可現在朝中僅許相一人把控,就是想要倒戈,又能倒戈給誰呢?
若是五年前,他或許還能投靠魏家。可現在,唯一能與許相匹敵的嚴相還在邊境,就算是嚴相在此,他也沒有把握能得到嚴相的支持。
許是李楨近日在宮中來回多次,六皇子的母親淑妃替他在皇上面前提了兩句,皇上這才知道李楨這些天在后宮奔波。
皇上深思熟慮之后,才下了旨意。
皇上言明,景暉雖為罪臣,但文芳已是奴,且確實也無逾矩之事,李楨可留文芳在身邊,但若想留下文芳,李楨就要舍棄他現在的一切,去大興寺里修行,直至他能明辨是非。
李楨毫不猶豫的就應了,皇后和許相都在為李煥清除前路的障礙,他有什么理由做一個攔路石呢?
他嗤笑一聲,將當年他入主東宮時,皇后送他的硯臺原封不動的送去李煥宮里。
李梟去守皇陵,他去大興寺修行,剩下的就只有一個李煥。皇后和許相的手段他知曉,李煥必定是未來儲君。????????
一個文芳換李煥今后高枕無憂,就算李楨不救文芳,今后還是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總有一個人要他去大興寺修行。
收留罪臣之女,這個罪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既可以讓他圈禁府中,也可以讓皇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能在許相的計劃里落得個大興寺修行的結果,李楨也只能接受。
楨王府建成還沒一年,就又荒廢下來。
嚴言掀起馬車上的窗簾,看著楨王府門口守著的兩個侍衛。
王府的牌匾已被拆下,放在一邊。
這就是李楨的結局嗎?嚴言忍不住想著。
李楨東山再起過一次,必定還會有第二次。
不過是在寺里修行罷了,他有的時間繼續聯絡曾經支持他的大臣。若是將他圈禁在王府,或是讓他如同二皇子一般被皇上指去守皇陵,那才算是再無出頭之日。
文芳安心跟著李楨去了大興寺,景文君還是選擇了和文芳不同的道路。
蘭貴人調養了幾日,總算是恢復了些。雖然現在還是不能獨立行走,什么時候都得有個人在跟前兒,但總算是有了些神志。
嚴言決定將蘭貴人送去嚴府,她留在宮中實在危險。
都弈從內侍省尋了個馬車過來,在馬車后半部分放了一個小小的隔斷,如此便能將蘭貴人放心的送出宮去。
嚴言坐在蘭貴人面前,守衛拉開門簾看了看里面,見無異常后便放下簾子,讓馬車出了東華門。
一出東華門,嚴言就忙將身后的卷簾拉開,讓蘭貴人透了透氣。
經過太醫的診治,蘭貴人眼里也算是有了神采。她好奇的看著晃動的門簾,眼里帶著一絲期待。
蘭貴人并非是殘廢,只是她體內有一特殊藥物的結果。她逃離了皇宮,今后多加休養,不出三年必定能恢復正常。
嚴言入宮以來,第一次正式回府,馬車停靠在門口,里面就烏壓壓跪了一片。
“恭迎郡主。”
嚴言一下馬車,就被一雙手握住了胳膊,她一回頭,就看到了滿臉堆笑的嚴思月,“殿下近日在宮中可好?咱們可有好些日子沒見了!聽聞宮中出了那樣大的事兒,我當真擔心了好久,生怕會波及到你什么!還好還好,你總算是回來了。”
嚴思月三言兩語,就又成了一個與嚴言十分親昵的長姐。
嚴言瞧著嚴思月眼里的毫不作偽的笑容,心里暗嘆,現在這演技和皇后還真是像,都是偽善那一掛的。
若不是嚴言對嚴思月的了解,恐怕也要被她滿臉的笑容給騙了去,一雙秋水般的眼里滿是真誠,只有嚴言知道這雙眼里還藏著什么。
嚴言故弄玄虛的悄聲道:“那日我也是被外面的動靜嚇壞了,那火光沖天的樣子,當真嚇人,我與紅雀都被這動靜嚇了一跳。”
嚴思月臉上的笑意淡了些,“這宮中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妹妹在這宮中遇上這些,當真是委屈了。”
嚴夫人不想再看嚴思月裝模作樣,輕輕一揮手,示意紅雀和都弈將馬車拉進后門。
嚴言接著道:“姐姐有空一定要去問問三殿下,聽聞三殿下為他母妃的事,整日郁郁寡歡,若是姐姐去安慰幾句,殿下一定能好些。”
嚴思月眼里的厭惡一閃而過:“妹妹可有去瞧瞧三殿下?”
“自然。”嚴言光明正大的道。
嚴思月的眼里霎時又帶著些警惕:“妹妹是獨自去的?”
“自然,三殿下人在悲痛之中,我自然也要去瞧上一眼。”
嚴思月心中警戒四起,卻還強忍著笑道:“進去說話,站在這里總不是事兒。”
剛行幾步,秋芬跑來道:“殿下,夫人叫您去說話。”
嚴言轉頭看向嚴思月:“姐姐,母親叫我去陪著她說話,姐姐可要與我一同前去?”
“不必了,我與母親日日都能相見,并不在意這一時,今日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妹妹去母親那處吧。”
嚴言報以微笑,隨著秋芬往正殿去。
前幾日,嚴言才聽說了嚴夫人整治嚴思月的事兒。
嚴府只要來客人,嚴思月必定會湊上前去,想聽個大概。就算嚴夫人沒喚她,她也會想方設法的找人偷聽。
嚴夫人抓著了好幾次,無奈之下,選擇不叫人來府上,而是自己往人家府里去。
但嚴思月還是不厭其煩的跟著,美名其曰見見世面。
嚴夫人發現了嚴思月這個毛病,也不好攤開來明說,只好忍了幾日。可后來,嚴思月變本加厲,不光是跟著嚴夫人一道出門,還要在嚴夫人與人攀談時搭話。
嚴夫人忍無可忍,只好想了個法子。
每當嚴思月跟著她去拜見別家夫人時,嚴夫人當著她與外人的面,不停的說嚴思月小時候做的些糗事,再將嚴言搬出來,說嚴言小時候又是多么聰明,來回幾次,嚴思月再也不肯跟著嚴夫人。
嚴言聽罷,不知該如何評價,嚴夫人是出了這口惡氣,但同時,嚴思月必定也將這筆賬算在了她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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