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哥哥為了就在軍中下了很多功夫，但是，杜大人，這并非其他士兵在擂臺之上下暗手的理由。”

尋常比試都是點到為止，何時有鬧出過人命的，方然絕不相信，他們當真什么都不知道。

“這……”那杜副將也是糾結(jié)無比，一時間進退兩難。

“別爭了，他已經(jīng)沒事了，能休息兩日便能痊愈。”蘇薏的聲音從營帳內(nèi)傳出，女子清朗的聲線莫名讓人安心。

“哥哥沒事就好。”方然滿臉欣喜，得知哥哥沒事之后，再支撐不住哭出了聲，她趴在蘇薏懷中濠頭大哭，那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她一天經(jīng)歷了兩次，再也不想承受了。

蘇薏拍了拍她的后背，輕聲道：“他還未蘇醒，你去守著他，若是有什么事情，馬上來同我說，知道嗎？”

“嗯嗯嗯！”方然飛快點頭，小心翼翼走進屏風后，見哥哥雖然臉色慘白，但呼吸尚且平穩(wěn)后，咧嘴笑了出來，她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珠，小心翼翼守在哥哥身邊。

蘇薏見她進去了，原本柔和的目光頓時冷了下去，杜副將擦了擦額角的細汗，把手中揣著的白玉牌小心翼翼遞到她身前道：“沒想到夫人年紀輕輕，醫(yī)術(shù)竟然如此高明，真是讓人敬佩啊。”

“敬佩就不必了。”她望向杜副將：“大人，我等雖是小民小戶，一條賤命不足掛齒，但行伍中的將士對同僚下死手，此等事情，未免也太骯臟了些？”

“這……”杜副將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此事我定會徹查！夫人還請放心！”

蘇薏垂眸不語，只淡淡點了點頭。

這一場手術(shù)下來，東方漸白，杜副將等人再外守了一夜，也是身心俱疲，見她不說話，立即又道：“這里有人守著，二位不妨先去休息？”

蘇薏搖了搖頭，在營帳內(nèi)尋了個空置的矮桌趴著假寐。

“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那年長的軍醫(yī)從屏風后出來，他兩眼放光，皆是不可置信，他大步走到蘇薏面前，一把將閉眼補覺的人搖醒：“那人送來之時，已是強弓末弩，身上多處暗傷，更是傷及肺腑，你是如何救回的？”

他身為一營軍醫(yī)，一生癡迷醫(yī)術(shù)救人，所救下士兵不計其數(shù)，每每遇到與方昭相似的情況，他不論用盡什么辦法都救不回來。

只能等死。

這個小女子，她怎么可能有如此醫(yī)術(shù)？

蘇薏熬了一天的夜，再加上這些日子風餐露宿，此時已是困倦得不行，只搖搖手打發(fā)他別打擾自己休息。

那軍醫(yī)見她如此，神情有些許落寞，喃喃道：“也對，如此醫(yī)術(shù)必然有自己的秘方，我非師承與你，想要偷師，實在無恥。”

蘇薏聞言，眼底閃過些許訝異，她本以為此人是個居功自傲的，竟沒想他會為了一個病癥的治療方式來詢問自己。

“不是我不教，實在是太困了，你且等我休息休息。”是蘇薏無奈抬頭，她的眼皮子都快抬不起來了。

“好好好！我等你醒來！”軍醫(yī)順了順自己的胡須，一收先前的囂張氣焰，竟還謙和的去給她尋了條毛毯子過來。

蘇薏這一覺睡得極其安穩(wěn)，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她動了動酥麻的身子，忍不住嘶了一聲，大腿上仿佛有千萬只螞蟻爬過。

這一抬頭便對上了軍醫(yī)那雙渴望知識的眼睛，男人面容蒼老且憔悴，眼神卻是清澈無比，態(tài)度誠懇且恭敬：“先前是我多有得罪，還望蘇姑娘莫要怪罪，只是那治療內(nèi)傷的辦法，到底是……”

“有些東西，你一時半會學不來的。”蘇薏垂眸，現(xiàn)代醫(yī)學的治療方法，這里的人未必能接受的了，她領(lǐng)著軍醫(yī)進了屏風后。

此時方昭已然蘇醒，他的恢復了能力極強，再加上有靈泉的輔助，這短短半天時間內(nèi)，竟然恢復了不少，臉色也逐漸紅潤了起來。

軍醫(yī)聽她說了那話之后，神色頓時失落了下去，以為她是突然反悔，不愿意再教自己，轉(zhuǎn)而又聽見她繼續(xù)說道。

“不過，有些急救的法子，我倒是能教教。”蘇薏掀開被子，露出方昭那被包扎好的傷口。

方昭只覺得身下一涼，睜眼便看見自己整個身子都裸露在蘇薏面前，他喉結(jié)微動，顫巍著扯了快被子攔在胸前。

“既然是臟腑出血，那就得想辦法找到出血位置，開腹止血，等體內(nèi)的血止住了再治外傷，只是這一操作極其困難，非常人能為。”蘇薏說的認真，將一場極其復雜的手術(shù)以最簡單的話語給他講了一遍。

軍醫(yī)聽得似懂非懂，但這種開膛破肚也能救人的言論還是讓他大吃一驚。

怎么會有人肚子開了還能活？

可眼前這人身上有這么一道疤，也明明晃晃的還活著在這里。

“這也，太荒謬了……”索性是他的接受程度還算高，并沒有把蘇薏當做什么妖魔鬼怪來對待。

“也不是所有內(nèi)傷都需要開刀治療，只要有相應的藥物能夠控制止血，也是能活的。”蘇薏垂眸，輕聲嘆道：“只可惜我手中的藥物也不多，根本不足以支撐一個軍隊的用量。”

更何況她還要有個何時的理由拿出來才行。

“什么藥物？可有方子？我們能不能配得出來？”軍醫(yī)聞言，立即抓住了問題所在。

蘇薏卻只能苦笑，這個時代一沒藥廠二沒技術(shù)，怎么可能制造得出來，不過，她昨夜看過了軍醫(yī)配出的止血方子，相比之下現(xiàn)代改良過不知多少遍的藥方還是要先進不少。

思及此，蘇薏飛快抄寫下幾個治療內(nèi)傷的方子，遞給他道：“雖然沒法用我的治療方法，但這幾個方子的用處應該是不小的。”

“這……”軍醫(yī)眼里頓時充滿的激動，那可是方子！是多少醫(yī)藥世家秘而不宣的東西，她竟然就這樣交到了自己手上。

他顫抖著接過那幾張墨跡未干的宣紙，極力穩(wěn)住自己顫抖的聲音道：“先前是我不是，低看了蘇大夫，還請莫要怪罪，我胡某就在此替諸位將士謝過了。”

說著，他雙手舉過胸前，雙膝一軟，直直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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