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許江迎坐在樹上,往下一瞧,周禾在下面眼巴巴望著。
“周禾,接著!”他摘了一顆老大的枇杷果子,往下扔,結果她沒接住。
許江迎無奈好笑:“禾禾啊,你說你能干點什么呀。”
周禾干笑。
許江迎嘆了一口氣,摘了好些又大又肥的枇杷往口袋里裝。
周禾看得分明:“夠了夠了。”
許江迎從樹上下來,將口袋里的枇杷塞到她手中,又黃又大,散發著水果的清香。
周禾用手捧著,放進他們的包里。
許江迎:“走,去草莓園。”
周禾拉住他:“我看到了一個小木屋,應該是收錢的地方對吧?”
“所以……?”
“去付錢啊,偷東西不好。”周禾擰著眉頭,神情嚴肅,如果他們被發現了,肯定是要教育和罰款的。
但若是能讓少年知錯,也是可以的。
她在心里嘆氣,許江迎怎么能讓她這么操心啊?!
許江迎將她的心思看在眼里,似笑非笑:“禾禾啊,是不是我說什么你就信啊。”
“嗯?”
“旺旺旺——”
遠遠傳來狗吠,周禾哪里還去管錢的事,嚇得頭皮發麻:“狗?有狗?!”
兩人循聲看去,一條黑色大狼狗朝他們飛速奔來。
烏黑的毛發,碩大的身軀,銳利兇狠的眼神,將他們視為目標,仿佛下一刻就要將他們撕咬成碎片。
“它,它來了……”周禾的聲音已然帶上顫音,“怎么辦……我們被狗發現了……”
“許江迎!快走……”
周禾抓著許江迎轉身就跑,地里不好走,她什么也不顧上了,第一反應就是遠離。
“禾禾,別跑……”
許江迎還沒說完,“啊——”跑得慌不擇食的周禾被絆倒,連帶著許江迎一齊摔倒在了地上。
許江迎用手撐著身體坐起來,又去扶周禾:“禾禾,摔傷沒?”
周禾耳邊聽到狗吠越來越近,強烈的恐懼襲來,嚇得抱著許江迎的腰,頭埋在他胸前,身體發顫。
此時此刻,許江迎知道自己玩脫了。
“禾禾,沒事的。”他想去看周禾的臉,可她將自己抱得很緊。
“對不起,對不起。”許江迎道歉,嗓音溫柔,“禾禾,你抬頭看看我,狗狗沒咬人……”
周禾抬起頭,凌亂的頭發貼在額頭,被汗水浸濕,眼里含著淚,死死咬著嘴巴,狼狽又惹人心疼。
許江迎心底一顫,愧疚感更濃,他小心翼翼去擦她臉上的淚:“對不起,禾禾……”
周禾眨眨眼,在模糊的視線中,越過他的肩頭看到大狼狗在吐舌頭,活像要咬她一般。
她瞳孔一顫,再次躲進許江迎的懷里。
許江迎回頭,大狼狗親熱地舔他的臉,尾巴搖得歡快。
他又氣又恨,自己為什么要跟禾禾開玩笑呢?
他明明都清楚,她會當真的。
許江迎抱著她,低下頭在她耳邊溫柔講話:“禾禾,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和你開這種玩笑了。”
過了許久,周禾悶悶的“嗯”聲自他胸膛傳來。
許江迎問:“你怕狗?”
周禾:“……怕咬人的。”
許江迎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你抬頭看看,他不會咬人的。”
周禾抬起頭,目光怔怔地看著,只見大狼狗親昵地粘著許江迎。
許江迎抬手,摸它的頭,還捏它的后頸,狗狗都很享受。
“誒?”她驚訝極了,“它怎么不怕你?”
許江迎薅著狗頭:“它也不怕你,你摸摸看。”
周禾遲疑,但還是聽話地伸出手,觸到狗狗的時候又想收回手。
想摸又不敢。
許江迎一直都了解周禾,她不喜歡,可不管讓她去干什么,愿意的不愿意的,她都聽話地去做。
比起寵物,她更像是被馴養長大的。
許江迎道:“喜歡它就去摸它,不喜歡就不要去摸。不要勉強自己。”
周禾眼底全是怔忪和不解,似乎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言論。
王芝以前明確告訴過她,很多時候不是自己討厭就可以拒絕的,反之,也不是她喜歡就能擁有的。
許江迎問她:“你覺得它可愛嗎?”
周禾搖頭,可看到狗狗在地上打滾,又點頭。
許江迎見狀,喊大狼狗的名字:“金元寶,握手。”
金元寶一聽他叫自己的名字,哈氣擺尾地抬起前爪。
許江迎和他握手:“另一只。”
金元寶抬起另一只。
許江迎獎勵般的,用臉貼了貼它的臉:“金元寶真棒。”
“旺旺旺!”
許江迎偏頭看周禾的眼睛,被淚水浸濕,像是洗了一遍,透著潔凈無瑕。
他眼底含著笑意,柔聲問她:“禾禾,你現在覺得它可愛嗎?”
周禾點點頭,回答:“好像有一點點……”
“那笑一個。”
周禾頓住。
許江迎看著她,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目光可以溫柔得似水,他撥開黏在周禾臉龐上的發絲:“笑一個。禾禾,我以后不會和你開玩笑了。”
周禾低下頭。
許江迎安靜而又耐心地等待,目光放在她臉上,看她深吸一口氣,嘴角彎起一個淺淡的笑來,而后抬起頭,與他的視線對上。
萬物靜籟,風云涌動。
眼中,只剩彼此。
許江迎能聽到胸腔里的心臟在拼命叫囂,承認吧,你必須得承認,盡管那么多次說服自己,不愿意承認、反駁的——他喜歡周禾。
喜歡這個安靜溫和又膽小的女人。
就連此時她只是害怕尋求地抱自己,都能讓他愛不釋手,舍不得放開。
他能聞到女人身上的清香、柔軟的身體、被眼淚浸濕的臉頰;他甚至想要吻一吻,好叫自己永遠記得淚水咸濕的味道,再也別讓她哭。
也要記得,不要跟禾禾開玩笑,是人生第一守則。
許江迎覺得自己瘋了。
過了很久,周禾試探性地伸出手,聲音很小:“我還是想要摸摸看。”
只有試了,才知道自己是討厭還是喜歡。
她的手緩緩落在大狼狗身上,溫柔地撫摸;它油量舒服的毛發,溫熱的身軀,吐著舌頭的氣息,都讓人覺得,這其實是一只讓人想親近的狗。
最后,她望著許江迎破涕為笑:“江迎,它的毛好舒服。”
許江迎就這樣看著她,心臟突地一抽,喃喃:“傻子。”
真是個傻孩子。
最后的最后,許江迎還是帶周禾去摘草莓和桑椹;彼時,周禾提著一個采摘小籃子,身邊跟著慢慢悠悠的金元寶。
“所以,這是你親戚家的?”
“是。”
“我堂伯家的農場。”
周禾氣鼓鼓地踢開地上的石子,許江迎真是愛揣壞心眼兒,整天就知道忽悠她。
許江迎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禾禾,抱歉。”
他歉道得誠懇,周禾想起方才一幕,臉頰微微發熱,卻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只好逃避性地朝前跑。
許江迎追上去:“慢點,別摔了。”
“嗯……”
她的步伐又慢下來,許江迎與她并肩行走,說:“禾禾,太陽下山了。”
落日西沉,火燒云翻滾像一條彩帶,繞著天幕落在地平線,夕陽拉長身影,行走在鄉間的山野上,連風都是溫柔的。
許江迎偏頭,夕陽的光線投射在臉上,半明半暗,未明不清。
“夕陽好美啊。”
“是的。”周禾點頭。
許江迎低低一笑,眼底全是光,不知怎地,周禾覺得許江迎的話另有深意。
……
摘完回去前,許江迎去跟長輩道謝告別,和周禾一同走出農場。
天天漸漸呈現暗藍色,彎月隱約懸掛,要天黑了。
小鎮這個點兒的公交已經停運,路上也沒有車輛經過。
周禾和許江迎沿著公路往回家的方向走。
許江迎心很大,他還能掏出洗凈的草莓塞到周禾嘴里:“現在能吃草莓了嗎?”
當然能。她的胃已經變得頑強了。
周禾吃完:“好甜啊。”
吃了一點草莓,又開始吃桑椹和枇杷。
最后,周禾下結論:“不能吃了枇杷再吃草莓,味道好奇怪。”
“是嗎?”
“不信你嘗嘗。”
許江迎見過很多脾氣差、沒有耐心的人。
卻是第一次見到周禾這樣的人,沒有車又怎么樣,走回家又怎樣,天黑了也不怕。
“禾禾……”
“嗯?”忙著吃東西的周禾應聲。
“沒什么。”他搖搖頭,卻望著她秀氣的臉笑出了聲。
月光和萬千燈光照亮了公路,一輛小型卡車經過兩人。
司機緩慢行駛,看清兩人的臉,喊道:“江迎?你怎么還沒回去?”
車停穩,許江迎抬頭笑出來:“陳叔,我們錯過公交了……”
“上來,叔帶你們一程。”
“謝謝叔!”
卡座是兩人座的,許江迎帶著周禾去后面的裝物廂,他扶著周禾爬上去,自己又跟著上來。
等兩人上來,陳叔發動車子。
地上鋪了很多紙盒,兩人坐下,靠在圍欄上。
夜晚的風很大,沒有車蓋,吹得發絲飛舞。
“冷不?”
“不冷。”周禾邊說,邊撿了一顆桑椹塞進嘴里,她吃得嘴都發紫了,跟中毒似的。
許江迎說:“周禾,我現在算是發現了,你就是一個吃貨。”
周禾歪歪頭,心道:可能是以前吃的太少了,她都不知道還有這么多好吃的。
“那……什么時候能去吃燒烤?”
許江迎嗤笑,再也沒忍住,彈了彈她的額頭:“今晚?”
“奶奶那邊……”
“估計早睡了。”許江迎看著天上的星星,“老太太心大得很,我以前這么晚不回來,她一點兒都不擔心。”
他笑起來:“這樣也好,省得像有些家人因為孩子晚歸家,提心吊膽的。”
說到這里,周禾心底一沉。
她太久沒聯系王芝和聶威了,不知道情況怎么樣了?
應該是鬧翻天了,所以……他們什么時候能找到她呢?
要不了多久,她就會離開這里,回到像牢籠一般的家,王芝和聶威會懲罰她,再也沒有自由。
許江迎見周禾不吭聲,慢慢察覺到她低沉下去的神色和氣息。
“怎么了?”
周禾回過神,輕輕搖頭:“沒事。”
許江迎抿了抿嘴,卻沒多問:“不吃了,留點胃吃燒烤。”
“好!”
周禾又笑了,她是真的很喜歡這里。
有自由的風,還有讓她感到舒服的人,也能忘記那些痛。
周禾也學他的樣子,去數星星,一顆兩顆……
到了十字路口,許江迎和周禾下車,跟陳叔道謝,直奔燒烤攤子。
小鎮的夜市也很熱鬧,各種各樣的小吃攤,跳廣場舞的音樂格外歡樂。
兩人吃著燒烤,喝著可樂,在月色底下,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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