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同樣目光灼熱的盯著她手中的餅，有更甚著正舔舐著干裂的唇，如同餓狼盯著即將到手的食物。

蘇薏癟癟嘴，將餅塞進(jìn)懷中，那些孩童的眼神讓她感到無比不適。

然而還不等自己說話，卻聽見身后傳來蘇幼雨的聲音，她聲音輕甜，從懷中掏出了分到自己手上的干糧，遞給了那小乞丐道：“來，我給你�！�

蘇薏見此，心中嗤笑一聲，不由暗罵了句：“蠢貨�！�

這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傳入眾人耳中，蘇幼雨聞言，神情瞬間委屈了下來，眼底又裝滿了淚水，軟聲道：“二姐姐，他們實在是太可憐了，我沒辦法坐視不理�！�

“行，你分給他們，可別后悔。”蘇薏說話哦聲音傳開，無波無瀾，但這四周的乞兒卻不平靜了。

數(shù)十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蘇幼雨，貪婪之心暴露無遺。

蘇幼雨梗著脖子，一副倔強(qiáng)模樣，認(rèn)真道：“我不會后悔的！”

她小跑著跟上蘇薏的腳步，絲毫沒有注意到，那些乞兒的視線并未從她身上挪開。

蘇幼雨亦步亦趨跟在她身邊，神色猶豫，但還是開口問道：“二姐姐，他們也是些可憐人，真不能幫幫他們嗎？”

“這世道，誰又不是可憐人�！碧K薏斂了神情，山河破碎，滿目瘡痍，她即便救了眼前這幾個乞兒，還會有千千萬萬個乞兒。

朝廷的賑災(zāi)糧遲遲不下來，甚至邊塞失了一城都不知，這樣的朝廷，當(dāng)真有存在的必要嗎？

“可是他們真的好可憐……”蘇幼雨還試圖說些什么讓她心軟，她蹙著眉，滿眼疼惜，都是些比她還要小的弟弟妹妹。

“你要是有心，就自己去幫他們�！碧K薏頓住，回頭認(rèn)真看著她：“但是，出了任何事情，你得自己負(fù)責(zé)�！�

蘇幼雨抱緊了自己的行囊，神色猶豫，她包裹中的食物自己都不夠吃，如何有能力去救助旁人？

“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別妄想別人為你所作所為付賬�！碧K薏逆光站在她前面，額前碎發(fā)投下一層陰影，將她的神情隱在其中。

“可他們……”蘇幼雨緊咬著唇，仍然不肯放棄，宛如一朵倔強(qiáng)的小白花：“二姐姐，你就不能有點兒慈悲心嗎？”

蘇薏聞言，笑了。

慈悲心？她又不是菩薩，要什么慈悲心？

那些乞兒見此，都將目光對準(zhǔn)了蘇幼雨，連滾帶爬也要圍繞到她身邊去，搖尾乞憐，臟兮兮的小手直接往她身上拉：“好心的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們吧！”

男孩稚嫩的聲音帶著哭腔，穿著一身破爛衣裳，身上散發(fā)出多年沒洗澡的惡臭，靠近后更是令認(rèn)作嘔。

小乞兒手里拿著一個破爛的碗，不斷地向她乞討。

“求求你了，姐姐這么好心，一定不會不管我們吧！”

好些乞兒圍繞在她身邊，蘇幼雨緊抱著胸膛，驚慌失措的往后退，她拿出兩塊干餅遞過去，還不等松手就已經(jīng)被人搶了去，幾個小乞兒哄搶在了一起。

蘇幼雨被這一幕嚇慘，踉蹌幾步，跌坐在地上。

那兩張餅被吃光后，連著掉落在地上的碎渣也撿了起來，幾人又回頭看向蘇幼雨，乞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臟兮兮的稚嫩臉上，貪婪之色一覽無余。

“好心的姐姐，求求你，我們都好多天沒吃飯了�！睅讉�年紀(jì)稍長些的乞兒再度爬向她，嘴上說著乞求的話，手下卻沒有絲毫留情。

“你們！別過來！”蘇幼雨驚恐出聲，后背爬上一抹涼意，她轉(zhuǎn)頭看向站在不遠(yuǎn)處的蘇薏，眼淚劃過臉頰：“二姐姐，救救我！救救我，我錯了二姐姐！”

她也沒想到，這些乞兒竟是逮著一個人吸血的主，見她求了半天也沒人動靜，當(dāng)即變本加厲，一窩蜂涌了上去。

撕扯著她的衣裳，試圖把所有干糧扒出來。

“你們在做什么！都讓開！”顧衡匆匆趕來，正好瞧見這一幕，蘇幼雨被撞到在地上，衣衫被撕扯開來，頭發(fā)凌亂灑落，如同一個瘋掉的婢子。

他提溜起拐杖，直沖沖朝著一種一個男孩打去，乞兒吃痛，捂著腿大哭，看向二人的眼睛里藏著殺意。

好幾個乞兒聚到一起，顧衡一把將人撈了起來，且打且退。

而此時，四周的乞丐看到這一幕，他們撐著棍子緩緩站起來，圍了上來。

他們一頭多年沒洗的頭發(fā)亂糟糟的，胡子拉碴，一身穿著灰黑色破布拼接出的襖子。

蘇薏察覺到周圍人的異常，神情逐漸冷了下去，她警惕著四周人的動靜，往阿云身邊靠了靠道：“阿云小心�！�

這些人守在這里，恐怕并不簡單。

“你們要做什么！”顧衡舉著棍子，將哭哭啼啼的蘇幼雨拉到身后去，滿目警惕地盯著他們：“別人不給，你們難道還想搶！”

成群的乞兒結(jié)對靠近，混濁的眼睛里蘊著相同的戾氣，用一種盯著獵物的目光盯著他們二人。

顧衡鼓舞了勇氣，舉起手中的拐杖，時刻以攻擊姿勢對著他們：“你們這群人！別人好心給你們吃的！怎么還恩將仇報！”

眼看先前橫七豎八依靠在路邊的乞丐都爬了起來，緩緩朝著他們靠近，蘇幼雨也急得忘了哭，神情甚至還有些呆滯。

“現(xiàn)在要怎么辦……”蘇幼雨踉蹌著跟著他后退，抓著他的一只袖子不肯松開。

“你問我，我問誰去。”顧衡此時也是強(qiáng)做鎮(zhèn)定，他何時見過這種場面，同行的人還在后頭，一時半會也跟不上來。

眼下就他們幾人，怎么能打得過一群乞丐！

“別哭了！”阿云皺眉瞥了她一眼，厭惡之情毫不遮掩：“哭哭啼啼的，聽得心煩！”

他目移，有些焦躁地看著逐漸靠近的乞丐們，神情凜然：“敢在他們面前露財，這是活的不耐煩了！”

這些人一看便是盤踞在這里許久，遇見路過的村民便讓小孩們出去試探，倘若對方?jīng)]什么能力又有吃的，其他人便會一窩蜂涌上來。

將那一群人吃干抹凈了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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