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為期兩周的實習正式結束, 蘭蘭的天空隊打包行李,準備乘公交返回星洲大學。
隨著黎明日假期的收尾, 整個禁區都清閑了下來, 也沒人提出安排輛車送他們回去。
辦理工作交接時,羅伯特渾濁的眼珠牢牢盯著湛平川,他粗糙的手掌攥著窄細的墨水筆, 發狠似的在文件上簽自己的名字, 每簽一份,他都要哼哧一聲, 宣泄自己的不滿。
唐鯉和劉撥完全不敢吱聲, 他們倆這些天雖然沒幫上什么大忙, 但也算工作努力, 能得到羅伯特這樣的臉色, 完全是托了湛平川的福。
“懷老師, 您看著像對我們有什么意見啊。”湛平川迎上羅伯特的目光,懶散一笑,毫無羞愧之心。
唐鯉心道, 賓語錯誤, 去掉們。
羅伯特冷哼, 陰陽怪氣道:“沒發現, 你居然還有點自知之明。”
湛平川挑眉,有些意外:“怪不得您給我寫的評語全是惡評,原來是對我的優點挖掘不深刻。”
“放屁, 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羅伯特暴躁的將四份實習證明朝湛平川恬不知恥的臉上甩去。
湛平川反應迅速, 一歪頭, 抬手精準的將四份證明接住。
“嘖, 果然當老師的都愛說這句話, 都快成刻板印象了。”
羅伯特咆哮:“我第一次說!”
他以前從沒遇到過如此令人發指的實習生,不僅把遲到早退當成家常便飯,還仗著臉好身材好,拐了個漂亮小o隨地大小做!
湛平川狐疑:“真的嗎,我不信。”
羅伯特哆嗦著手指,指向大門:“你給我滾!”
“好嘞。”湛平川擔心真把羅伯特氣出個好歹,于是大發慈悲地滾了。
走出藍樞大廈,湛平川堂而皇之地牽起了蘭斯的手,一邊壓馬路一邊捏玩柔軟的掌心。
omega身體的溫度普遍比alpha高三四度,口腔和生|殖腔中最為明顯,但體表由于接觸空氣循環,差異就顯得小一些。
即便如此,湛平川還是能感受到蘭斯掌心高于自己的濕熱。
走了一段路,蘭斯轉過頭問:“他給你寫了什么評語?”
“寶貝兒,別看,是惡評。”湛平川表情稍微不自然,那份評語已經被他團成廢紙球,打算隨便找個垃圾桶扔了。
“好奇。”蘭斯輕扯湛平川的手。
反正也不是我的惡評。
湛平川對蘭斯這幅純情撒嬌的模樣實在沒轍,他享受般的被拉了幾次手指,就從兜里翻出那團廢紙遞給蘭斯。
蘭斯展開紙團,借著晌午的陽光,認真品讀。
“強烈不推薦該學生!!!”
“該學生散漫成性,油嘴滑舌,遲到早退,記吃不記打,且上班摸魚,長時間逗留廁所!”
“實習期間,該學生與二區實習生蘭斯糾纏不清,日日‘操勞’,忘乎所以,一爽到底,簡直滿腦子淫|靡思想,不堪入目!”
蘭斯:“”居然真有他的惡評,早知道不看了。
湛平川無奈聳肩:“你說,到底是誰滿腦子淫|靡思想,‘操勞’兩個字他居然加了引號,我反應了兩秒都沒反應出來是什么意思。”
蘭斯就反應了一秒,他不動聲色的將評語又團了回去:“嗯,他壞。”
湛平川用余光打量蘭斯的臉色,揶揄道:“你耳朵怎么紅了?”
蘭斯下意識就捂向自己的耳尖,以防它泄露自己一秒就反應過來的秘密。
“喲,看來真的懂。”湛平川忍俊不禁,將他的手扯下來,“剛剛看錯了,原來沒紅啊。”
蘭斯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他震驚不已。
白法老,居然被別人騙了!
湛平川看他怔然的模樣實在喜歡,忍不住在白皙的耳尖親了一口:“怎么這么可愛。”
隔著十米遠的唐鯉和劉撥:我瞎了我瞎了我瞎了。
蘭斯這下耳尖是真紅了,他甩了甩頭發,讓紅棕色長發將耳朵完全遮住:“你以后肯定沒辦法到藍樞入職了。”
只能跟我回高塔公會,做被白法老寵愛的小傻逼了。
湛平川故作遺憾:“是啊,職業道路越走越窄,幸好沙漠城還有我一片藍海。”
蘭斯:“”那地方自行車那么好賣嗎?
幾人回到宿舍,取好行李,將房門關好,拉著箱子朝禁區內接駁車的方向走。
湛平川突然反應過來,等等,小狐貍知道他說的是鬼眼公會而不是子承父業偷自行車吧?
黑色接駁車剛好抵達站臺,司機師傅朝他們猛按喇叭。
“來了來了!”唐鯉應道,第一個跳上了車。
等他們全員坐好,車頭一轉,黑車沿著平整的柏油馬路,向禁區大門口駛去。
蘭斯最后看了一眼藍樞和紅娑兩棟大廈,以及正中央高聳入云的鉛云。
不出意外,這個地方他應該不會再來了。
然而就在他這么想著的時候,外神突然從眠寐中蘇醒,透過他的眼睛,冰冷地注視著鉛云,注視著云端之上的更深處。
蘭斯蹙眉,狗東西又出來湊熱鬧。
他取出眼鏡搭在鼻梁上,收回了目光。
-
洛拉西提冰原終年暴雪肆虐,通往冰原深處的agw特危死刑監獄,只有一條橫跨冰裂懸崖的索鏈。
司泓掣的制式皮衣在風雪中翻飛拍打,皮膚的細紋很快被寒風刮出更深刻的烙印。
他登上旋梯,踏入懸空纜車。
纜車搖晃著向前,沿著索鏈穿入風雪,一路駛向懸崖的另一端。
大約半個小時,纜車停下,更加凜冽的風雪吹刮,讓人幾乎看不清前路。
這樣惡劣的環境,罪犯絕無越獄的可能,一旦被送進來,他們只能絕望地守在冰原深處,等待死亡,或者精神崩潰。
“區長,您擋一下,電梯很快就來。”副官想要用傘幫司泓掣遮擋。
司泓掣的睫毛上掛了霜雪,他卻抬手拂開副官的手臂。
當年,就是在這里,oliver哀傷委屈的向他奔來,想要擁抱他,想要索取一絲安慰。
而他推開了他。
風雪如故,人不如初。
地下電梯躍出地面,鋼化玻璃門緩緩張開,亞俟勒監獄長邁步走了出來,一隊典獄官在他身后列隊排開,面色冷峻。
亞俟勒用褐色的左眼珠盯著司泓掣,缺失的眼睛為他的五官掛上一抹厲色。
他主動伸出手去:“司區長。”
從職級上,agw特危死刑監獄長與藍樞二區區長應是平級,但司泓掣就職于禁區,無形中比他高了一階。
司泓掣雙眸黑沉,嗓音仿佛結了冰:“我要當年動過oliver的所有人。”
亞俟勒毫不尷尬地收回手,咧出一個了然的笑:“好。”
agw特危死刑監獄尸橫遍野,血流成河,而遠在高塔公會的oliver卻一無所知。
他已經脫掉囚服,換上了一件松軟暖和的毛衣。
房間里燒著壁爐,暖融融的火光跳躍在他碧綠的眼眸里,他的眼睛與潔凈的窗一起,掛上了薄薄的霧氣。
“選a。”oliver輕聲張口。
莉莉不老實地蹲在椅子上,用筆桿戳著藍色馬尾辮,她把臉扭成一團,眼睛都快貼到了練習題上:“選a嗎?怎么會選a呢?”
oliver潤了潤干澀的喉嚨,努力解釋:“熱力學第一定律,以及內能的變化。”
或許是因為這些天說的話多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的口吃有了一定的好轉,他不再咬字奇怪,也能不間斷的連續說更多字。
“噢對對對!”莉莉一拍腦袋,“熱力學第一定律,我怎么給忘了!”
她快速在括號里填了a,然后轉向下一道題,不出意外的,又卡住了。
莉莉干脆將練習冊推給oliver,眼巴巴問:“這題你會嗎?”
oliver點頭:“氣體狀態方程pv/t=恒量。”
“我靠!”莉莉驚駭,“你真的十八年沒學習嗎?為什么比盧卡斯懂得都多?”
oliver:“”
他有些不知所措,承認自己比別人知道的多似乎不太好,但否認,又顯得虛偽。
他在學習上確實有一定的天賦,而且這些年,他經常逃避在靈境系統中,靠回憶里的那點甜支撐著。
熬夜學習也很好,被哥哥批評也很好,就連下樓扭傷腳都很好,和在藍樞的日子相比,這些都成為了美夢。
oliver:“有些東西練久了,很難忘。”
莉莉興奮道:“干脆以后你來裝我的物理老師吧,這樣我偷溜出去殺人就更盡興了!小丑他太不像老師了,我媽媽總覺得他像夜店打碟的。”
“我”oliver頓了頓,他發現自己其實不太想拒絕。
他很渴求被人需要,因為這讓他感受到,他在與這個世界搭建新的連接。
黑燈會給了他一個支點,給了他用殘破的身體和精神,搭載未知命運的可能,他想努力抓住。
“好嘛好嘛?”莉莉用指尖輕輕碰了碰oliver的手背,她沒敢用太大力氣,因為他們說這個人身體太虛弱了,骨骼也不好,很容易折斷,比陽臺那株弱不禁風的蝴蝶蘭還要脆弱。
oliver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背,那里只被很輕的碰了一下,他卻分明看到,連接的信號,在此刻擦出一個微弱的光點。
“好的。”
“哦吼,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學習。”莉莉美滋滋甩著長辮子,將椅子晃得咯吱作響。
壁爐旁邊認真拼樂高戰艦的度瑪不慎聽到了這個回答,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戰艦只拼出了一個臺階,拼錯了很多,他看不懂圖解。
度瑪面無表情的小臉緩慢地扭過去,鼓了起來。
蘭斯說把他接來陪我拼樂高的。
是陪我拼樂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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