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話說回來,你從哪里找到的這個孩子?”安娜好奇地問,“你是怎么發現他的存在的?”
按理來說,白發種的孩子都不會生出來才對,他們要么一早就被流產,要么一出生就被淹死在了尿痛。
“希金斯貪圖那個女奴的美貌,一時間色令智昏,就沒有殺她,等發現她懷孕的時候,她已經快要臨盆了。”路歇爾看著不遠處的那個孩子,“你猜希金斯會怎么做?”
安娜琢磨了一下那個殘暴的老變態的思維方式:“他該不會是想直接殺了這個女奴一了百了吧?”
“回答正確!甭沸獱桙c了點頭,“他在一個雨夜,把那個臨盆的女奴扔進了河里!
但很可惜,這個女奴命大得很。
她不僅活下來,還生下了一個同時擁有白頭發和貴族血統的混血種。
“至于我,我是在一次角斗場上發現他的!
路歇爾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回憶起了往事。
現在的奴隸主不僅熱衷屠殺奴隸,更熱衷于用奴隸開發各種各樣的殘暴游戲。
包括逼迫奴隸穿著燒紅的鐵鞋跳舞,或者在斗獸場里和各種猛獸搏斗。
那些猛獸向來吃得肚子溜圓。
文森特,或者說,六十六也曾經是猛獸的飼料。
他被推進角斗場,對面是一只三天都沒喂過的孤狼。
他幾乎是必死無疑,奴隸主的賭桌已經將賠率提到了一比二十。
路歇爾本來和那些貴族一起坐在席間看熱鬧,他們都在打賭這個孩子會被狼撕成幾塊。
但這個孩子比他們想得還要頑強。
盡管他的肩膀被狼爪撕裂得鮮血淋漓,盡管他的雙手都已經血肉模糊,盡管那顆尖利的狼牙離他的喉嚨只有一寸之遙。
但他仍然能夠一次又一次不屈地從塵埃里爬起來。
他想要活下去。
就在那一刻,他掀起了被血浸透的睫毛,露出藏在下面的、那雙漂亮得震懾人心的眼睛。
不是紫色的水晶,而是紫色的鉆石,能夠切割一切鋒利而堅硬的物體。
漂亮、稀有、而又堅韌不拔。
于是路歇爾叫停了這場決斗。
他花了兩百金法隆,從那個奴隸主的手中買下了文森特和他的母親。
等到這孩子洗干凈臉上的血污來見他的時候,他身上的危險和狠厲都已經消失了。
他看上去怯生生的,充滿了惶恐不安。
他在面對著野獸有著強烈的求生欲望,可在面對人類的時候,他身上卻有著剝離不去的奴性。
——有趣。
“我本來想把他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哥哥,沒想到他死了,那就只好送給你了!
路歇爾的語氣里充滿了遺憾。
安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少廢話,這個月的零花錢!甭沸獱枦_她伸出了手,“以前希金斯給我開的價格是一千金法隆一個月,或許你可以給我兩千金法隆一個月——要知道奧蘭多叔叔可給了你一萬金法隆呢!”
安娜試圖抗議:“我還沒有拿到那筆錢,更何況,他每年才給一萬!”
要是兩千一個月的話,一年一萬的金法隆甚至都不夠他揮霍的!
“那是你的事情!甭沸獱枱o所謂道,“我只要我的錢,否則你知道后果!”
安娜無可奈何,她雖然是公爵夫人,但也沒有多少錢,更何況希金斯才死,她總不能大張旗鼓地去翻找錢財。
最后,她不得不翻出了自己的嫁妝,從里面找出了一條珍珠項鏈。
海水珠,造價不菲,是她為數不多的嫁妝之一。
路歇爾有些挑剔地打量著這串項鏈:“雖然海水珠很昂貴,但是這項鏈的款式太老了,頂多就值五十金法隆!
安娜咬了咬牙:“當初訂制它的時候,我的母親花了至少五百的金法。
當初父親的生意失敗,什么錢都沒留下,她的嫁妝都是母親省吃儉用,一點一點地積攢下來的。
“是嗎?可是在我眼里,它只值這么點!”路歇爾隨手把她的嫁妝揣進兜里,“等它花完了,我還會接著來找你要剩下的一千九百五十金法隆的!”
他說完,就拿著那條項鏈大步離開了。
安娜狠狠地咬牙,只覺得自己仿佛從一個火坑跳進了另一個泥潭。
她大步地走向沙發,試圖給自己倒一杯酒,卻發現香檳早就被自己喝空了。
她憤怒地將酒杯砸向壁爐,碎裂的聲音嚇了文森特一大跳。
安娜緩了一會兒,看向文森特:“看著我做什么?有事?”
文森特搖了搖頭。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安娜的臉色,直覺如果在此刻提出關于自己母親的事情一定是自找麻煩。
安娜見他不說話,光是搖頭,心里更煩。
這樣一個怯懦膽小、一無所知的孩子,她要如何把他培養成一個貴族氣質的紳士呢?
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早知道如此,她還不如去修道院吃面包喝清水!
安娜越想越煩,她干脆起身,打算先去浴室里泡個澡。
這幾天她哭了太多次,嗓聲都有些發啞,淚痕干結在臉上也很不舒服。
于是她讓女仆給自己放了熱水,在里面摻上牛奶,撒上玫瑰花瓣,讓自己徹徹底底地放松在了浴缸里。
等到安娜被女仆推醒的時候,她迷迷糊糊地問:“怎么了?”
“夫人,已經天黑了,客人都已經回去了,您是否還需要用晚餐?”
安娜聞言一驚,已經是晚上了?她泡了有多久?
抬起胳膊,她發現自己的皮膚已經皺巴巴的,不成樣子了。
她慌忙從浴缸里爬起來:“客人們都已經回去了?”
女仆點點頭:“我對他們說,夫人哭累了,已經睡著了。”
安娜這才松了一口氣,她贊賞地對女仆笑了笑:“你做得很好!
女仆受寵若驚:“這是我應該做的。”
安娜走出浴室時,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鐘表,已經很晚了,甚至都過了晚飯的時間。
她倒是的確感到有些餓了,于是吩咐道:“準備晚餐吧。”
“好的,夫人!
很快,就有許許多多的女仆端著餐盤忙忙碌碌地上前,為她布好今天的晚餐。
安娜用銀刀慢慢地割著牛排,她盯著那個已經空掉了的主位,那里曾經坐著她的丈夫,他每天都對她呼來喝去、頤指氣使。
哪怕她的餐刀和餐盤裝出一點聲音,都會遭來憤怒而嚴厲的呵斥。
她想了想,站起身,繞過長長的餐桌,大膽地在那張主位坐了下來。
引得女仆長發出一聲驚呼:“……夫人?”
安娜用餐刀敲了敲杯子:“別那么大驚小怪,我在緬懷我的丈夫。”
才怪。
安娜這才發現奧蘭多公爵的餐椅是經過特別定制的,坐起來很軟,很舒服,還比普通的座位高上一截。
更重要的是,坐在這個位置,整個餐廳都將一覽無遺。
真是好風景。
安娜更愉快了,她握著刀叉繼續切割自己的小牛排。
啊,對了,她好像把那個私生子給忘了。
安娜看著空蕩蕩的餐桌,終于意識到了什么。
“去把文森特少爺請來吧!
少爺。
她玩味地想,真是一朝奴隸,一朝少爺。
這經歷還和自己蠻像的。
畢竟她也是一朝平民,一朝貴族。
身份的更換從來都是身不由己。
至少由不得他們自己。
很快,女仆就重新回到了大廳,這一回,她的臉上帶了些為難的表情。
安娜放下刀叉,問:“怎么了?”
女仆小聲道:“您還是先去看看吧,夫人!
有些話,她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口。
但這個小少爺無疑是有些越界了。
盡管他才第一天來到奧蘭多莊園,但他在踏入這個莊園的那一刻起,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這個無上榮耀的家族。
安娜頓時生出了不祥的預感。
她放下了刀叉,起身跟著女仆來到廚房。
眼前的這一幕幾乎要讓她昏厥。
天啊,她都看到了什么?
這孩子高高地挽起了衣袖,正在使勁地幫一個廚娘揉面團,他那張漂亮的小臉上沾滿了星星點點的面粉,還掛上了一種憨厚老實的笑容。
說實話,那笑容一點都不優雅,看著傻死了。
沒有貴族會笑得呲出八顆牙齒,盡管他的牙還挺白挺整齊。
安娜撫著胸口,幾乎要背過氣去。
女仆站在她的身邊,不知道是否該上前喊停。
按理來說,夫人是主人,可少爺也是主人,不能隨便開口的。
終于,還是安娜咬著牙問:“……你在干什么,文森特·奧蘭多?”
她的話語帶了點火藥味。
這孩子還沒反應過來,他對這個陌生的新名字還沒有完全適應。
直到身邊的廚娘搡了搡他,他才回過神,手足無措地看向了安娜。
“你……你……”
安娜頭疼地摁著眉心,半晌才緩過氣。
“你是故意的嗎?”
面對她的質問,這孩子顯得不知所措極了。
他不安地拉扯著西裝褲,試圖解釋:“不是的,夫人,我只是想要幫忙……”
從前還在奴隸主家的時候,他就學會了努力干活,越勤勞越能干,主人就不會把你賣出去。
他想多干點活,討好這位夫人,讓她能夠把自己的母親也接進這座莊園里。
哪怕他們母子倆去睡馬棚或者看大門也沒關系。
因為在貴族家的生活明顯比之前好多了,至少不用和野獸搏斗,也沒有人動不動來抽他的鞭子。
安娜根本就不想聽他的解釋,她今天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而這個倒霉孩子還把自己搞得一團糟。
她喊來女仆:“你去把他洗干凈,然后帶來餐廳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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