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婁元詩輕攔了嚴言一下,“你怎的突然動如此火氣?你可別因這一時之憤,壞了你籌謀許久的事。”
“我雖是在宮中韜光養晦,但也不必再宮人跟前忍氣吞聲。我越是在宮中行正義之事,就算傳了出去,別人也只會說我在宮中純良必夭罷了。”
婁元詩見勸不動嚴言,只好跟著嚴言一同前去。
“郡主駕到——”
都弈一唱喏,宮人紛紛面向墻壁,低下了頭。
方才在里面拿著鞭子嚷嚷的太監也忙跪在了嚴言面前,但他眼中卻毫無恐慌,只是奇怪郡主為何忽然來了此處。
“方才就是你在里面嚷嚷著要打人?”嚴言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太監的官帽。
“殿下誤會,奴才只是在教訓不懂事的宮人,哪里有什么打不打的?”
“你倒是會開脫,你是哪個宮里的?”嚴言瞇著眼說道。
“殿下叫你,你還不抬起頭來!”都弈踹了那太監一腳。
那太監也知道,若是現在回了話就是在打自己主子的臉,但人就在此處,也不敢編一個隨便回了。他再三斟酌,回道:“回殿下,我是溫嬪宮中的灑掃太監。此事與我家主子無關,還請殿下高抬貴手放過奴才。”
“真是奇事,公公竟還知道自己做的是錯事?”嚴言奚落道。
婁元詩湊在嚴言耳邊:”我知道你最恨人虐待老弱婦孺,只是若是再追究下去,引得溫嬪起了疑心可就不好了。”
嚴言往前走了一步,“陛下先前整頓宮闈時特說了這一條,善待宮中老弱,你可倒好,還跟陛下反著來。若是陛下知道了此事,只怕要治你家主子一個管理不善之罪。”
“奴才知錯了!還請殿下看在奴才初犯的份上,網開一面饒過奴才!”
嚴言看著在角落里瑟縮的背影,道:“罷了,此事也就是叫我碰上了,若是旁的人,只怕你今日可就沒這么容易脫身了。”
“謝殿下!奴才今后定會牢記在心。”
“這倒不必,好好伺候你家主子就是。”嚴言頓了一瞬,“這老婦……罷了,我領走就是。人年紀大了,干活難免手下慢些,左右我宮中也閑散。”
都弈看那太監還跪在嚴言面前,心里只覺得怎會有如此不知眼色之人,“還不快走!還在這等著郡主殿下罰你?”
“是是是,奴才告退!”那小太監急匆匆的走了,生怕又被叫住。
“小姐,我們可否要給溫嬪那里說一聲?”紅雀看著墻角的老婦,問道。
都弈立刻打斷了紅雀的話:“有什么可說的?咱們殿下是郡主,莫說今日帶走一個奴仆,就是今日將方才那人殺了也無事。”
紅雀了然的點點頭。
嚴言看著兩人一唱一和,無奈道:“我雖是郡主,倒也不敢視人命如草芥,你們就給我積點口德吧。”
婁元詩輕笑一聲:“這宮中如此遵紀守法之人,也就只有你了。”
也是,嚴言暗暗思忖道。只看那景盛宮日日在挑人,就知道皇后打發了多少宮人。
“都弈,你將人送回宮中,不必派什么活,叫她偶爾在小廚房幫幫忙就是。”
都弈領命。他將老婦扶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跟著往和關閣去。
“咱們還要往前去嗎?再往前可就是淑妃的青羚宮。”婁元詩問道。
“為何不去?淑妃向來深居簡出,六皇子在宮中也是資質平平,為何去不得?”
“倒也不是去不得,只是怕你撞上六皇子。雖說你入宮那一年和六皇子關系不差,但奇怪的是,你與侯爺這半年好似和六皇子斷了來往,你們可是生了嫌隙?”婁元詩好奇的繞道嚴言的面前,看嚴言的表情。
嚴言捋了捋額邊的發:“要說嫌隙,那指定是沒有。但為何疏遠,我也說不清。我與六皇子關系本就不甚親密,唯有墾宜來的那一年,我們不過是同仇敵愾。再說,六皇子打定主意不涉黨爭,處事圓滑的讓我總是心里不爽。或許就是因此,我們才漸漸遠了。至于安康候,我想應是外出打仗的緣故,許久未見,關系淡了也是常事。”
不提六皇子,嚴言還未曾能想得起來。這六皇子李沅,按理說和魏青朝的關系并不差,就算魏青朝要站隊,也該扶持李沅才是,怎的最后會殺了他。說不準,這一次疏遠,應當就是今后魏青朝殺了李沅的原因。
嚴言暗暗記下了此事,待下一次見到魏青朝必定要問個明白。
“淑妃雖然深居簡出,但宮里收拾的倒是亮堂。”婁元詩感慨道。
嚴言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青羚宮。淑妃自誕下六皇子后,就一心只為孩子,忽略了陛下。待她想起爭寵時,手里卻已經任何資本。
好在陛下念她誕下了六皇子,待六皇子及笄之時,也順理封了個妃。但宮中人都知曉,這淑妃的待遇也不比她嬪位之時好多少。
嚴言瞧著青羚宮墻邊上快要溢出的花,說道:“景盛宮富麗堂皇,春宜軒暖閣宜人,唯有這青羚宮清新淡雅,賞心悅目。”
“多謝郡主賞識,我這青羚宮不過是靠著花花朵朵長面子罷了,怎能與其他兩位娘娘的宮里比較。”
嚴言忙看向出聲之人,身著碧藍綢裙,發髻上簪著兩根古樸的銀簪,和宮中嬪妃的裝扮大不相同。
“見過淑妃娘娘。”嚴言微微屈膝行了一禮,“娘娘怎會一個人在此?”
淑妃柔聲說道:“她們都在她們的事,我只是瞧著我宮里的墻邊的花越長越快,只怕它們不過時日就要長去別的宮里。我怕擾了別宮的貴人,只好出來瞧一瞧。”
淑妃正如皇上賜她的封號一般,說話柔里柔氣,面目也慈善,只一瞧就知道是話不多的人。
“娘娘宮里的花培育的極好看,就是長了出來,也是宮人的眼福,稍加修剪,我覺得就正好。”嚴言笑道。
“郡主覺得好,本宮卻沒有把握其他人能都與郡主一般呢,郡主與我說話如此投緣,不如進來喝杯茶再走?”淑妃邀請道。
“左右我們也是出來轉轉,既然娘娘盛情邀卻,我們就只好腆著臉在娘娘這處討杯茶喝。”
喝茶是假,試探是真。
青羚宮的花如此長勢,若是淑妃想著人清理早就該清理才是,何必等到花藤以懸在半壁,才想起要將花朵一并除了。只怕修剪是假,待皇上經過賞眼才是真。
青羚宮外宮內相同,都是清新淡雅的風格,其他宮里富貴明艷,在別的宮里呆久了,在此處修心倒也是個好去處。
淑妃身邊的宮人端了兩盞熱茶,輕輕放在茶桌上。
嚴言掀起蓋子,品了一口,霎時荷香撲鼻,其中還伴著薄荷的清涼。
“今日來娘娘宮中喝茶真是來對了,娘娘宮中雖然是陳茶,但這荷香和薄荷當真不俗。”
聽到嚴言的夸贊,即使是柔順的淑妃,也忍不住笑意:“郡主真是靈敏,居然將我這配方都說了出來,怪不得平時沅兒時常夸你聰明。”
李沅竟敢與淑妃提到過自己,嚴言遲疑了一瞬,回道:“只是六皇兄平日里見的人少,若是六皇兄與我長姐聊上幾句,只怕就會說我愚笨了。”
嚴言清清楚楚的看到,在她提起嚴思月時,淑妃眼里沉了一下。
“還是你父親治家有方,將你們兩姐妹都培養的極好,不似我,對我們沅兒只知縱容。”淑妃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
“娘娘多慮了,六皇兄只是玩心重了些,待過些時日,必定能奮發上進。”嚴言放下手里的茶盞,“不過,娘娘竟然認得我長姐?”
淑妃的眼睛猛的一低,再一抬眼,便看到了嚴言毫無心機的疑惑。
“我先前給皇后娘娘請安時,曾見過你長姐,確是人中龍鳳。”
在皇后宮中瞧見嚴思月不奇怪,但淑妃的反應未免也太過可疑了些。
“淑妃娘娘好眼力,我長姐的確與常人不同,論膽識,論見識,都是頂尖。只可惜,我天生愚笨,不似我長姐那般機敏聰慧。”嚴言謙讓道。
淑妃看嚴言眼中并未有疑,而一旁的婁元詩也只顧著看景,根本未曾在意兩人之間的談話,放心的說道:“你長姐雖是名氣稍長你些,但你的資質也不比你長姐的差。比起你長姐的聰慧,我倒更喜歡你的溫和。”
嚴言不在意的笑道:“我這性子,在娘娘眼中是溫和,在別人眼中可就是愚笨了。”
淑妃淡淡一笑,如同碗中清茶一般清淡。
“現下時日已是不早,今日打擾娘娘,兒臣和楨王妃便先行一步。”嚴言起身說道。
淑妃緩緩放下茶盞,“也好,郡主殿下在青羚宮中待久了也是無益,不如早些回去。”
嚴言與婁元詩方行至門口,淑妃身邊的宮人拿著東西叫住了嚴言。
“殿下,這是我們娘娘給殿下的贈禮,我們宮里不似其他宮中富裕,只能將娘娘所繡的春日圖贈予殿下,還請殿下莫要嫌棄。”
嚴言接過繡圖,稱贊道:“娘娘真是好手藝,怎會有嫌棄一說,還請姑姑待我謝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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