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可是想救下他們？”阿云站在她身側，眼神漠然，看這躺了滿地的人仿佛是看死物一般。

這其中并非所有人都是原住民，還有一些是四面八方來的難民，橫七豎八的躺在大街上，這一看便知是不想活的人。

在他眼里既然是不想活，也就沒有再救的必要。

“是，我要救。”蘇薏目光堅定，她既然有能力，為何不救？

“好，娘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阿云勾唇笑了，他雖然覺得沒意義，但既然蘇薏想做，那他便奉陪。

“二姐姐，你當真要留在這里救他們嗎？可我們呢，我們怎么辦？”蘇幼雨聲音中帶著些哭腔。

“你們？莫不是你沒有手腳？沒了我便活不下去了？”蘇薏挑眉，她既然有把握治好城中的病患，自然也不會讓他們有事。

蘇幼雨這話說的，仿佛她要留下來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樣。

“幼雨說的沒錯，薏丫頭，咱們還是趕緊走吧，你還是莫要一意孤行把大伙們都置于危險之中了。”村長再度開口，他神情嚴肅，許久以來頭一回反駁蘇薏：“總不能大伙們都在這拿命陪著你吧？”

“你們要走便走，我又沒求著你們留下。”蘇薏促著眉頭。

這話一出，大伙們都熄了聲，他們也知道，這一路來多虧有蘇薏在，才能勉強走到這里。

“蘇姑娘，我留下來幫你。”顧衡率先打破了這一僵局，他訕訕笑著：“要救這么多人呢，你一個人總歸是做不到的吧。”

“薏姐姐，我也能做！”方然在哥哥的允許下開了口，她雖年紀小，但本事卻不低，也知道此時必定要有人站在蘇薏這邊才能打破僵局。

她剜了顧衡一眼，似在埋怨他搶了先。

“薏兒，不管你想做什么，阿娘都支持你。”蘇母難得沒有站在別人那邊勸解她，反而是滿眼欣慰：“如果是你阿爹在，也會這么做的。”

“好。”蘇薏點了點頭，眉眼間難得攀上了幾分笑意。

她轉頭看向眾鄉親，認真道：“救治城中百姓，是我一人所想，你們若是擔心，可先行離開，不必同我在這里。”

“這……薏丫頭，你這不是讓大伙們為難嗎？”村長臉色極差，這一路來大伙們都是聽從蘇薏的安排，難得眼下和她產生了分歧，他怎么可能放過這個奪回聲望的機會。

“你們叨叨叨半天，說明白了嗎？”那壯漢在得知蘇薏是大夫后！開心了一瞬，但很快便又把這份喜悅壓了下去。

雍州城那么多老大夫都沒能躲過這一場瘟疫，眼前這個小丫頭片子，能有什么本事？

他揮了揮手中的棒子以示威脅：“要走趕緊走！別在這兒礙眼！”

蘇薏不言，這人看起來雖是兇神惡煞的，但到現在還未做出任何傷害他們的事情。

甚至在看到蘇良身上背了不少吃食的情況下，也未曾動手搶奪。

他這么做，大概也只是為了保護城中百姓不被傷害。

“你放心，我說過我是大夫一定能治好這場瘟疫的。”蘇薏說的斬釘截鐵，轉而又道：“只是跟隨我的這群鄉親們，要他們先行恐怕也是不樂意的，不知這城中可有能安置的地方？”

“有有有，城西的那些宅子原先是一個富商的，但城中發了瘟疫，他們逃命去了，便空置下來了。”方才被扶走的那位張二娘，此時又折返了回來。

在聽到蘇薏是大夫時，蒼白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歡喜：“這位姑娘，你當真能治好大伙們？”

她雖然激動，但也沒有因此沖昏了頭腦，城中百姓經歷過太多希望與絕望，這一次若再無成果，恐怖就要放棄了。

“我且盡全力一試。”蘇薏認真道，她亦不敢打包票治好全部人。

“好好好……”眾人見她如此，也終于放下了戒備。

為首的男人帶眾人去了那富商的宅邸，安置完后，蘇薏才同人再次上了街。

然而這城中的情況遠比她所想的要艱難得多，除去街道上躺著的流民外，在家中養著的人亦是病臥著。

整座城中，竟尋不到幾個健康之人。

“你們雍州城的知府呢？”蘇薏不由蹙眉，如此大的一座城發生了這么大的瘟疫，怎么一個管的人都沒有？

“據我所知，雍州城知府姓周，原是當世大儒顧太傅的弟子，大概是不會做棄城而逃的事情。”阿云緩緩開口，他眉眼低著，似乎在想著什么事情。

“原先的知府再發瘟前幾月便已經病逝，上頭的官員得知這邊瘟疫縱橫，沒有一個愿意來接手這爛攤子的。”

說話的人嘆了口氣：“周大人操勞半生，離世時還想著城中百姓，只可惜……”

“只可惜天妒英才，當朝天子得知雍州城大難之后，竟還治了周大人的罪，將其一家五十四口人發配邊疆。”阿云站在告示牌前，上面貼的正是周家家眷在此事之后的遭遇。

“嘖，真是聞者悲傷，聽者落淚。”蘇薏神色漸漸冷了下去，倒是可惜了這位周大人，替這么腐敗的朝廷賣命。

但蘇薏無心去關注這些，轉頭叮囑身旁的人：“你們對這兒熟悉，先統計城中現在還有多少人，患病之人又有多少。”

“好。”為首之人聞言，當即應了下來，而蘇薏，則是去了城中最大的醫館，據他們所說，城中的醫館都已經人去樓空，從前的大夫死的死逃的逃。

醫館內部早已經布滿灰塵，連同藥斗里的藥材都已經發了霉，索性的是，蘇薏想要的幾樣都還有。

“薏姐姐，現在要怎么辦？”方昭臉上蒙了一塊白紗，只露出一雙水靈靈的眼睛。

“先將能用的藥材都集起來，我有大用。”蘇薏垂眸，當務之急是弄清這場瘟疫的源頭，她才能對癥下藥。

“好嘞！”方然得了安排，撲哧撲哧地收拾起室內來，他們需要收拾一個落腳地出來，方便給眾人治病。

幸運的是，此處設施還算完整，煎藥房什么的一應俱全，給蘇薏剩下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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