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鴻羽端坐在正廳中，低垂著頭神色不明，羽喙和羽啄站在一旁匯報著自己觀察到的“敵情”。

　　“留在公……鴻鸮院中的兩個小廝已經(jīng)放走了，他們當真是跑到了明府上。明府周圍攝政王親兵把手，我們的人沒辦法靠近。”

　　羽喙說完，抬頭看了眼鴻羽，見他仍舊保持著僵硬的姿勢一動不動，悄悄用手肘推了推羽啄。后者一驚，呆呆的“哦”了一聲，才連忙插手行禮。

　　“新進府的舞娘中確實多混進來一面生的女子，她進了后院之后就想法子換了衣衫，去了夫人院中。”

　　兩句話結(jié)束后是長久的靜默，羽喙和羽啄保持著身子微微前傾，拱手低頭的姿勢好半晌，在羽啄身形晃蕩快堅持不住的時候，鴻羽終于抬了頭。

　　“將軍，現(xiàn)在要去夫人院中嗎？”羽啄忍不住，開口問道。

　　“再等會吧，攝政王妃精通醫(yī)術(shù)，讓她先給夫人好好瞧瞧。”鴻羽起身緩緩走到門口，抬頭看著略有些陰沉的天色，吐出口濁氣，“去通知看守鴻鸮的那些侍衛(wèi)們都撤了，府邸周圍的將士們都準備好，就算留不住那逆子也得把攝政王妃留下。”

　　“是。”羽喙和羽啄同時應(yīng)聲。

　　羽啄偏頭看了眼羽喙，走到鴻羽身后：“將軍，此事就交給我吧。”

　　鴻羽回頭瞥了他一眼：“你們二人辦事素來最讓我省心，可上次讓你處理掉那攝政王妃的時候你失了手……”

　　羽啄聞言呼吸一窒，又聽見鴻羽繼續(xù)道：“不過那也不能全歸于你，那妖女邪術(shù)頗多，借著熊熊烈火都能脫身。這次我就給你這個機會，你若再辦砸了，也不必回來見我了。”

　　“屬下必不辱命。”羽啄單膝跪地，低下頭沉聲應(yīng)道。

　　鴻羽微微頷首，先離開了正廳。

　　羽喙并未急著跟上去，反是走到羽啄身邊先將他扯了起來。“你可想清楚了？”

　　“兄長這些時日都在替我掩護，何嘗不是看透了我的決心呢？”羽啄抬頭看向羽喙，眼底流光閃爍，“其實兄長也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吧？”

　　羽啄沒有回答，只是丟下一句“好自為之”就大步離開了正廳。

　　羽喙輕笑，什么“好自為之”，分明是叫他不要再回來了……

　　鴻羽離開正廳后就直奔穆夫人院中，察覺到身后追上來的羽喙后，停下了步子：“我記著將你們撿回來的時候，你們還是只個丁點兒大的孩子。你們跟在我身邊這么些年，能力不輸于任何一位大將軍了，關(guān)于眼下這局面可有什么想法？”

　　羽喙目視前方，眼中卻空無一物：“我們是將軍您的劍，您的想法即是我們的想法。”

　　“哈哈哈。”鴻羽轉(zhuǎn)頭大頭，甩了甩衣袖大步往前走去。

　　他們近乎繞了宅邸一圈，到了穆夫人院中的時候，池榮嫣已經(jīng)行過針，穆夫人也剛有了轉(zhuǎn)醒的趨勢。

　　“將軍大人來我們夫人院中所為何事？”老嬤嬤聽到動靜后就立即趕了出去，卻還是沒來得及攔下鴻羽，讓他推開了臥房的木門。

　　“夫人是我的正妻，這院子也在我府中，就是無事我還來不得了么？”

　　“今日夫人剛與將軍有過爭執(zhí)，現(xiàn)在還不愿見到將軍您。”老嬤嬤從不畏懼鴻羽的威壓，恭敬做了出請的姿勢，“將軍大人若不想再惹得不痛快，就先請回吧。”

　　鴻羽面色陰沉：“我一直沒動你是看在你當年跟著夫人一同過府的，要給夫人這個薄面，可別真把自己當什么東西了。”

　　“老奴一直端正著自己的位子，但說到底夫人才是我的主子，您不是。”老嬤嬤仍舊半步不讓。

　　鴻羽被攔在門口，終于是沒了耐心，一把推開了老嬤嬤就往臥房里走。

　　“將軍，我們夫人可還沒醒呢……”老嬤嬤還想再上前阻攔，卻被跟在鴻羽身后的羽喙用劍柄抵在脖根上，在門邊上動彈不得。

　　老嬤嬤倒也不著急，只拖了那片刻，足夠池榮嫣從窗口翻出去了。

　　“羽喙，不得無禮。”鴻羽看到躺在床上的穆夫人眼皮微動，連忙出聲道。

　　羽喙收了動作，老嬤嬤卻揉著脖子，不屑的輕哼了一聲。

　　“這里，剛才有別人在。”鴻羽轉(zhuǎn)頭看向老嬤嬤，“你剛才在門口攔著我是給她時間離開。”這話不是問句，但也沒有追查到底的意思。

　　老嬤嬤咧嘴一笑：“將軍大人洞察秋毫，夫人病重，府上如今留下的一些庸醫(yī)都說不出個由頭來。我千辛萬苦才想法子請進來一位大夫，總不能看著將軍將她處置了吧？”

　　“翟清蓮，你最好能看清自己的身份，別幾次三番的試圖挑戰(zhàn)我的底線。”

　　“喲，將軍您還有底線呢？”被點了名的老嬤嬤笑意更甚，“鴻羽，多行不義必自斃，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眾叛親離的模樣，就算真得了天下又有什么用呢？你還指望著跟在你身邊的幾條狗陪你歡度余生不成？”

　　池榮嫣貼在墻根，將老嬤嬤的話聽了個清楚，心中感慨不已。

　　“咳咳……”

　　穆夫人輕咳兩聲，鴻羽一肚子火氣來不及發(fā)泄，先手忙腳亂地倒了一杯茶水。

　　“來，先喝點水。”鴻羽一手端著杯盞，一手托著穆夫人的背將她扶起身來。

　　穆夫人一睜開眼睛，就瞧見了那放大的、令她厭惡的面容，猛地將人推開：“滾！”

　　鴻羽手中不穩(wěn)，滾燙的茶水灑出來，盡數(shù)落在他手上。就算如此他也不惱，只是輕笑道：“是這茶水太燙了，我去給你涼一涼。”

　　老嬤嬤在門口端正了身子，想著該有好戲看了，可一旁還有個礙事的家伙在。“你家將軍要和夫人親近，你還杵在這煞風景做什么？”

　　羽喙聞言，便是知道里邊那二人只有相殺的份，也不敢妄動，只是看向鴻羽。見鴻羽向他輕輕點頭后，才敢將房門闔上，守在外邊。

　　“我讓你滾，你是沒聽見嗎？”穆夫人側(cè)過身子，以手肘撐著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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