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
潛艇內的空間有些憋悶, 兩側也沒有窗戶,人只能用身體感知到下沉的速度。
莉莉難得有點緊張, 藍辮子老老實實垂下去, 把自己夾在阿巴頓和夢境女巫中間。
蘭斯轉頭問身邊同樣正襟危坐的旱鴨子:“害怕嗎?”
“怎么會,我又不是小孩了。”湛平川嘴硬。
他從小在沙漠城長大,根本不精通游泳, 更不用說潛水了, 第一次下這么深的海,的確有些緊張。
“怎么說話呢, 小孩也不怕。”莉莉同樣嘴硬。
鮟鱇扭回頭, 眼睛笑得快要瞇起來:“我們馬上就到了。”
果然, 他這話說完不久, 就見潛艇前部噴出了什么, 隨后, 潛艇滑進一道空間。
艙門再次打開,眾人陸續出去,才發現這里可以自由呼吸。
饒是陳順安已經向他們介紹過的蘆浦樹泡泡, 但第一次看到, 還是覺得神奇。
在深海之中, 泡泡包裹出一片足以供給人類生存的空間, 就像是走在海底隧道,透過兩旁熒光石燈柱的光亮,可以看到幽深的海水里, 有魚類在緩緩穿行。
蘭斯回頭望了一眼潛艇進來的方向, 發現那處的泡泡正猛烈顫動著, 慢慢才變得安靜下來。
“我們怎么進來的?海水不會涌進來?”穆德里問。
鮟鱇一邊引路一邊解釋:“我們用蘆浦樹粘液做了軟化劑, 只要噴在泡泡上, 就可以自由進出,海水自然進不來,我們也用蘆浦樹葉子制作衣服,這樣人也可以自由進出了。”
“這樹果然好用。”
“是的,幸虧異樹和異獸不一樣,異樹帶出枝杈還能栽活,可異獸帶出殘肢就活不了了。”
道路兩旁,果然栽種了整整齊齊的蘆浦樹,它們的外觀看起來,與桃樹很像。
“這里就是宮殿了?”莉莉問。
鮟鱇:“自然不是,這里是宮殿附近的酒店,但有通道直接通往宮殿,需要貴賓卡才可以通行。”
饒是酒店,也足夠壯觀,這棟酒店很像是熱情郡那些沿海度假村,整體是百年前的城堡風格,用天然石材砌成。
城堡呈環形,中央是一方階梯狀的湛藍泳池,泳池中央還有噴水池,噴水池上雕刻著一只揚起觸手的驕傲水母,看起來是對國王的致敬。
酒店內外掛滿了淡黃色的熒光燈柱,有來自桃花源村的客人駕駛著海底快船停在碼頭,被服務生盛情引進酒店。
“我還有事要忙,就送你們到這兒了,一會兒有人帶你們去房間,你們可以在酒店周圍自由活動,等待塞拉爾親王的召見,哦對了,不要四處亂跑,在海底迷路就危險了。”鮟鱇說罷,目光在阿德里安和夢境女巫身上頓了頓,似是在提醒這兩位負責人。
“為什么是塞拉爾親王,不應該是國王嗎?”
鮟鱇本來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負責人身上,沒想到此時提出這個尖銳問題的,卻是一位非常年輕的紅發omega。
他一面覺得這位omega漂亮的出眾,一面又覺得年輕人沒什么規矩。
“紅鸚晶礦石是塞拉爾親王為國王準備的求婚禮物,所以自然是塞拉爾親王召見你們,明日訂婚儀式上再將你們正式引薦給國王。”鮟鱇復又叮囑,“記得帶上你們最好的樣品,塞拉爾親王要向眾人展示他的誠意。”
說罷,鮟鱇轉身就走了。
等身邊都是自己人,夢境女巫才輕啟紅唇:“這位就是塞拉爾的人了。”
陳順安已經將激進派與理智派的主要人員都告訴了他們,據說這位,是激進派中最八面玲瓏的一員。
阿德里安:“他們果然在架空國王,桑德羅此刻一定想與我們會面,但卻被塞拉爾攔截了。”
夢境女巫輕笑:“你是s級,我也是s級,塞拉爾當然會提防,輕易不會讓我們有和國王單獨見面的機會,可惜他不知道,國王和我們兩家會長還有私交。”
鮟鱇走后,果然有個服務人員引他們辦理入住,由于他們并非海洋生物覺醒者,所以甚至有專人交給他們如何使用蘆浦樹泡泡。
“戴上蘆浦樹手套,手就可以伸進海水里,喏像這樣,建議你們不要穿蘆浦樹衣服,不會控制的話,不小心掉出去就危險了。”服務人員遞給他們幾支手套,“雖然覺醒者體魄強悍,比舊人類更能承受海水壓強,但掉出去內臟還是會受到損傷的。”
戴上蘆浦樹手套,服務人員拈了幾只泡泡給他們,并帶著他們穿過一小片海中森林,來到酒店旁邊的另一棟建筑:“這是一間沉船博物館,正在修建當中,里面會展出歷朝歷代遺落在海底的古董。”
一旁叮叮咣咣的敲打聲接二連三干擾著服務人員的話,他扭頭看了一眼:“抱歉,他們在造雕塑,聲音大了一些。”
“什么雕塑?”芙倫拉問。
現在還不成輪廓,她看不出來。
“自然是國王與塞拉爾親王的雕塑,我們都希望他們夫夫可以情比金堅。”
“嘔”烏芃聽著作嘔。
身為omega他很能感同身受,一想到清清白白的國王要嫁給一個滿腹陰謀的卑鄙者,他就生理性反胃。
參觀完沉船博物館,又在海底森林追了會兒魚,大家逐漸適應了這種方式,不再像最初那么緊張。
阿德里安并不是一個好奇心很強的人,他在參觀宮殿時想的也是即將到來的任務,所以參觀一結束,他就開口問:“塞拉爾什么時候來見我們?”
“這我就不知道了,塞拉爾親王很忙,請您耐心等待。”
這一等待,就又過了兩個小時。
此時距離訂婚儀式還有24h。
阿德里安問夢境女巫:“明天什么時候放出視頻和照片?”
陳順安拍攝的畫面將由高塔公會的優秀人才p圖寫文案,夢境女巫的要求只有一個,讓人一看就懷疑塞拉爾對國王不忠。
夢境女巫:“明天上午十點,會準時發布到塔斯曼的網絡系統,兩個小時的時間,剛好發酵起來。”
阿德里安:“嗯,我們也會盡力在聯邦擴散。”
眾人去了酒店的餐廳吃午飯。
餐廳里吃飯的人不算多,大都是媒體記者,是被邀請來為明日的訂婚儀式出通稿的。
“記住,明天咱們無論如何都要搶第一手新聞,誰先發流量就是誰的。”
“唉,還是要p一下吧,上頭不是千叮嚀萬囑咐要拍好看的照片了嗎?”
“找角度就好了,到時不可能有時間p的,你p 別人就發出去了。”
“就怕上面不滿意,找我們麻煩啊。”
“不會的,打打光,就憑國王的美貌,怎么可能不好看。”
“我已經預感到明日是一場大戰了,拿下這波流量,下半年可以休了。”
“畢竟是全民關注的盛事呢。”
“我們塔斯曼是有國運的,每次出現危機,都能巧妙化險為夷,本來我以為國王歸來,會與塞拉爾發生權利爭奪,沒想到兩個人居然相愛了。”
“但我還是希望國王執政,說實話,我覺得那些激進派有些嚇人,動不動就上綱上線,讓如今的網絡氛圍變得特別緊張。”
“是啊,每天都有在網上喊口號愛國王,磕國王和塞拉爾cp的,結果轉身就開始帶貨賺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些是什么東西。”
高塔與鬼眼等人邊吃邊聽,大致了解了塔斯曼如今的輿論形勢。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想想厄迪夫這樣道貌岸然的人曾經也是備受尊重的英雄,就知道聯邦也不逞多讓。
這時,酒店經理突然急匆匆趕來,通知他們塞拉爾親王召見。
蘭斯抬眸,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他們跟著經理的腳步,穿過蘆浦樹泡泡長廊,一路走到宮殿,又沿著彎彎繞繞的石階,走過幾棟空曠開闊的大廳,這才來到塞拉爾的辦公室。
塞拉爾如今的辦公區域足有五十平方米,地上鋪著紅黃相間的地毯,墻上掛著十余米長的巨大壁畫,頂端是一盞碩大的熒光石吊燈。
塞拉爾身材高大,肩膀極寬,脖頸足有正常人兩個粗壯。
他穿一身訂制的黑色西裝,后背將布料繃得很緊,手肘處勒出條條褶痕。
他正背對著辦公桌打電話,手腕上手表亮得晃人的眼,他青筋凸起的手背上,還有三道鯨黑色豎紋。
“什么,找不到?!”塞拉爾突然極度不悅地詰問對面,話音出口,才聽到門口的腳步聲。
他立刻捂住手機,目光陰冷地向后望去。
他能感受的出來,到來的這一行人中,有不止一個s級:“怎么回事?”
“呃”酒店經理一頓,顯得有些慌,“您不是說帶兩家提供紅鸚晶礦石的公會來見您嗎?”
塞拉爾深深沉氣,目光凌厲:“讓他們去休息室等,來我辦公室干什么!”
“是是是我誤會了。”經理忙頷首致歉,將阿德里安與夢境女巫向側面的休息室引起。
蘭斯躲在人群中,盯著塞拉爾,仔細打量著他的臉色。
他猜,這通電話,一定傳來了個不算好的消息,所以才惹得塞拉爾生氣。
而且是剛剛發生的。
就在這時,湛平川輕拍他的手背,將手機遞給他看。
蘭斯收回目光,向下看去。
只見地圖上顯示,利邦再次向西行進了一小段距離,并停在那里足有兩個小時了。
按陳順安的描述,利邦現在徹底到了旺德蘭德海溝地界。
看來塞拉爾的任務,就是讓他去海溝處做什么事。
但那里除了是國王失蹤時暫住的地方外,還能有什么特別?
地圖上,利邦居然又開始移動了,他從旺德蘭德海溝向郊區住宅處移動,兩條軌跡開始重疊。
“啊,我東西好像掉了!”蘭斯靈機一動,不等經理阻攔,突然轉身向塞拉爾的辦公室跑去。
“哎你——”經理高聲,又意識到這里是宮殿,忙將音量降了下去。
蘭斯沖到塞拉爾辦公室門口,假意蹲身去撿東西,果然聽到了塞拉爾憤怒的余韻。
“誰允許你們回來了!”
可惜塞拉爾的確敏銳,他剛喊出去,就聽到了門口細微的響動。
咆哮戛然而止,蘭斯登時反應過來,起身轉頭就走。
辦公室的銅門被猛然拉開,塞拉爾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影子如黑水般潑了出來,將蘭斯籠罩。
“站住。”塞拉爾聲音里透著隱隱的冷意,唇邊浮起讓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蘭斯停住腳步,眼梢漫不經心抬起,只一個轉身的功夫,他的神態就完全變了。
“抱歉,我的抑制貼掉了。”蘭斯耳根泛起薄紅,害羞地埋下頭,他抬起手腕,輕輕張開掌心,露出個紅色的邊角,又迅速攥起來,將頭埋得更低了。
抑制貼一般都是柔軟的小圓片,有硬幣大小,貼在腺體上,就可以阻止信息素外溢。
其實不是多私密的東西,但一些內向的omega仍會覺得不好意思啟齒。
他剛剛張開一點掌心,塞拉爾恍惚看到,確實有個圓圓的紅色東西。
alpha天然就會對美麗且內向的omega放松警惕,更何況蘭斯偽裝得無懈可擊。
塞拉爾森冷的笑容漸漸淡去,他將目光從蘭斯身上移開:“注意點。”
說罷,便重新合上了辦公室的大門。
蘭斯攥著‘抑制貼’轉身向回走,他已經可以大致確定,塞拉爾的發怒與利邦的折返有關,利邦暫時沒有完成在旺德蘭德海溝的任務。
高塔公會的幾人已經非常熟悉蘭斯的演技了,于是他們并不做聲,只等蘭斯給他們暗示。
阿德里安與穆德里也是懂得察言觀色的,所以他們也沒說什么。
湛平川更是知道小狐貍從不戴抑制貼,那玩意純粹是商家搞出來約束omega的,戴久了會把皮膚捂得過敏,而且也不方便施展異能。
唯有烏芃很天真,安慰少夫人說:“只是抑制貼掉了,沒事的,我連抑制劑都丟。”
芙倫拉恨鐵不成鋼地敲了他一下,示意他閉嘴。
等到了休息室,經理離開,蘭斯將那枚從衣服上扯下來的圓紐扣揣進兜里,隨意擦了擦手指上的血跡,輕聲說:“塞拉爾的確要在旺德蘭德海溝做什么,但利邦暫時沒有成功。”
湛平川拉過他帶著淡淡血跡的手指,心疼地貼在唇邊親了一口:“對自己下手還挺狠,幾秒鐘啊,就劃出道口子。”
他還挺意外,因為小狐貍大膽果斷的就像訓練有素的特工,不僅騙過了塞拉爾的眼睛,就連烏芃這個自己人都相信了。
不過這點突然冒出的心思,很快就被憐愛給覆蓋了。
蘭斯對這點小傷根本不在意,但還是裝作委屈:“情況緊急,我怕他查監控。”
“疼不疼啊寶貝兒?”湛平川捏了捏他柔軟的指尖。
“疼。”蘭斯用指節在湛平川掌心蹭了蹭。
“要是還有我楚院長的信息素就好了。”湛平川遺憾。
儼然在他眼里,蘭斯已經變成一只蜷縮的,氣息奄奄的小狐貍了。
夢境女巫心驚肉跳地瞄了一眼她弟的傷口,然后忍無可忍地翻了個白眼。
“太可怕了,這種傷口,別說楚浮的信息素了,我們血小板處理一下也得半分鐘。”
湛平川:“”
阿德里安刻意忽略大少爺丟臉的行為,壓低聲音道:“你們認為,塞拉爾在旺德蘭德海溝的動作和訂婚有關嗎?”
穆德里推起眼鏡:“我覺得應該跟訂婚關系不大吧,國王都同意結婚了,他難不成還要搞造反?在郊區屯兵百萬?”
夢境女巫:“陳順安也說,旺德蘭德海溝他們基本不去,不過那個遮面的白袍還是有點古怪。”
芙倫拉:“會不會是他們要下地下城,為國王送上珍稀晶礦石作為禮物,但是里面異獸難對付,沒能取來?”
烏芃點頭:“我覺得靠譜,不是說國王那一年就藏在地下城嗎,或許是國王喜歡的東西。”
蘭斯暫時沒和湛平川打情罵俏了,但手還縮在湛平川掌心,他思忖道:“不對,為國王送禮物不可能趕到訂婚之前,除非有什么不可抗力,讓他不得不耽擱到現在。”
湛平川摸下巴:“說不定就是為了等他那個緋聞男友呢。”
“”眾人至少反應了十秒,才將遮面白袍與緋聞男友畫上等號。
辦公室里,塞拉爾自然沒有完全放下對蘭斯的懷疑,他一邊掀開電腦,查找監控,一邊聽利邦在電話對面訴苦。
“親王,真的是找不到啊,那怪物學聰明了,知道我們是去傷害他,他就躲在里面不出來了,我們甚至扔進去幾個人當誘餌,結果把其他a級異獸都吸引來了,那怪物也沒現身。”
“我猜是不是上次國王找他說了什么,讓他輕易不要露面?”
“有個警衛在海底找到了稀鉛礦鎖鏈,已經被解開了,估計也是國王的手筆,信使得知后,覺得太危險,一定要先出來。”
塞拉爾怒火中燒。
他不知道桑德羅何時背著他搞來了稀鉛礦鎖鏈的鑰匙,為那怪物解了鎖。
“信使倒是知道惜命。”他嘲弄道。
利邦:“親王,地下城太大了,哪怕再招來上百人,想搜索整個綠海也是癡人說夢,看來還得您引誘他出來。”
最初只要是人類的腳步聲,都能引得怪物現身,后來,需要塞拉爾模仿桑德羅的嗓音才可以吸引他,那怪物變得越來越棘手了。
塞拉爾拖著鼠標在監控上滑來滑去,仔細看那名紅發omega出現的錄像。
但他很快就放棄了,因為他看到那omega用的抑制貼是紅色的,而那塊地毯恰好也是紅的,在監控里根本分辨不出來。
塞拉爾“啪”一聲扣上電腦,徹底將注意力放在通話上。
他冷笑:“桑德羅一定跟那怪物說,聽到特殊的話才可以出來。”
“那我們怎么辦?”利邦著急,因為信使已經有些不悅。
塞拉爾稍加思索,就想出了個殘忍的主意:“既然那怪物是個瞎子,我錄一段桑德羅被虐待痛哭的聲音,它會出來的。”
多么令人興奮的計劃,當它以為自己是在拯救桑德羅時,殊不知剛好落入陷阱,用自己的命為桑德羅送上致命一擊。
暖黃的熒光落在塞拉爾臉上,映亮他怨毒冷白的雙眸。
利邦輕打寒戰,隨即驚喜:“妙啊!”
與此同時,休息室里,蘭斯手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完全不疼了。
他透過大敞的門窗,望向黑沉的深海,輕聲道:“想知道塞拉爾到底在計劃什么,去旺德蘭德海溝看看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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